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驚悉（2） 文 / 血紅

    四周輕飄飄空蕩蕩的感覺突然消散，陰雪歌身形一晃，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但是經歷了那不知道是虛幻還是夢想的無數青光照耀，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更加奇異的變化。

    更輕快，更靈動，舉手投足的時候，身邊自然而然就有風影纏繞，就有雷雲隱隱。

    一些讓他無法理解的變化在他身體深處出現了，這種變化是好的，是讓他心頭暗喜的。他對鴻蒙世界樹開闢世界的諸般變化更加明瞭於心，同時他對他正在進行的某些籌劃，也有了更大的信心。

    他甚至能隱隱的感受到，在鴻蒙深處，他的本體鴻蒙世界正和他遙相呼應。

    雖然兩者之間的距離無比遙遠，但是他已經能感受到自己本體的存在。

    「道友莫測神通，讓人驚歎莫名。」

    陰雪歌輕歎了一聲，定睛向四周望了過去。

    他正站在一座青色的廣場上，地面上是很普通的水磨大青磚，並不是什麼珍貴、珍稀的材料，就是民間磚窯就能燒製的大青磚，被人打磨得四四方方，鋪成了這麼一個長寬過百里平整無比的廣場。

    廣場的四個角落裡，矗立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聖獸的雕像。

    青龍以青銅鑄成$(m).(m)，白虎用白銀鑄造，朱雀的材料是紅銅，而玄武則是玄鐵。這些材料同樣不是什麼珍稀玩意兒，元陸世界隨便找一座山。就能開闢出無數。

    但是這四座雕像顯然是大能親手鑄成，使用的材料固然簡單至極，但是他們的造型栩栩如生，盤踞在地上就和活物一樣，甚至有淡淡的生命氣息擴散了出來。

    就在陰雪歌的面前，離他不到十丈的距離，兩頭青銅雕成的仙鶴高高的挑起長嘴，交錯的長嘴上挑起了一座祥雲狀的香爐。時間過去了無數年，但是香爐中依舊有青煙繚繞，淡淡的幽香飄向四方。

    在陰雪歌的身後。是一座青光隱現的牌坊。牌坊的制式極其簡單古樸，甚至可以這樣說，這座牌坊就是兩根石質的柱子，上面撐起了一根四方柱子。而四方柱子的兩端。雕刻成了如意頭。

    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座兒牌坊。卻透著隱隱寶光，有無窮道韻從中噴薄而出，幾乎凝成實質。猶如海嘯一樣一波一波的衝擊著陰雪歌的神魂和**。

    這樣的道韻，陰雪歌甚至感覺，如果他在這座牌坊附近修煉悟道的話，最多十年，他就能達到飛昇虛空靈界的程度。

    在他的左右兩側，廣場邊矗立著兩列青灰色的小樓。

    陰雪歌神識向這些小樓掃了一下，就知道了這些小樓都是各種僕役小廝居住的地方，裡面的陳設也都是平淡無奇的凡人貨色，使用的多是普通麻布、絲綢之類。

    但是道衍天宮自成一方天地，歲月流逝無數年，這些小樓內的生活用具，居然依舊保持完好。

    在陰雪歌的正前方，一座九重高的巍峨大殿蔚然聳立。大殿坐落在一處高大的平台上，普通青石壘成的平台高有百丈，而上方的大殿每一層都高有數丈，一如天空宮闕，煞是壯觀。

    這就是道衍天宮的正殿了，在這座大殿的後面，重重疊疊的峰巒起伏，峰巒中無數的殿堂錯落有致的擺放著。風吹過一處處宮殿，屋簷下的風鈴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

    後方牌坊突然閃過一抹強光，一名腦後有玉兔虛影閃爍，神魂法相高達九十一丈的律宗長老尖叫著從牌坊中一躍而出。這名律宗長老生得花容月貌，看上去就是二八芳齡的美少女。

    神魂法相高達九十一丈，這在律宗，在至聖法門，也屬於頂尖高手的存在。

    她渾身衣衫碎裂，露出大片充斥血點的肌膚，這是她強行闖入道衍天宮，外圍禁製造成的壓力過大，生生壓碎了她皮膚中的毛細血管，這才有這樣怪異的傷勢。

    剛剛從青光縈繞的牌坊中闖進來，這位女長老就志得意滿的仰天狂笑。

    「如斯強橫的禁制，此處定然重寶無數……」

    話音未落，最靠近她的朱雀雕像大嘴張開，一柄飛劍帶著細微破空聲向她快若閃電般斬了下去。

    這柄飛劍通體赤紅，隱隱有火星四濺。除此之外，這柄一尺二寸長的飛劍看上去簡簡單單，甚至連劍光都沒帶起半點兒，根本就是普通凡人兵器的模樣。

    但是這女長老只是驚呼了一聲，她額頭裂開，一顆拳頭大小的月色寶珠呼嘯而起，放出大片月光擋在了那柄飛劍前。飛劍輕盈落下，寶珠裂開，女長老的身軀從正中被劈成兩片，然後神魂也碎裂開來。

