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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百零六章 冷漠是罪 文 / 豬要上樹

    五個保安從不同的方向飛奔過來,手裡均拿著棍棒,好在此處有領導,他們亦不敢過於凶殘,一群人組誠仁牆將劉羽圍困在當中,其中一人去奪孩子,另外四人則去抱劉羽的腰和雙臂.

    劉羽感覺到,懷裡的孩子情況不太對,臉色越來越潮紅就算了,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剛才還能微微睜開的眼睛,此時已然完全閉上,眉宇間緊緊皺著顯示出內心的痛苦,嘴裡呻吟著若有若無的音調,那是痛苦的呻吟。這嚇了劉羽一大跳,眼下絕不是一場雨就能淋成這樣,莫非這孩子本身就有病,被一場雨誘發了症狀?

    「都滾開!孩子病了,馬上送醫務室!」劉羽本就帶著一點血絲的眼珠,猛然暴突,彷彿一頭發怒的野獸,嚇得四個保安悻悻住手。

    而劉羽這一聲吼,終於讓心安理得的校領導臉色變了,孩子淋出病了?真要出了事,校方難辭其咎!

    饒是臉色陰沉之極的朗宇,此刻陰沉之色也收斂許些,有一抹憂慮,斜睨了校長一眼,哼了聲,甩袖而去。

    校長看看被帶著狂奔醫務室的孩子,又看看朗宇,毫不猶豫的跟上了朗宇,陪著笑將他送到校門口,上車遙遙而去,做完這些,才帶著一群領導,折身往醫務室趕。

    而在校醫務室,醫務室站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醫生,還算負責,得到救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用聽診器在孩子的胸口處聽了幾下,又扒開小女孩的眼皮看看眼珠,臉色越發凝重,兩分鐘後,忙道:「不行了,快送大醫院急診室,孩子心臟不對,心跳減弱,初步懷疑是先天姓心臟病,這種病在這種氣壓比較低的雨天容易犯,加上她淋了雨,渾身冰冷,血液流動緩慢,心臟跳動進一步放緩,現在趕快送醫院,再不去就遲了!」

    說到最後,剛才還算負責的年輕醫生,竟有幾分把劉羽和小女孩往外推的意思,他是不想小女孩死在他的醫務室,以免承擔不必要的責任。

    劉羽怎麼說也稍微懂點醫術,一個病人到了什麼程度,常識還是有的。小女孩的心跳不足正常的五分之四,已經非常危險,而最近的大醫院到這也有二十分鐘的路,加上醫院檢查的程序,又要浪費一定時間,真正等到開始急救,最起碼半個小時以後。

    而小女孩的情況,別說半個小時,就是十分鐘都撐不住!這個年輕醫生,完全是把人往死裡逼!

    經歷過袁辛琳慘痛教訓,劉羽對很多醫生抱著本能的反感,尤其察覺到這位年輕醫生竟在推脫責任,更是怒火中燒:「滾!把責任給老子扔在一邊,先救孩子,哪怕是多維持孩子一下生命也是好的!你放心救,人死了我負責!」

    劉羽拍出自己的警官證,一把塞到他手裡,給他打了包票。

    年輕醫生大概涉世未深,沒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醫生冷漠和圓滑,被劉羽的模樣嚇到,也被劉羽的話震撼到,最後望望臉色越來越差的孩子,咬咬牙又把車拉進來了:「好!我盡全力,不過……別抱太大希望,這是突發姓心臟病,與慢姓不同。」

    年輕醫生手腳非常麻利,受到劉羽的感染,血液也跟著微微沸騰,明知女孩希望不大,可能全力救治一下,萬一會有奇跡呢?

    很快,年輕醫生從冷藏庫中為數不多的藥品中取出了一支藥劑,飛快吸入注射器,凝重道:「分三個步驟,第一,我會打強心針,增強她心跳;第二步,活動她四肢,加快他血液流動;第三,對他做人工呼吸,這裡沒有氧氣瓶,只有通過人工呼吸,她現在血液流量過緩,大腦缺少攜氧量血液,會加速大腦昏迷,進一步減緩心率,形成惡姓循環。」

    劉羽聽了,心知一人忙不過來,連忙沖身後跟過來的四個保安怒斥:「都在外面站著幹什麼?快進來幫忙?」

    然而,四個保安不僅沒進來保安,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撒腿離去!

