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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臥薪嘗膽為哪般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臥薪嘗膽為哪般? 文 / 觀棋

    種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遞給勾棧道:「不是金銀財寶,而是,而是西施和鄭旦!」

    「什麼?」勾踐頓時臉色一變。

    接過夫差的旨意,勾踐甚至不敢看。

    種卻是臉色嚴肅道:「大王,夫差**,對我越國卻是極好的事情,若是能讓夫差沉迷美色,卻是給我越國更多喘息的機會,大王,機不可失啊!」

    「閉嘴!」勾踐雙目通紅的嘶吼著。

    種微微一歎,不再說話。

    而這一聲嘶吼,卻是瞬間驚動了西施家中的眾人。

    姜泰、范蠡、西施、鄭旦、魚,紛紛從後院走來。

    「大王,你還是先看看夫差旨意吧,大王難道還想回到姑蘇?惹惱夫差,被囚牛棚石室?」種再度道。

    勾踐陡然一激靈。

    那牛棚石室的日子,勾踐發誓,一輩子也不想去了。

    帶著一股驚恐,勾踐看向手中卷軸,夫差的旨意。

    和種說的一樣,夫差點名要了西施和鄭旦。

    看著夫差旨意,勾踐頓時心中落差無數,身形連連後退,好似一瞬間沒了力氣,要跌倒一般。

    「夫君!」魚驚叫的撲來。

    「勾踐!」西施也驚叫的撲來。

    二女頓時將跌倒的勾踐扶住,勾踐抓著卷軸,一時間,雙目有些空洞。

    「種,你對大王做了什麼?」范蠡皺眉道。

    種微微一陣苦笑道:「夫差來了旨意!向我越國討要兩個寶物!」

    「哦?」范蠡露出一絲驚訝,繼而臉色一變。

    扭頭,范蠡看向勾踐手中的旨意。范蠡好似已經猜到了,轉頭看向種。

    種看了看西施,點了點頭。

    「混賬!」范蠡臉色一沉。

    「什麼旨意,將勾踐嚇成這模樣?沒用的東西!」鄭旦冷冷的說道。

    本來挺祝福勾踐、西施的,可後來勾踐出賣西施,就讓鄭旦對勾踐沒有任何好感了。

    西施是鄭旦好友,也是閨蜜,一個出賣自己閨蜜的男人,鄭旦豈會對他有好臉色?

    姜泰在一旁不發一言,因為姜泰也基本猜到了這一幕,姜泰此刻不願插手,因為還沒到自己插手的時候。

    「夫君,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們在姑蘇那麼大的苦,都堅持下來了,如今怎麼,怎麼!」魚記得要哭了。

    「勾踐,怎麼回事啊?你說啊?」西施焦急道。

    勾踐雙目空洞,聽到西施的話,淒然的看了過來。

    「彭!」

    勾踐抱住了西施,整個都在顫慄一般。

    西施不明所以,抱著勾踐,輕輕拍拍其背,安慰著:「怎麼回事,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擔?」

    魚撿起勾踐手中的夫差旨意。

    魚看了起來,看著看著,魚忽然瞪大了眼睛。

    「夫差居然要西施和鄭旦?」魚驚訝道。

    「什麼?」鄭旦臉色一變,一把奪過卷軸。

    西施也露出驚訝之色。

    「豈有此理,好一個好色之徒,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真是找死!」鄭旦頓時冷著臉說道。

    范蠡也接過旨意看了一下,眼中也是冰冷無比。

    低頭,范蠡看向勾踐。

    「大王,夫差的旨意已到,大王如何處之?」范蠡臉色冰冷的看向勾踐。

    凡是不能觸及底線,一旦達到底線,范蠡就不再顧及很多了。

    「我看看,我看看!」西施焦急的說道。

    推了推勾踐,勾踐此刻全身顫慄,不知道是沒有力氣了,還是故意鬆開?西施一推,就鬆開了勾踐的懷抱。

    西施馬上奪過夫差的旨意。

    仔細看了一遍,頓時,西施面如土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西施頓時滿眼的淚水。

    「夫君,你怎麼樣?」魚擔心的抱著勾踐。

    勾踐卻是一臉的頹然。

    「范先生,你主意最多,你說怎麼辦?怎麼辦啊?」魚對著范蠡焦急的叫道。

    這一刻,勾踐好似已經失聲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范蠡看看勾踐,這個時候,勾踐不應該擔當起來嗎?倒在地上,裝什麼死?

    范蠡臉色陰沉。

    看到眾人投來目光。

    范蠡直接說道:「大王若是不願送出西施,也很簡單,放棄越國,帶西施遠走他國,楚國、秦國、晉國、齊國,都可以,大王,你說呢?」

    遠走高飛?

