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誰為刀俎，誰魚肉（1） 文 / 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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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雪歌三人神色呆滯的看著上空。

    厚達萬里的岩層，尤其是富含大量金屬礦物，堅硬、沉重異常的岩層，居然被一擊粉碎。

    湍急的狂風化為一條條瘋狂的巨龍從高空壓了下來，颶風衝擊著地面，震盪著黑霧幽神谷上空瀰漫的黑色霧氣。從上空湧下的颶風綿綿不絕，風勢無處消散，就順著黑霧幽神谷四周的地下甬道，亂雜雜的衝進了那些甬道中。

    『吱吱』尖嘯聲響起，那些甬道狹窄、崎嶇，狂風相互擠壓闖了進去，風勢被急速壓縮，發出了尖銳難聽的響聲。在一些地方，颶風甚至被碾壓成了近乎實質的風刀，狠狠的劈砍在了黑漆漆的巖壁上。

    火星四濺，岩石大塊大塊的脫落，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災捲進去的生靈，全都被颶風攪成了肉醬血霧。到處都是妖獸妖禽瀕死的慘嗥聲，尖銳淒厲的鳴叫聲震得人耳膜劇痛。

    滾滾風浪中，一團強光呼嘯落下。

    陰雪歌的瞳孔變成了青綠色，深邃的綠色中，又有五彩光芒在急速湧動。

    他{看清了那一團強光中的物事，那是一座巨大的宮殿，一座方圓近百里的宮殿。稀稀拉拉十幾萬萬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好些人缺胳膊斷腿的。看上去煞是淒慘。

    高空中傳來了恢弘有力的咆哮聲。

    「珧無憂，你犯下逆天大罪，你珧家滿門，罪當凌遲。你們，還能往哪裡逃？」

    珧無憂？珧家？

    大奐國朝珧家？

    陰雪歌眉頭一跳，兩條濃眉就好像兩柄大刀瘋狂的揮動起來。他定睛向上空望去，就看到上空數百條金光燦爛的巨型飛舟正船頭朝下，宛如流星一樣瘋狂的向下激射。

    這些飛舟向下墜落，或者說向下追擊的速度太快了，空氣被他們推動。化為恐怖的罡風吹進了地下。這一場突兀的風災。就是這些狂野俯衝的飛舟造成的。

    最前面一條船頭雕刻成了猙獰律獸頭像的飛舟船頭，一名身穿紫金色長袍，腦後一輪高有近百丈烈日懸浮，烈日中隱約可見一條三足金烏盤旋飛舞的紫面大漢正瘋狂大吼。

    「你凝成神魂。就已經是非人。凡俗事務。與你何干？」

    「大奐國朝被滅門，是你子孫後代無用，你居然心狠手辣。毒殺數十國朝先祖，誅殺一百七十二個一品國朝滿門。珧無憂，這等滔天大罪，誰也救不了你們珧家！」

    「逃，我看你們能往哪裡逃！」

    「不要說地下異域，就算你們逃去傳說中的幽冥鬼蜮，今日本族也要將你生擒活捉，讓你嘗盡律宗刑殿所有酷刑，哀嚎求饒一千年再死！」

    陰雪歌眨巴著眼睛，心中無比激動。珧無憂？珧荊命的老祖宗？這位老爺子如此彪悍，居然毒殺了數十個國朝的先祖，還屠戮了一百七十二個一品國朝滿門？

    也就是說，元陸世界有一百七十二個一品國朝的老祖宗，被珧無憂滅門了？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在大奐國朝皇陵附近，看到的那一幕高空中的異象。好幾顆圓月上有高手出動，瘋狂攻擊第七顆圓月，而第七顆圓月上有人往來攻殺，感情就是這件事情？

    只不過，珧無憂好大的膽子，他就怎麼敢做這種事情？

    以陰雪歌對元陸世界這些凝成了神魂的非人者的瞭解，以他從珧荊命那裡的來的信息，往年也有無數國朝被滅門，但是那些國朝的老祖們，那些凝成了神魂的非人，他們何曾管過自家子孫後代的死活？

    他們不願管，他們不能管，他們也不敢管。

    這次珧無憂居然奮起一擊，『毒死』了數十個國朝的老祖，然後帶著自家族人，屠殺了一百七十二個一品國朝的先祖？這位珧無憂老祖，他的實力固然讓人驚歎，他的心性、膽量，也是讓人震駭不已。

    巨大的『哧溜』破空聲襲來，數十條衝在最前方的飛舟船頭律獸像張開嘴，噴出了熾烈如火、粘稠猶如岩漿的光柱。隔著數百里遠，陰雪歌都感覺到一股可怕的熱浪撲面而來，他的頭髮絲都被燒糊了一大片。

    無名修為最弱，他被熱浪一沖，張口就是一道黑血噴出，血塊還沒落地，就突然燃燒起來。

    無名嚇得怪叫一聲，急忙藏在了陰雪歌身後，接著他的身體擋住了滾滾而來的熱浪。

    倒是鳳梧道人自身就是木火雙屬性，前方襲來的熱浪對他絲毫無損，反而讓他精神抖擻，腰板都挺直了不少。他大口大口的吞吐著前方用來的熱氣，面孔變得赤紅一片煞是潤澤。

    『沉甸甸』的光柱重重落在了強光包裹著的宮殿上。

    原本氣勢雄渾，細節處極盡精美的宮殿劇烈的顫抖著，數十條巨大的柱子逐次裂開。宮殿前躺滿了傷員的廣場更是碎裂不堪，數萬塊精金美玉鋪成，用符文加固的地磚全都炸成了碎片。