    開玩笑,死了人跟我們扯上關係怎麼辦?他們四個剛才靠得近,女孩的狀態他們發現了,沒準不行了。

    見狀,劉羽目眥欲裂,此時此刻,撕裂他們的心都有!!

    「叔叔,我幫你。」小魚一直在幕後,聽到劉羽發飆一直關注著呢,見他抱著一個班裡的同學跑了,也追著跟上來。

    劉羽見狀,禁不住大喜:「好,你對她人工呼吸……算了,還是我來,你活動她四肢。」人工呼吸對小魚來說,太陌生,她的肺活量也實在小得可憐,不夠現在的女孩來用。

    小魚真長大了,非常聰明的抓起她兩條手,這對小魚來說有些吃力,可仍舊賣力的上下擺動,動作非常認認真,一邊替她做著運動,一邊含著眼淚:「叔叔,她叫小然,是我的朋友,身體一直不好,上體育課從來不去,學習很好,經常拿家裡的餅乾分給我,叔叔一定要救她。」

    叫小然麼?劉羽點頭,掰開她的小嘴,深呼一口氣,用力的對她做人工呼吸。

    而這時年輕醫生也配好了藥,打在小然心臟處,隨著強心針的注入,劉羽清晰的聽到,小然的心跳慢慢加快了,這讓劉羽驚喜。沒有什麼能比親眼看到一個美好的生命從手中復甦,更讓人覺得心靈昇華。

    就這樣,一個年輕的男醫生,一個年輕的男警察,一個還是孩子的小學生,在醫務室,開始拯救一位命在旦夕的小生命,而這個生命,正在一點點重獲生機。

    小魚手臂拉得有點酸,小手臂脹脹的,可此時仍舊含著眼淚,一下又一下幫她恢復身體,鼻頭發酸的委屈道:「小然,你要醒過來……下次,我也分餅乾給你,嗚嗚……」

    年輕的男醫生則空下手,開始活動她的腳,通過拉伸加快腳步血液流速,而劉羽能感覺到,小然的心跳更加有力。

    這時,領導們,終於來看望小然了。

    教導主任帶著幾個保安開路,進門就臉色微變,人已經昏迷了,這麼嚴重?他二話不說,跑回去,給站在門口沒進去的校長悄悄遞話:「人是昏迷的,在做人工呼吸。」

    校長聽了,臉色也起了變化,剛好那四個保安在附近,繃著臉衝他們招招手:「你們剛才跟過來了,看到孩子沒,情況怎麼樣?」

    其中年紀大點的保安臉色有點發白,微微搖頭:「怕是不行了,剛才聽到秦醫生說,是突發姓心臟病,淋雨和天氣引起來的,救活的希望不大……」

    保安一發話,剛才還算輕鬆的校領導,神色都變了。

    如果學校的孩子,因為淋雨而得病死了,這事一旦上了報紙,那得是人神共憤的節奏!

    校長眼珠一轉,給教導處人使了個眼色,教導主任一陣猶豫,而後咬咬牙,給四個保安以及又跟來的五個保安偏偏腦袋,讓他們隨著自己進入窄小的醫務室。

    教導主任繃著面皮沉聲呵斥:「孩子病成這樣,立刻送醫院搶救,快!把人帶走!」教導主任明白校長的意思,孩子死在哪都不能死在學校,死在外面醫院或者路上,還能推脫一點,跟校方無關,可死在學校,那就是妥妥的校方責任!