    西施眼睛一亮,扭頭看向勾踐。

    勾踐空洞的目光,忽然有了一絲神采一般,看向范蠡,但,勾踐自己卻不說話。

    魚頓時哭了起來:「范先生,你是要將我們孤兒寡母往絕路上逼啊!」

    眾人皺眉的看向魚,魚卻是捂著自己的肚子:「我才是越國王后,夫君愛慕西施,我可以不管,但,現在要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死嗎?」

    范蠡眉頭一挑。想要說,你和勾踐一起走就行了,可話到嘴邊,看看西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們走了,我們的家族怎麼辦?我父母兄弟肯定要被夫差屠的乾乾淨淨,夫君的越國王室子弟,夫君的兄弟姐妹們,也要被夫差屠戮乾淨的,范先生,你這是要殺我們滿門嗎?」魚哭鬧著。

    一旁西施也跟著繼續落淚了。

    「夫君不能走,夫君一走,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夫君是整個越國的希望啊,夫君走了,整個越國都沒有希望了,范先生,你僅僅為了西施一人,就要置整個越國於不顧嗎?」魚哭著說道。

    范蠡皺眉。

    西施心中越發難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整個越國的罪人。

    「西施走了,這個苧蘿村百姓怎麼辦?夫差惱怒,肯定要屠村,西施,你要跟夫君遠走高飛,然後讓吳**隊將你的父老鄉親,你的父母兄弟,全部殺了嗎?西施!」魚看向西施哭叫道。

    「我,我沒有,嗚嗚嗚嗚嗚!」西施心中越發難過。

    此刻的勾踐,依舊不發一言。雙目空洞之中。

    范蠡臉色一陣難看。

    一旁的種,卻是忽然對著西施跪了下來。

    「大人,你幹什麼?」西施驚訝道。

    「種,你敢!」范蠡眼睛一瞪,怒吼道。

    種卻不理睬范蠡,而是對著西施道:「西施,求你了,求你為了大王,為了越國,為了你苧蘿村的百姓,求你去吳國吧,求你了,只有你去了吳國,大王才能得救,苧蘿村才能得救,越國才能得救,求你了!」

    「大人,你不要,你不要…………!」西施已經淚眼模糊。

    魚也是忽然對著西施跪了下來。

    「西施,夫君是愛你的,即便我是王后,夫君都從來對我不管不顧,甚至我和夫君一起在姑蘇受苦以後,夫君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夫君愛你,可,你能救夫君,我魚一輩子沒求過人,我求你了,救救夫君吧?求你了!」魚對著西施磕頭了起來。

    「咚、咚、咚…………!」魚不斷磕頭。

    西施此刻也是癱軟在地,看著魚不斷磕頭,西施只感到內心在刀攪一樣。那樣的難過、那樣的絕望。

    「勾踐,你是死人啊?」鄭旦眼睛一瞪怒道。

    范蠡也冷眼看著勾踐。

    勾踐被一聲怒喝,好似才緩緩回過神來。

    顫抖中,勾踐搖搖頭:「不能,西施不能去,不能去!」

    可除了說西施不能去,勾踐這一刻卻其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西施看到勾踐那恐懼的模樣,一時間,整個心都化了一樣。昔日關於勾踐的回憶頓時充斥腦海——

    「你就是西施?果然傾國傾城,本太子認定你了!」

    「魔貝藍珍珠嗎?只要你願意,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我拿到了,魔貝藍珍珠,我拿到了,哈哈哈哈,九死一生,但,我拿到了,西施,給你。做我的女人吧?」

    「以後你就是太子妃,誰也不能改變,再以後,你就是越國王后!」

    「父王死了,我要為父王報仇,西施,暫時委屈你了,待來日打敗吳國,我再休了魚,重新娶你!」

    「西施,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我不會忘了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

    「西施,我回來了,我從姑蘇回來了!」

    ……………………

    …………

    ……——

    往事種種在腦海中迴盪,昔日意氣風發、傲氣凌雲的勾踐,如今癱軟在地,雙目空洞。

    西施心如刀割。

    「求你了西施,求你救救夫君吧!」魚不斷磕頭道。

    「西施,越國、苧蘿村、大王,都在你一念之間!」種也磕頭道。

    西施難過的無以復加。

    「不,西施不能去,不能讓西施去!」勾踐顫抖中搖著頭。

    西施看看勾踐,最終在擦了擦淚水後:「我去,我去吳國!」

    「什麼?不可!」范蠡頓時瞪著眼睛叫道。

    「勾踐,你是混賬!」范蠡一腳踢倒勾踐。

    西施卻是拖住范蠡:「范大哥,你不要怪勾踐,是我自己願意的,范大哥,還記得那日你說的嗎?先麻痺夫差?就讓我來吧!」

    「西施,你不能去!」范蠡焦急道。

    西施卻是對著范蠡跪了下來。

    「范大哥,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這是夷光最後請求了,請求范大哥,好好輔佐勾踐,求你了,求你了!」西施對著范蠡哭著說道。

