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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一章 魔宗堡 文 / 淡定的豬妖

    隆國歷三6si年chun,隆國七皇子慕容長風在巨靈關前戰死,時年二十三歲。

    屍體送回隆國中軍大帳,統帥慕容鐸大驚失色。他一邊命人準備飛鷹傳書,一邊親自查驗傷口。

    「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大帥何以如此驚慌?」副將阿單查奴見一向冷靜沉著的慕容鐸手都在顫抖,不由得問道。

    「你有所不知啊!」慕容鐸歎了口氣,說道:「我長風侄兒雖排行第七,卻是陛下最疼愛的兒子。此番噩耗傳回,龍顏震怒,嘿嘿,我雖是陛下的親弟弟,怕也難辭其咎。」

    「陛下一向英明聖斷,應該不會為此而怪罪大帥吧?」阿單查奴說道。

    「這可難說。」慕容鐸搖頭道:「喪子之痛,天下父母都難以承受。陛下雖貴為天子,恐怕也堪不破這人之常情。哎,我倒不是擔心個人安危。只是,我一人的安危榮辱事小,動盪軍心事大啊。」

    阿單查奴默然。

    慕容鐸和慕容烈兩兄弟,是慕容一族最傑出的軍事統帥。他們向來被外界視為慕容擴的左膀右臂,為慕容家征戰殺伐,戰功赫赫。慕容擴要是真的因為痛失愛子而歸罪慕容鐸,甚至撤掉慕容鐸的統帥一職,那就真的無異於自斷其臂,對整個隆國來說都是極其巨大的損失。

    大帳內一時寂靜無聲,桌上粗若手臂的燈燭瑩瑩跳動著。

    藉著燈燭之光,慕容鐸仔細檢查著慕容長風的屍體,還翻過後背看了一遍。

    「咦?奇怪了。怎麼只有一處傷口?」他一邊查看一邊自言自語。

    「怎麼了?」阿單查奴湊過來問道。

    「你看看他喉嚨上這個刀口,有什麼感覺?」慕容鐸指著慕容長風屍體上唯一一個傷口,扭頭問道。

    「從外觀來看,這應該是馬刀突刺留下來的傷痕。而且這馬刀…似乎只是一把普通的瑞軍制式馬刀。難道七皇子…竟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所殺?這也太可惜了吧。」阿單查奴知道慕容鐸在考自己,便一邊觀察,一邊字斟句酌地說道。

    「不僅如此,你看…這個刀口又窄又淺,而且渾身上下只有這麼一處傷痕。」慕容鐸低頭指著慕容長風的脖子,說道:「當時的情況,長風顯然是被一刀斃命,絕對沒有再中第二刀。嘿,對方在千軍萬馬的混戰中仍然能保持這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力道,角度也控制得如此精準,其刀法之奇,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也有可能是蒙的吧?」阿單查奴搖頭說道:「畢竟當時的情況瞬息萬變,對方完全有可能是誤打誤撞才留下這個刀口。」

    「蒙的?」慕容鐸笑笑,「你可別忘了,長風身為大隆國的皇子,身邊有多少死士鐵衛團團簇擁。而且,他身上的馬王刀也不見了蹤影,這總不會是蒙的吧?哼,種種跡象表明,瑞**中肯定潛藏著一個高手,這個高手,足以在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

    「嗯,照這樣一分析,殺死七皇子的人確實非同尋常。大帥果然見微知著。」阿單查奴歎服。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傳書的行文措辭,慕容鐸親自執筆撰文,寫了一份詳細的戰況報告。

    慕容鐸心裡也是很悲催。他本來把莫容長風安排在遠離戰場的中軍位置,每天的事情就是看守那些飛石車,隨軍前來的三千鐵衛也全部調撥過去專門保護慕容長風。這麼安全的地方,這麼強悍的守衛力量,按理說應該萬無一失才是。沒想到千小心萬小心,到最後還是出了差錯。敵人如幽靈一般直接出現在營地後方,損毀了三十多輛飛石車,燒掉五十多座氈包營房,砍死砸傷六百多名包括鐵衛在內的鮮卑軍士,順手還奪走了慕容長風的性命。

    卑鄙,真是太卑鄙了!

