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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四十九章 有鳳來儀 文 / 生猛大章魚

    次日,嚴鴻早早醒來。他既用了前任岳父胡興的房中術,又得夏紫蘇、張青硯傳授的導引之法,似這般**之事,稍事休息後並無疲憊,早起反倒是神采奕奕。看身邊的徐婷,初經人事,想必折騰得不輕,體力消耗甚大,這會兒還是閉著雙目,睡得正香。一縷黑髮半掩住面龐,臉上紅暈未退,眼角還掛著一些淚痕。長長的睫毛不時顫動一下,看得讓人分外憐愛。繡花大紅鴛鴦錦被下面,隱隱露出雪白的胸脯和大腿,又讓人不禁動心。

    這樣近距離靜靜觀看,這位徐府的孫小姐,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魅力。嚴鴻後宅的這些姬妾裡,孫月蓉是豪放直爽,陸蘭貞閨秀氣質中又帶三分英武,墜兒是溫純馴順,寶蟾是溫純中更帶體貼,張青硯、夏紫蘇更是有江湖女俠的一股英氣。至於雪艷娘、王翠翹等飽經風塵的,更不必說了。而徐婷和她們比起來,不僅年齡最小,且長期在徐府之中,也是最單純的一個,恰似含苞而又初放的蓓蕾兒,使人油然而生憐愛。也罷,如今這小女子既然到了我嚴鴻府中,自也不能叫她傷心了去。嚴大少也只得勉為其難,給自己再增添一個撫慰的任務了。

    嚴鴻躺在床榻上,一邊胡思亂想,不覺天色已明。嚴鴻猛然想到,今天早上新妾還要去拜見大婦。要知明朝時候納小妾,各種規矩甚多,總之就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犯過了正妻去,一行一止。都在畢恭畢敬。強調小妾和正妻地位的高下之差。一為主,一為奴僕。嚴鴻當初娶孫月蓉為妾時,確實是把這些規矩都七七八八給毀掉差不多了,那是因為一則他對孫月蓉感情最深,二則對胡晚娘本身就有些不悅之處,加之胡晚娘在嚴府也不怎麼受待見,故而顛三倒四,全無顧忌。

    因為有了孫月蓉的先例。此次徐婷嫁給嚴鴻為妾,實在是過於屈就,加之陸炳也派人來傳了話,一班兒壓制徐小姐的禮節,盡可稍加變通。所以這喜事當夜,嚴鴻基本上還是比照納孫月蓉時,給徐婷開了許多方便之門。然而此一時彼一時,今日的新妾徐婷地位雖尊,可今日的正妻陸蘭貞畢竟更不是胡晚娘能夠相比的。嚴鴻自不敢過分怠慢陸蘭貞,因此只得狠心。推了推徐婷:「婷兒,婷兒。醒醒了。」

    徐婷睜開惺忪的睡眼,猛地驚呼一聲:「哎呀,男君。不好,我睡過了,男君請恕罪,請恕罪!」忙爬起身來,便要穿衣服。

    嚴鴻看她如同受驚嚇的小鹿一樣,不禁暗笑,安慰道:「你別這麼著急。穿好衣服,咱們一起見蘭貞去。」

    這時外面嚴鴻的侍妾墜兒,和徐婷的陪嫁丫鬟環珮進來,分別伺候嚴鴻和徐婷洗漱更衣。裝束停當,便去嚴鴻宅子的小廳。陸蘭貞居中而坐,讓嚴鴻坐了上首,墜兒到她下首坐下。鴛鴦、寶蟾兩邊侍立。孫月蓉懷孕不便,就不來相見了,孫月蓉的丫鬟花月仙、耿金鈴也自在房中伺候。張青硯此時尚無名分,便站在嚴鴻身後。

