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百二十章 :夜色(中) 文 / 古柳
蘇寒笑了起來,喝了口酒,「這樣才好,打得越亂越好,我們才能看清究竟面對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李媚晴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屋頂上的兩個人,「你們倆這般托大,還不快點下來!」
陳卓雲苦笑,在屋頂上走了幾步,跳了下去。蘇寒則舉了舉酒杯,「娘子,且讓為夫再吹吹風。」
李媚晴道:「蘇寒,這裡距離院子外面不過幾十步,敵人隨時可以將飛劍射進來取你首級!你莫要如此托大!」
顧同朝坐在屋子裡,和梁鶯鶯無聊地下著棋,這時嘿嘿輕笑道:「生氣了呢。」
「倒也差不多便是如此。」陳卓雲道,「但蘇寒有蘇寒的想法。」
梁鶯鶯抬頭看著頭頂的橫樑,「待會兒打起來,屋頂塌了怎麼辦?」
「不會的,媚晴佈置的陣法,可將這屋子好好地保護著,倒是蘇寒,偏偏有那麼一點點,暴露在了陣法之外。」
「故意的?」梁鶯鶯問道。
「差不多。」陳卓雲道。
李媚晴氣呼呼地走了進來,坐下來,索性不再去管。
屋子裡陷入了沉默,顧同朝下了一子,道:「鶯鶯,你死了。」
「啊重來重來!」
蘇寒坐在屋頂,看著黑壓壓的虎泉城,神色淡淡,卻又帶著一股莫名的精芒。
他此刻雖然就這般坐在這裡,可混沌金水盾流於體表,只是在夜色的掩護之下,讓人並看不出什麼。這才是蘇寒膽敢如此托大,坐在這屋頂之上的原因。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應當是又有人吃虧了,不過卻不知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有一時,蘇寒抬眼向著遠方的閣樓看去。甚至還看到了異族的身影,卻不由得苦笑,此間倒是變得越來越熱鬧了。
蘇寒又喝了一口酒,酒瓶已然空空如也,他長笑一聲,將酒瓶扔掉,便在屋頂唱起歌來。
「昔我往矣……」
「吵死了,這邊打架呢!」
一聲不耐煩的聲音,寒光凜冽,直取蘇寒。
另一人卻道:「譚兄這般。只怕未免太下作吧!」
「乒乒乓乓!」
黑夜裡那一塊傳來的激鬥聲高亢了那麼一瞬,旋即安靜下來,那把射來的飛劍頓時變得歪歪扭扭,還未到蘇寒面前,便陡然折回。
蘇寒哈哈大笑,取出一瓶酒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道:「這位譚兄,有禮了!」
「與子同裳……」
「你唱得這麼難聽你師父可曾知曉!」
另一邊又有罵聲傳來,這次飛過來的是一整個人。然而他才暴露在空中,便有數道劍光飛去,那人頓時怪叫一聲「媽呀!」急急忙忙墜落下去,跌在了院子裡。
「嗡——」
那人一接觸到實地。便好似觸發了什麼一般,數道光蘊從地底生出,將那人死死縛住,令其再也難以動彈。
蘇寒伸長了脖子。看著院子裡動彈不得,以驚怒目光看著蘇寒的人,嘿然冷笑道:「海葵派竟有如此妙人。看來蘇寒不得不對貴派,有一番重新的評價。」
「築基四層……」此時屋子裡對弈的兩人已換成了陳卓雲和顧同朝,陳卓雲掃了一眼院子裡的那個人,不由得低聲道,卻掩蓋不了震驚之意。
包括顧同朝和梁鶯鶯,此時都有些吃驚,他們此時才明白,李媚晴在陣法之上的造詣,究竟達到了何等樣的地步。
「沒想到,媚晴你的陣法造詣,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幾分。」顧同朝淡淡說道,這時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卓雲,你棋藝退步了。」
陳卓雲苦笑,「也就你,此時還有閒心下棋。」擺擺手,表示認輸。
「苦中作樂嘛,不然在屋子裡乾坐著,豈不是無聊死了。」
李媚晴在那人落在院子之時就出去了,此時將那人提了進來。
「是不是要開始盤問了?」梁鶯鶯眼睛冒著小星星地問道。
「隨便問。」李媚晴道,在那人身上一點,後者便可以說話了。
「你們快束手就擒吧,此處已被我團團包圍,再過一刻,你們便都是階下囚了!」
顧同朝有些不耐煩,對梁鶯鶯道:「鶯鶯,你把他帶過去盤問吧。」然後他又看著李媚晴,「媚晴,對弈一局?」
「我不會。」李媚晴看著梁鶯鶯帶著那人到旁邊的屋子,她包括此時在座的,都沒有指望能夠問出些什麼,此時聽到顧同朝說話,她笑著搖搖頭道。