    站在最高一座宮殿屋頂，身穿一套雷光閃爍黑紫色戰甲的珧無憂仰天桀桀怪笑，他手指頭頂百里外的追兵，厲聲高呼著。

    「爾等今日來了，就休想離開。皇普雄奇，你不過有一個好祖宗而已！否則，你在老夫面前，算個狗屁！」

    身穿著紫金長袍的紫面男子皇普雄奇臉色微變，他指著珧無憂狠狠的點了點，冷酷的笑了起來。

    「好，很好，你敢這麼說，那麼我若是讓你死了，我就真不是人了！你的陽壽還有多久，我保你可以安然無憂的活到你陽壽終結之日！」

    皇普雄奇笑得燦爛，但是語氣中的殘酷和慘厲，卻讓珧無憂都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珧無憂還有數十萬年的壽命，皇普雄奇好心好意讓他再活上數十萬年，肯定不是讓他養尊處優，讓他安然度日的養老。如果珧無憂真的落入皇普雄奇的手中，各種酷刑，各種折磨，不用問都是在等著他的。

    珧無憂不再呱噪，他雙手揮動，滾滾雷霆從他渾身竅穴中噴出，化為雷霆洪流注入腳下宮殿。偌大的宮殿噴吐著雷光，宛如一顆從高空墜落的，由雷霆組成的流星，瘋狂的向黑霧幽神谷墜去。

    皇普雄奇皺了皺眉，他看著黑氣洋溢，透著一股子陰邪之氣的黑霧幽神谷，舉起右手正要下令暫緩追擊。但是珧無憂突然抬起頭來，齜牙咧嘴的向皇普雄奇挑釁著。

    「皇普雄奇，你，不過是有一個好祖宗！若非你是三大至聖之一的後裔，你就是一條狗！」

    鳳梧道人倒抽了一口氣，陰雪歌心頭也一動。

    皇普雄奇，是三大至聖的嫡系後裔？皇普，皇普，三大至聖其中一人，有一人的姓氏是皇普麼？

    三大至聖，在元陸世界已經被神話，他們的姓氏，凡俗世人是無權得知的。世間人對三大至聖，只是以『聖人』尊稱之，至於他們到底姓什麼，他們的後裔是何等情況，外人根本無法知曉。

    珧無憂的這一番話，不僅咒罵了皇普雄奇，甚至還牽連上了三大至聖。

    不管他的語意如何，在一句話中，他同時捎上了三大至聖之一，還用上了『狗』這個賤詞，這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元陸世界，任何一介小民提及三大至聖，都要用上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尊語，才能提起『至聖』這個詞。從沒有人，自從至聖法門統一天下後，再沒有人敢在一句話內，將『狗』、『豬』、『牲口』之類的名詞，和三大至聖放在一塊兒。

    珧無憂的臉抽動了一下，顯然他也對自己的話有點緊張，這是一種長年累月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忌憚，這是一種融入骨髓的敬畏和恐懼。就算他已經得到了某人的許諾，更膽大妄為做出了那些事情，但是對於三大至聖，他依舊感到畏懼。

    原本想要小心翼翼查探四周環境的皇普雄奇陰沉著臉，舉起的右手狠狠向前一揮，數百條飛舟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再次加速，狂暴的向珧家族人乘坐的宮殿墜去。

    「珧無憂，一路追殺，本座斬殺你珧家族人、黨羽數百萬。」

    「眼下你珧家族人，只剩下眼前這點人口。」

    「本座今日要滅你珧家苗裔，讓你眼睜睜……」

    咆哮聲中，數百條飛舟已經一頭撞進了黑霧幽神谷的黑渦。

    這些飛舟都是品級極高的法寶，尤其皇普雄奇乘坐的那一條飛舟長達三千六百丈，船體上空隱隱有一條飛龍盤旋飛舞，已經快要突破成為聖靈法器。

    從高空用極高的速度俯衝而下，就在皇普雄奇大聲咆哮、威脅珧無憂的時候，這些飛舟一個急轉身，同時平穩的懸浮在了黑霧內。

    就在這時候，皇普雄奇最後兩個字還沒出口，四周那些黑蟻人忙碌了許久的地面上，突然有無數條黑色、綠色、藍色、紫色的怪異光線噴射而出。

    各色光線帶著刺鼻的味道，宛如實質一樣在空中交錯交織，迅速編織成了一張大網，將整個黑霧幽神谷籠罩了起來。

    光網出現的瞬間，身軀龐大的蟻後蠕動著肥碩的身體，慢悠悠的從黑渦走了出來。

    她譏嘲的看著有點說不出話來的皇普雄奇，輕輕的揮了揮手。

    「至聖後人？不過如此！」

    「安心在這裡呆著吧，等蘭水心斬殺了另外兩家的家主，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