    徐婷雖則昨夜婚禮時也拜了主母,此刻卻是正式參後宅之禮,她怯生生過來,對陸蘭貞深深福了一福:「妾身見過女君。」

    陸蘭貞伸手虛扶道:「婷兒妹妹,請起。咱們這後宅裡美人兒甚多,都是姐妹相稱,不必這麼見外。你快快起來,我與你介紹下咱後宅的這些美人們。」

    徐婷答道:「謝女君……關愛。」說罷起身。

    陸蘭貞笑道:「咱家相公,乃是京師第一號的武雙全,風流公子。我雖做了他的正妻,在他心中未必能佔住一半的位子呢。相公的第一位姨太太,是孫月蓉,你該叫孫姐姐。她當年是山東道上一位女中豪傑,綽號胭脂虎的,武藝高強。如今啊,已經懷上了相公的骨血,此時便不出來了。」

    徐婷心想,這便是傳說中那占山母夜叉,大鬧東便門,刀劈了方老部堂家人的,卻不知是怎麼一個凶神惡煞的模樣?但看陸蘭貞談起孫月蓉,卻是十分輕鬆。她忙道:「是,孫姨……孫姐姐有孕,妾身知道了。」朝陸蘭貞和嚴鴻分別點一點頭。

    陸蘭貞又道:「相公的第二位姨太太,是墜兒。她隨相公時間最長,這後宅的事兒啊,比我曉得還多呢。」

    墜兒低頭道:「姐姐說笑了,我本是伺候姑……男君的一個小丫鬟,相公和蘭貞姐姐提拔我做了妾室,不敢越禮。」

    徐婷又對墜兒行禮道:「見過墜兒姐姐。」墜兒忙還禮。她本無太多心機,又自知出身卑下,雖然被陸蘭貞提拔到嚴鴻後宅第三把交椅,實際上無論比起和嚴鴻的親密關係,還是在後宅的勢力,自度都沒法與張青硯、寶蟾相爭,是以便低調做人。

    陸蘭貞又道:「婷兒妹妹,算起來你便是相公納入後宅的第三位姨太太了。你本是徐閣老的孫女,若論娘家地位啊,這後宅無以匹敵的。但既然進了咱的院子,大家都是一般姐妹,也不去計較個尊卑。若有委屈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徐婷要緊道:「婷兒既嫁到嚴府,便不再是徐家的人,徐家的地位,與婷兒無關。今後婷兒唯有盡心盡力,侍奉男君和蘭貞姐姐。也請諸位姐姐多多提點,若有做的不對的,盡請責罰。」

    陸蘭貞笑道:「你這麼嬌滴滴一個可愛的小妹子,誰能忍心責罰你?這位是寶蟾妹妹,她是老太夫人院子裡的大丫鬟,老太夫人有話,賞了相公的。這位是張青硯妹妹,她在江湖上可是名聲不菲,人稱青衫龍女,一柄寶劍伸出鬼沒,武藝尚在孫月蓉妹妹之上。她武雙全,是陪著相公在外闖蕩的。濟南血戰白蓮教,塞北打蒙古韃子。都是保在相公身邊。她們兩位。等你這邊過門後。就在夏天裡也要納過門的。她們年齡雖然比你大,但你過門早,回頭都得管你叫姐姐啦。」

    徐婷臉兒一紅:「妾身年紀幼小,還是……還是我做妹妹吧。」

    陸蘭貞道:「哎,咱們嚴府有嚴府的規矩,不論年紀長幼,以入門順序為先。不然,回頭相公娶個三十歲的小妾進來。莫非咱們都得管她叫姐姐?這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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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嚴鴻在邊上聽得笑道:「娘子,你既然這般說了,為夫非得再納一個三十歲的進門不可,不然豈不叫娘子此話不靈驗了?」

    陸蘭貞粉臉上笑容不減,明眸卻在嚴鴻臉上一掠,嚴鴻不禁一驚。張青硯忙接口道:「相……男君這話是說笑了,婷兒姐姐,您不可當真。姐姐是新來的,不知道咱家男君,不但在朝堂上威風凜凜。而且對咱姐妹,都是分外恩寵。因此咱姐妹能嫁入嚴府,真算得上是重獲新生。所以啊,以沐男君恩澤的日子來算姐妹,正是恰好。」