    這柄飛劍繞著女長老的身軀飛了三圈，將她身上所有的法器、法寶統統斬成碎片，然後又飛回了朱雀嘴中。

    虛空中突然有一片巴掌大小的雷雲匯聚，一條頭髮絲般細小的雷光落下，『啪啪』幾聲脆響，女長老的身體和法器殘骸都被炸成了一縷青煙，風一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陰雪歌看得額頭冷汗直冒，九靈聖尊說得沒錯，這裡的禁制果然要命。

    除非是人類修道者踏入這裡，否則的話，這裡真是個要命的鬼地方。

    歎了一口氣，陰雪歌向大殿的方向稽首行了一禮，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大殿。

    一路無話，陰雪歌按照九靈聖尊的指點，沒有動路上看到的任何東西，逕直走過了大殿，走過了後面的十二重宮闕，然後來到了一片流光溢彩的藥圃中。

    他在藥圃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株奇木。

    這是一株通體焦黑的大木，他的樹根和樹梢都紮在泥土中。形成了一座造型怪異的拱橋形狀。

    弧形的拱橋高有二十幾丈，長有三百丈上下，橋面寬不過三尺。在橋面下方，一條一條極細的晶瑩絲線拉下來有七八丈長，每一根絲線的底部，都掛著一枚拳頭大小，不斷變換形狀和色澤的果子。

    這就是百世牽魂引。

    這株樹，就是太古時期也頗有名的『奈何橋』。他也是先天靈木的一種，只是沒有空渺萬世蓮這般根腳和背景，一生一世都難有化形得道的機緣。只能在這裡默默的矗立著。結出的百世牽魂引，就成了世間無數修士可望而不可得的至寶奇珍。

    「道友，貧道陰雪歌……鴻蒙世界樹，此番有禮了。」

    向奈何橋行了一禮。陰雪歌正要伸手去摘最近的那一顆百世牽魂引。他突然身體一僵。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的神識沒有任何的感應，但是他的眼角餘光。卻看到了一角青色的道袍。

    渾身僵硬呆立原地許久，陰雪歌緩緩轉過身，向靜靜的站在一株八角龍血柚下的人影看了過去。

    面如滿月，目如寒星，眉如春山，長鬚似柳。站在那株參天大樹下的青袍道人通體散發著親近喜人的氣息，圓圓團團的，好似自身就成就了一方天地，而四周的大天地，則正繞著他緩緩旋轉。

    看到陰雪歌看了過來，青袍道人笑了笑，向陰雪歌點了點頭。

    「道友，恭喜，恭喜，今日總算是見到了道友真容。貧道空渺此番有禮了。」

    空渺萬世蓮，他的道號自然是空渺，他的道號也應該是空渺。

    陰雪歌笑了，他發自內心的笑了，他和空渺道人相互稽首行禮，然後他們當中自然就有一株綠籐生長了出來。綠籐一陣盤旋纏繞，就生成了一座兒精巧至極的圓桌，兩片綠葉延展開來，就成了可供人坐的小凳。

    兩人在圓桌旁坐定，空渺道人手一揮，圓桌上就多了一個茶壺，兩個茶杯。

    端起茶壺，空渺道人親自為陰雪歌倒了一杯熱氣騰騰芳香襲人的茶水，然後輕笑了一聲『請』。

    陰雪歌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只覺一縷清香飄進腹中，渾身輕飄飄暖洋洋的好不受用。細細的汗水冒了出來，陰雪歌突然發現，他的視力、耳力，乃至五感六識，全都靈敏了百倍以上。

    「這一壺茶，貧道飛昇時親手泡下，今日總算是等到了道友。」

    空渺道人笑得很燦爛，茶壺中的茶水就正好兩杯，壺中就連一滴多餘的茶水都沒有。

    陰雪歌心頭又是一驚，空渺道人飛昇前，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得追溯到元陸世界最久遠的過去。在那個時候，空渺道人就已經準備了這兩杯茶水，這等神通真的是讓人驚懼萬分。

    放下茶壺，空渺道人捧著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悠悠的說出了一番話來。

    陰雪歌傾聽著空渺道人的言語，渾身冷汗潺潺而下，很快內衣都被濕透了。

    「此番魔劫，當年貧道有所感悟，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至聖法門也好，封天魔宗也罷，他們背後之人，根腳之飄渺莫測，卻不在我等之下。」

    「可憐我道門弟子，無數年來，慘遭屠戮，我道宗苗裔，盡成齏粉，此情此景，讓吾等情何以堪？」

    「誅殺邪魔，溯本清源，匡正天地正氣，重現上古百家鼎盛之時，盡在道友身上了。」

    陰雪歌沉吟許久，這才搖了搖頭。

    「怕是，我承擔不起。」

    空渺道人將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盞，輕輕的笑著。

    「道友的大道之基，就在這裡。道友取，或者不取，總之，道友的命數，已經定了。」

    陰雪歌悚然，他看著空渺道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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