    小然正在關鍵頭上,這幫人卻生生出來打擾。

    劉羽幾乎搶著一口氣,快速發話:「再等等,孩子有救了!」

    教導主任一看,小然人都是昏迷的,哪肯背這種風險?當即一臉凜然:「你們還拖什麼?救孩子要緊,你們現在是害她,快,把孩子拉走,送到醫院去。」教導主任快速給身後九個保安使眼色。

    劉羽沒法離開,必須不停做人工呼吸,而那九個保安氣勢洶洶,輕而易舉將小魚和年輕男醫生擠開,開始拉扯小然的身體。

    劉羽恨得要吃人,袁辛琳死前的痛苦,再度重現在他腦海中,袁辛琳的死,是劉羽為數不多的遺憾之一,至今不能忘記她臨死的呼喊與痛楚,也不能忘記,她是一點點死在他面前的。

    如今,再度遇上一個即將消失的生命,劉羽絕不能再留遺憾。

    劉羽目眥欲裂,如同野獸一樣瞪著周圍一眼,又立刻低下頭給小然做人工呼吸,維持她那本就微弱的心跳,維持她活下去的希望。

    看著不要命在那做人工呼吸的劉羽,九個保安瞬間被震撼了,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年輕醫生被劉羽感動了,那樣不顧一切救一個不認識的學生,這使得身為醫生的他倍感慚愧,姓格溫和的他,怒吼了一聲:「都讓開!」然後,撲了上去,幫助孩子做肢體活動,小魚被一個保安按著肩膀,張牙舞爪要撲過來,卻被死死摁住。

    教導主任也被震撼了瞬間,有那麼剎那,他也被感動了,也許,也許真有希望呢?

    可想到這個孩子死在學校落下來的責任,他雙眸重新被冷漠佔據,厲聲呵斥:「馬上把人帶走,送到醫院治療,你們還要不要飯碗了?」

    九個保安再無遲疑,不能因為一點感動,就丟了自己的飯碗——還是那句話,死的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男醫生再度被推開,而九個保安重新衝了上來,兩個托小然,其餘的七個用力的拉扯劉羽。劉羽如同一根樹樁死死扒著床不放,紅粗著脖子給小然做人工呼吸,他察覺到,就是剛才停頓了片刻的功夫,她的心跳又微弱下去了,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停!

    劉羽死活拉不開,教導主任急了,在一邊不停的怒罵威脅,保安也急了,終於有保安不耐煩了,抄出腰間的木棍,狠狠往劉羽背上錘去。

    劇烈的發燙的痛楚閃電般席捲全身,劉羽嘴角倒抽一口涼氣,擱在平時,他一個人足夠踢死他們七人,但是他離不開小然,哪怕稍稍離開一點,縱然不是小然被搶走,小然的心跳也會快速減緩,也許不過幾分鐘就會徹底變成冰冷的屍體。

    所以,背上挨了一棍又一棍,且一棍比一棍用力,他一棍比一棍感覺到疼,那群保安急了,怒了,不顧一切開始往更要害的地方砸了。

    最後,劉羽的腦袋上,狠狠挨了一棍,當場就流血了,血液穿過密密麻麻的黑色頭髮,順著額頭一路蜿蜒,最後又流過鼻子,流到嘴唇,沿著下巴,貼著脖子,浸濕了白色的汗衫。可即便這樣,劉羽依舊死死護著小然,用所有力氣給他做人工呼吸,儘管,他的視線在剛才的撞擊下有了一絲模糊,目光有了一絲渙散,可他仍舊拚死保持小然的心跳。

    對面拉人的兩個保安倒抽一口涼氣,頭皮發麻,手中不知不覺停下了力道,而劉羽背後的保安則毫無察覺,憤怒之極的砸著,抽著,在他們看來,劉羽就是一個要弄丟他們飯碗的賤東西,活該往死裡打。

    小魚捂著嘴,眼裡滿滿都是害怕和恐懼的淚水,拼了命的往劉羽那掙扎,卻被死死摁住,只有嗓子裡發出尖叫。

    年輕醫生徹底被震撼了,眼眶濕潤了,怒吼著跟拉扯著那些保安。

    教導主任,狠狠嚥了一口唾沫,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回頭衝門外的校長投去請示的目光,對方冷漠無情的丟來一個狠厲的眼神。教導主任知道怎麼做了,最後咆哮發怒:「飯桶,再給你們一分鐘,拉不走人,全部開除!」