    徐婷臉更紅了,只得道:「多謝姐姐……妹妹提點。」

    陸蘭貞點頭道:「還是青硯妹妹說的對。婷兒妹妹,這位是我的陪嫁丫鬟鴛鴦。咱宅子裡還有兩個有身份的丫鬟,一個是月仙,一個是金玲,現在伺候孫月蓉孫姨太太的。這幾個丫鬟呢,連同妹妹你的丫鬟環珮,也都有機會伺候著相公。誰能懷上嚴府的骨肉,誰就提升為姨娘。到底這些個丫鬟之間誰能當上姐姐,那就看大家各自的造化了。」

    嚴鴻聽到這裡,伸了個懶腰,笑著道:「咱嚴鴻雖然不成武不就,後宅有這一堆的姐姐妹妹,倒也是艷福不淺。哎,昨夜娶婷兒進門,光顧著應酬外來的大人們。今晚啊,咱自己擺個家宴,把奶奶也請來,大家好好樂一樂!」

    三日之後,新人回娘家探親。本來以納妾而言,妾入夫家為奴僕,三日後才正式開始侍寢,哪裡有什麼探親一說。不過還是因為這位小妾的特殊身份,嚴世藩專門下了命令,一定要讓徐婷回嚴府一走。這既是對徐階的尊重,也是向全北京城乃至整個朝野展示嚴徐聯盟的聲望。徐閣老的孫女,就讓她坐車在街上一走,也算是提醒大家,這嚴徐兩家關係非比尋常,大家不要動歪腦筋!

    徐婷進了後宅,見著娘親錢夫人、爹爹徐璠,少不得抱頭痛哭一陣。丫鬟環珮也陪著掉淚,卻見有一個僕婦進來,對環珮道:「環珮姐姐,太夫人有話問你。」

    環珮忙向徐婷和錢夫人稟告一聲,跟隨僕婦出側門,穿過後院。拐入一條道中後,卻不是去徐階夫人所住的宅子,而是進了一間密室。

    奇怪的是,環珮到此,並無絲毫愕然表情,逕直進入密室中。只見面前肅立一人,正是當朝次輔徐階。那僕婦對徐階行個禮:「老太爺,環珮來了。」

    徐階點一點頭:「很好,你先退下吧。」

    僕婦躬身退出,將門關閉。只剩密室中的幾支燭火,照著孤男寡女。

    片刻,徐階歎息一口:「環珮,我為朝廷之計,將你送入嚴府,是委屈你了。」

    環珮答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老太爺於環珮有救命之恩,更幫我葬了父母,使二老不至於拋屍荒郊。多年來,您讓我衣食無憂,又教我武之道,恩同再造。如今,老太爺您憂國憂民,欲為朝廷除掉奸賊,連小姐都能做犧牲,我環珮不過是一介低賤奴僕,何惜此身?為國,為民,責無旁貸。」

    徐階沉吟不語,似乎也為環珮的言辭感動。待了片刻,他答道:「你有此心便好。如今你在嚴府,便是老夫安插的耳目。若是探知嚴府有甚機密,可趁外出之機,到菜市口附近許家酒肆裡找老闆娘交接。非但如此,我還要你尋隙使離間之計。」

    環珮這一次略帶驚奇:「離間之計?如何離間呢?」

    徐階歎道:「這一條計,對你是頗為難。」說罷低聲嘟囔,說出這個計策。

    環珮聽了,臉色微微一變。愣了片刻,一咬牙道:「老太爺,您對我之恩情,環珮粉身碎骨難報。如今為了國家,何惜清白節烈?便要做那鳳儀亭的貂蟬,叫奸賊變生肘腋!」

    徐階臉上神情舒緩了些:「如此,老夫且為國為民,拜謝於你。」說罷,對環珮深深一揖。

    環珮卻也不避不讓,坦然受之。只是待徐階起身後,伸出左手,拭去眼角一滴淚水。

    徐階道:「好了,你在我這裡時間不短,回到夫人房中去吧,吃完飯陪小姐還是歸嚴府。記住,此事不可對任何人告知,尤其你家小姐,絕不可讓她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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