    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拂曉時分,鮮卑大營上空,一隻雄鷹「啁」地尖嘯一聲,雙翅揮展,朝草原深處飛去。

    兩天後,消息傳回隆國。

    烏拉布草原的氈包皇宮內,羽真皇后哭得泣不成聲,幾次暈厥。

    「陛下,咱們風兒怎麼會死呢?一定…一定是三弟他們搞錯了。你…再發一次傳書問問看,好不好?」她悠悠轉醒,張口便祈求慕容擴再次飛鷹傳書。

    「消息已經很確鑿,不用再問了。」慕容擴面色平靜地搖搖頭,說道:「長風身為慕容家的子孫,能轟轟烈烈地戰死沙場,那是他的福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不,我不要他死!」羽真皇后渾身顫抖著,精神有些恍惚,「風兒是皇子,他怎麼能死呢?」

    「打仗嘛,總是要死人的!」慕容擴慨歎一聲,悠悠道:「咱們隆國歷次征戰,每次都會有無數鮮卑子孫為國捐軀。這一次,恰好輪到咱們風兒,僅此而已。」

    「不,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羽真皇后神經質地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慕容擴見她如此難過,也不由得悲從中來。他吩咐宮女照顧好皇后,自己則轉身出了氈帳。

    草原上天低雲暗,寒風朔朔。慕容擴牽過一匹馬,帶著四個護衛,朝著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越往北行,頭頂的天空越發陰沉。一片片雪花從鉛se的雲層中飄灑而下,又被狂風翻捲得紛紛亂亂。慕容擴一行人頂風冒雪一路前行,傍晚時分,終於來到一處寺廟不像寺廟道觀不像道觀的破敗建築前。

    這座建築由一塊塊黑石頭堆砌而成,在蒼茫的風雪中巍然不動,顯得格外醒目。

    「你們就在這等著。」慕容擴吩咐護衛一聲,翻身下馬。他抖抖肩頭的雪花,走上去輕輕敲了敲門。

    吱呀一聲,破爛的大門從裡面打開,閃出一個身穿紅褐色氈衣的人。

    「尊者安好,老祖可在?」慕容擴雙手合十,頷首問道。

    「在!」那個被稱為尊者的人單掌一豎,含笑回禮。

    兩人一問一答之後便不再多說。尊者在前引路,慕容擴跟隨在後,一路來到那座破落建築的正殿。

    正殿內,一個黃衣老人閉目端坐,一動不動。他臉色蠟黃,白眉低垂。光從外表看,倒像是個死人。

    慕容擴慢慢走到近前,在老人對面席地而坐。

    帶路的尊者朝著死人一般的老人行了一禮,又朝慕容擴行了一禮,轉身退出正殿。

    「慕容居士心中似有戾氣!」

    良久,死人一般的老人嘴巴不動,卻突然說了句話。聲音似遠似近,在大殿內反覆迴盪著。

    「老祖明鑒。前方戰事不利,我最疼愛的兒子也在巨靈關前戰死。此次前來拜謁,正是為了搬兵。」慕容擴沉聲道。

    他說話也算中氣十足,但與剛才那個聲音相比,就顯得非常渺小。

    「搬兵?」那個聲音似乎在笑。「居士你也看到了。此處破堡一座,哪裡有兵?」

    「老祖出手,勝過百萬雄兵。」慕容擴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懇請老祖垂憐我慕容一氏,出手相助。慕容擴必定遍修堡宇、廣造浮屠,將神宗發揚光大。」

    「信與不信,存乎一心。刻意為之,反落下乘。居士請回,恕不遠送。」那個聲音已經在下逐客令。

    「老祖!此番風兒在陣前罹難,很可能另有隱情。」慕容擴沉聲道:「風兒的武功早已青出於藍,用的兵器又是馬王刀,身邊更是有三千鐵衛防護。但對方殺害風兒,卻…僅僅用了一刀。」

    他話到此處便戛然而止。似乎是心情激盪說不下去,又似乎是故意不點破。

    「這麼說來,對方不是尋常軍士?」良久,那個聲音問道。

    「絕對不是。」慕容擴肯定道。

    「既然如此,居士先在此地留宿一夜。明天一早,七尊者自會與居士同行。」那個聲音考慮片刻,緩緩說道。

    「謝老祖!」慕容擴雙手合十,對著死人一般的老人,虔誠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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