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三嘯而別 文 / 淡定的豬妖
「時辰到了，我們這就去吧？」莫敏站起來挑開窗簾看了一眼，小院裡萬籟俱寂，其他屋子的燈都滅了。
「不急，離交子之時還有一個時辰，我正好還有些話要說。來，坐下。」莫聰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她坐回到凳子上。
「麻煩你一次性說完好不好？磨磨蹭蹭的，煩的很。」莫敏心急老頭的安危，恨不得立即出門，見莫聰這麼磨蹭，便忍不住抱怨著。
「我今天過來，一是想看看你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打探到什麼消息，二來也是專程來跟你們告個別。」莫聰看看莫笑，又看看莫敏。
「告別？」莫敏一愣，「你要去哪？」
「北部邊關告急，我們左衛三營奉命增援北路軍，明天一早就開拔。」莫聰笑笑，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
保家衛民是一代一代靈雲山人身上肩負的責任。現在莫聰馬上就要奔赴邊關了，學了十幾年的功夫也馬上就要有用武之地了，莫聰自然興奮不已。
「啊，這麼急？」莫敏驚訝，「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可就說不好了。」莫聰搖搖頭，「戰事一起，說不定速戰速決，也可能曠日持久。但無論如何，都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聽說戰場上很危險的，箭如雨，槍如林，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別動不動就冒險逞能。」莫敏擔心地提醒道。
在上品香酒樓這幾個月，三教九流的客人每天都在談論各種各樣的事情，戰場上的事情也不例外。
莫敏平時聽到這些言論，就不禁為已經加入中央軍的莫聰擔心，此時莫聰卻說他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這種擔心更是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戰場上那些尋常刀箭是傷不到我的，你就放心吧！」莫聰看出她眼中的關切之意，便點頭安慰道。「老頭的事情就要暫時靠你跟大哥來尋找了。記著提防我之前說過的城防弩和追蹤術，一定要保證自身安全。一旦有消息就寫信給我。如果事有緊急，也可以直接到北路軍那裡找我。」莫聰跟兩人說了一下軍中的聯絡方式。
在瑞國，戰事常常曠日持久，前方的將士們只能靠書信與家人保持聯絡。戰事一起，家書抵萬金，朝廷為了讓將士們在前方安心打仗，一般都要保證通信的順暢。
當然，很多時候出於保密需要，家人一般不可能提前知道參軍的親人準備去哪裡，都是戰場上的書信傳回之後才漸漸開始聯絡，很少有兄妹三人這樣提前就告知的。
三人又聊了一會，莫聰讓莫敏用心練功，不要辜負了老頭的厚望，讓莫笑不要逆來順受地任憑那些廚子呼來喝去，把自己真的淪為一個下人。莫敏莫笑紛紛點頭答應，又讓莫聰到了戰場上務必珍重。
眼看時辰將近，三人熄燈出房，輕輕躍出小院。
天中無月，夜藍星稀。三人各自選定好方向，便紛紛躍上路旁的大樹，飛身而去。
莫笑身法如電，足尖在光禿禿的樹尖上輕輕一借力，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莫聰莫敏也依法施為，輕快地在樹頂間飛躍。
長街上，一隊隊羽林衛和憲兵手執火把來往巡視，卻絲毫沒有發現夜空中一閃而逝的殘影……
※※※
子時將近，京城內響起一陣陣爆竹之聲，一開始還算稀疏，慢慢便越來越密集。隨著一聲梆子響，各種辟里啪啦的鞭炮聲在大地間響起，各種顏色的焰火也帶著尖銳的嘯聲紛紛劃上夜空。
舉城辭舊迎新，一派喜慶祥和。
上品香酒樓後院，小北子偷偷從房中跑出來，手裡拿著兩掛鞭炮。
小北子今年十五歲，在幾個夥計當中年齡最小，玩耍的心也最重。此時此刻別人都睡了，他卻一心掛念著自己的鞭炮，聽到外面的動靜便立即偷跑了出來。
他輕輕拉開大門，用檀香將鞭炮點燃，清脆的爆竹聲霎時在耳邊響起，辟里啪啦四處迸射。他遠遠地躲開，一邊聽著自己的傑作，一邊抬頭仰望著夜空中五顏六色的煙花。
咻…
一道清亮的嘯聲自雲霄間傳來，悠長不絕，宛若龍吟。
半空中，一個亮點砰地一聲爆開，綻放成一個白色的花朵。花朵越綻越大，在夜空中停留了好一會才徐徐落下，猶如滿天流星。
「這是誰家的爆竹呢，聲音這麼大，還這麼好看？」小北子看得羨慕不已，抬著頭喃喃自語。
他話音未落，又一道嘯聲自天邊傳來，聲音歡快靈動，宛若鳳鳴。隨著這道嘯聲，又有幾朵煙花相繼在夜空中綻放，一時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哪支煙花升空時發出的嘯聲。
「這……」小北子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爆竹聲，一時目瞪口呆。
咻…
遲疑間，遠遠地又響起一道清亮的嘯聲。這次小北子已經麻木了，完全忽略了一個細節。
這次嘯聲之後，夜空中卻並沒有煙花綻放……
※※※
東門外的一處高崗上，莫聰站立在一棵大樹頂上，遙遙凝望著焰火滿天的京城。
朔朔寒風將枝梢吹拂得搖擺不定，莫聰的身形也隨之微微晃動。
「怎麼回事？難道老頭真的不在京城？」他許久都等不到半點回應，便喃喃地自言自語著。
兩個多月前，陳若平的朋友傳來了關於老頭的消息，說是查無此人。據陳若平那個朋友分析，他們要找的老頭要麼不在京城，要麼就是遭遇不測已經離開了人世。
對於後者，莫聰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從對老頭那身功夫的認知上，都始終無法接受也無法相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京城內，絢爛的煙花和震耳的鞭炮聲漸漸止歇，期待中的回應卻一直沒有出現。
「老頭啊，你到底在哪裡呢？」仰望星空，莫聰悠悠慨歎著：「哎，新年到了，不管你在哪裡，都祝願你平平安安。另外，我馬上就要去北邊了。老頭，你就等著我凱旋而歸的消息吧……」
他呆立良久，一聲歎息。轉身幾個起落，黑色的背影很快沒入沉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