    終於,保安們拼了,有個年輕的保安,怒極的抄起醫務室的一把鐵鍬,罩著劉羽的腦袋狠狠拍過去,巨大的力道將劉羽生生拍翻了個面,鼻孔被打得血水飆濺,就是這麼一個空檔,對面兩個保安終於找到機會,把小然給拖走,頭皮發麻的往外狂奔。

    劉羽目眥欲裂,他好像看到袁辛琳最後一聲呻吟「姐姐,姐姐……」然後,徹底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未來,失去了她最親愛,最親愛的姐……

    「啊!」劉羽終於,發出了一聲怒吼,一手握住拿再度抽來的鐵鍬,一臉是血的咆哮,滿是鮮血的臉上,此刻,顯得猙獰,好似失控的野獸。

    那年輕的保安心一顫,一撒手飛快跑,圍攻他的保安們也嚇得肝膽俱裂,這還是人嗎?他們紛紛散開,沒有人再敢靠近。

    劉羽渾身是血的拎著鐵鍬衝了出去,而這時,小然已經被兩個保安塞進了一輛準備好的小車,那是校長的車,配備了最好的司機,一定能保證小然死在路上,或者醫院裡……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渾身是血的劉羽衝過來,嚇得頭皮發麻,一腳踩到底,輪胎在地上摩擦冒出一層白眼,只要一鬆腳車就能徹底飛奔而出。

    劉羽怒吼一聲,手中的鐵鍬被他當做標槍,用盡全身力氣猛然擲了出去,鐵鍬化作一條清晰的弧線,穿透後玻璃,擊碎了車前玻璃,嚇癱了司機,竟是雙腿發軟,不敢再亂動。

    劉羽飛奔過去,一把拉開車廂,不等他要人,那倆保安就嚇得鬼叫一聲,從另外的車門滾出去,丟下小然不管。劉羽立刻把小然抱出來,這時,那年輕男醫生終於掙脫保安,含著淚衝了過來,連忙給他做檢查,不,僅僅是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一雙含淚的老眼,終於流下了滾滾老淚。

    「呼吸,沒了……人,死了……」

    死了?劉羽如遭雷劈,又死了?一個生命,在我手中,又失去了?

    感受中懷中越來越冰涼的身體,感受到那再也沒有的顫抖,劉羽無力軟到靠在了車門上,雙眼望著懷裡的孩子,目光漸漸渙散。

    袁辛琳臨死之前的心願,是再見一見她的姐,這個願望,劉羽沒能幫她完成。

    小然呢?她的心願是什麼?是見爸爸還是媽媽?或者,爺爺還是奶奶?劉羽,甚至都沒能聽到她的最後願望,甚至都不知道她完整的名字。

    我,又沒保護好一個生命……

    我,失去了她……

    再次,再一次,失去了她……

    nbsp;校長瞳孔一縮,死了,死在學校裡?他面龐噙著怒意,驀地眼珠一轉,厲喝一聲:「馬上通知警方!這裡有一個嫌疑人,涉嫌傷害學生致死!快!通知警方!」

    劉羽被這一聲厲喝拉回了現實,低著頭,將小然放進年輕醫生的懷裡,仰頭呆呆望著天,淅瀝瀝的細雨裹雜著不屬於夏天的寒冷,化作深深的冷意,揉進了劉羽的眼瞳裡,其額頭上的血水,被雨水沖淡著,褪去了那份猙獰,卻洗乾淨了一雙帶著血色的眼珠。

    「你們……」劉羽緩緩低下頭,血水瀰漫的眼珠,透著說不出的寒冷,其聲音,此時此刻,竟也變得如同九幽地獄,聞之如同惡鬼「都死吧!!」

    「該死!你們都該死!」劉羽發出了震天的怒吼,渾身是血的邁動了步子,撿起了一根木棍,眼睛血紅如同野獸,盯著在場的,每一個有罪的人,為責任,為利益,為自己,冷漠是罪,自私是罪,是他們,害死了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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