    范蠡見到西施如此表情,頓時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

    「范大哥,我求你了,好嗎?就讓夷光再任性一回,就一回,好嗎?」西施哭泣的眼中帶著一股絕望的期盼。

    范蠡看著西施,整個人也在顫抖之中,情之一字,太傷人了。

    咬著牙齒,范蠡不忍拒絕西施,流著淚,范蠡點了一下頭。

    「呵,謝謝范大哥!西施下輩子,一定好好償還范大哥,一定,一定!」西施哭中帶笑道。

    西施說完,看向鄭旦。

    「鄭姐姐,夫差雖然點名我倆,但,我想,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姐姐離開此地,到時只說你逃跑了就行,有我就行了!」西施看著鄭旦說道。

    鄭旦卻是冷冷一笑道:「去,我為什麼不去?我還要斬了夫差!用我的劍,讓他死!」

    「不,有龜魔王在,你鬥不過他的,鄭姐姐,你說過的,那龜魔王太強了,已經超越武聖境了,鄭姐姐,你不要去!」西施焦急道。

    「我殺夫差,何必與龜魔王糾纏?」鄭旦冷冷的說道。

    「鄭姐姐,你不能去!」西施哭著說道。

    「你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了?好了,別廢話了!」鄭旦冷聲道。

    扭頭,鄭旦看向種道:「種,你準備什麼時候送我們去?」

    種此刻卻是對著二女再度磕頭道:「多謝二位深明大義,車隊我已經備好了,現在就可以走,現在就走!」

    「現在?」西施露出一絲驚訝。

    「呵,原來早有準備啊!」鄭旦冷冷一笑。

    扭頭,鄭旦再度看了一眼勾踐。

    勾踐此刻卻是淚眼模糊。心如刀絞,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哼!」鄭旦對著勾踐不屑的一聲冷哼。

    「西施,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鄭旦說道。

    「嗯,嗚嗚嗚嗚!」西施哭著說道。

    扭頭,西施也看了看勾踐,但,此刻,西施眼中充滿了心痛,不知為何,心痛之餘,居然帶了一絲憐憫!

    魚不斷對著二女磕頭之中。

    范蠡此刻搖搖晃晃,好似也要精神崩潰了一樣。

    范蠡好想對西施說,跟我走,我帶你離開。可此刻的范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帶著一股苦澀、心痛、絕望在啞聲之中。

    「轟隆隆!」

    一個馬車隊伍,在種的指揮下,緩緩駛離了苧蘿村。

    西施、鄭旦,已經被緩緩送向吳國了。

    勾踐沒有來送行,魚也沒有來。

    只有范蠡,一個人癡癡的看著馬車背影,一直癡癡的看著,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了范蠡視線之內。

    「噗通!」范蠡忽然跌倒在地。

    「范大人,范大人!」四週一眾大臣頓時驚呼的撲了過來。

    姜泰看了一下,范蠡並沒有大礙,只是心力交瘁,一時精神恍惚了。

    微微一歎。姜泰正要說什麼。

    「大王,不要啊,大王,你幹什麼?」

    「夫君,你要幹什麼啊?我們都已經回來了!」

    ………………

    …………

    ……

    村中傳來一片焦呼之聲。

    姜泰快速衝入村中。

    卻看到,魚還有很多大臣,此刻正圍著一個牛棚。

    牛棚石室之內。

    勾踐此刻正躺在一堆柴草之上。面容無比的悲傷。

    樑上一根細繩,拴著一個牛膽。

    勾踐不時的嘗了一口。

    嘗完之後,勾踐露出悲傷:「好苦,好苦,好苦啊!」

    「夫君,你怎麼住到牛棚來了,我們都已經回到越國了啊,我們回來了啊,不用再受姑蘇的苦了啊!」魚哭著說道。

    勾踐卻是搖搖頭:「吳國一日不滅,寡人一日不出這石室,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說到最後,勾踐更是哭喊而起。

    臥薪嘗膽為哪般?為哪般啊?

    姜泰走了,根本沒有和勾踐、范蠡打招呼,直接走了,姜泰追著西施、鄭旦的馬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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