「很簡單的。」
陳卓雲在一邊沒好氣道,「同朝是個棋癡。」
「與子同仇……」
蘇寒在樓頂又唱了起來,李媚晴側耳傾聽了一下,微微皺眉,「唱得真難聽。」隨即她對顧同朝道,「也好,給我說說該怎麼下。」
郭萬品依然站在點蒼那幢足有七層高的木樓之上,此時眺望著虎泉城的某個方向,神色淡漠。
「這蘇寒,便如此不怕死嗎?」
「他此刻定然滿心以為,師兄會在一邊護佑他周全。」身後的男子淡淡道。
「杜畿呢,如今在哪裡?」
「應當還在海葵派門中。」
「他想到收買散修去對付蘇寒,倒是有幾分門道。」
「以我看,還有後著未出的。」
郭萬品輕咦一聲,「怎麼講?」
「蘇寒的厲害,雖然我們都未曾接觸過,但人的名樹的影,杜畿既然聽命於黑煞教,選擇了做蘇寒的敵人。那麼必然要對蘇寒小心提防。」
「接著說。」
「而且,我覺得原本師兄包括我,考慮這件事的時候,都有失偏頗。」
「嗯?」
「我原本以為,海葵只是想窺探一下虛實,探探蘇寒的底細。但是現如今海葵一人未出,全部憑借僱傭的散修打前站,這背後的有些東西。只怕便和我們原本想的不大一樣了。」
「嘶——」郭萬品抽了口冷氣,沉聲道:「以杜畿往日狠辣的心性,此事,怕還真是極有可能。而且早在蘇寒來前,便有傳言說,黑煞教不是很滿意杜畿這一年在虎泉的發展,有換人的打算,現如今,蘇寒自己送上門來,對於杜畿。便是一個天大的功勞。連黑煞教智計無雙的白雲裳都無可奈何的人物,被杜畿擊殺,這樣的赫赫功勞,足夠杜畿在黑煞教中更進一步。」
「那如今看來……」
「且看看再說,我觀李媚晴的陣法佈置,頗為精妙,海葵派也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不然再晚一些,折損太大。那些散修定然要先作鳥獸散。」郭萬品抬頭看天,「天亮之前,一切當就有分曉了。」
王安和徐佐,此時俱是隱沒在黑暗之中。看著遠處的屋頂之上,對酒當歌的蘇寒。
王安咋舌道:「沒想到這蘇寒唱歌如此難聽。」
徐佐淡淡道:「最後一夜了,也便隨他去吧。」
兩人身後還佇立著十多人,此時盡皆閉口。不發一言,隱沒在黑暗之中。
「點蒼也真瞧得起我們,在院子外面佈置了足有二十**位築基修士。」
「那裡面有四個人。師尊都是金丹真人,自然要好生看護。」
王安點點頭,卻又擔憂道:「那若是,這五人都被我們殺了,那豈不是一場天大的麻煩?」
「黑煞點蒼兩派夙願已久,相互之間連元嬰老祖都殺過,人家要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徐佐低聲道。
在距離蘇寒所居院子大概一百步外的長街之上,許彥恆此時坐在的空蕩蕩的茶樓二樓,自斟自飲著一杯茶水。這裡已是爭鬥的核心,長街上時而有人來來往往,但卻無人覺察到位於這裡的他。
他便這般靜靜喝著酒,只有偶爾動了動的耳朵,顯示著他實則是著緊著不遠外正在發生的爭鬥。
「許兄是一個人?」
許彥恆喝茶的動作一頓,將茶杯放在桌上,「閆兄如何說話,不是一個人,難道許某還會變成一條狗嗎?」
來人愕然半晌,旋即卻是哈哈輕笑起來,「哈哈哈,許兄真會說笑。」
「閆兄不是遠在烏沙島,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聽說有個妙人來了這裡,因而便想來會一會。」
「那這妙人一定不如我有意思,不然閆兄為何不去找他,卻來找我。」
「哈哈哈,因我聽說,若我去找那妙人,必然要過你這一關,所以便來問問許兄,是不是這樣的。」
許彥恆淡淡一笑,「差不多是這樣的。」
來人緩緩踱步,來到了許彥恆的身前,坐下,自斟一杯茶,飲盡。
「許兄,你我上次交手是何時?」
「一年前。」許彥恆淡淡道,「你要加入海葵時。」
「道不同。」來人歎了口氣,「不過還是多謝許兄當日的一番美意,其實你本勝過我不止一籌的。」
「但我卻從那一戰,知曉你已下定決心,那麼即便強行阻止,亦是無用。」
「你我爭鬥十多年,卻不知何日方止。」來人歎了口氣。
「如今便可。」
「就怕許兄殺不掉我。」
「滅了海葵,不就可以了。」
「呵呵,許兄說笑了。」來人的手離開了茶杯,目光也緊緊盯著許彥恆。
「倒也不曾說笑。」
剎那之間,屋子裡的氣流似乎都停止了流動,一股寒意陡然降臨。
坐在屋頂上的蘇寒停下了唱歌,聽著周圍越來越激烈與急促的爭鬥聲,夜色降臨以來,終於首度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