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 小別重逢 文 / 生猛大章魚
撲相真聽嚴鴻這般說,喜道:「欽差,若是您真能支持我家黃台吉,那日後定然少不了好處。」
嚴鴻打個哈哈:「我不過是天家的一個鷹犬,一心為天家做事,哪有力量支持你家黃台吉。不過,只要你家黃台吉不要招惹大明,天家自然會有恩德讓你們沐浴。好了,今日的話,我也盡說夠了。你等先去用酒飯吧,吃完自己回去,把我的意思給黃台吉說。他要戰要退,悉聽尊便。」
撲相真忙不迭點頭稱是,謝過嚴鴻,帶著幾個隨從下去用酒飯了。用畢酒飯,自己回去。嚴鴻只叫馬芳等人嚴密探查蒙古人動向,自己回到房中,與張青硯魚水盡歡。
次日上午,斥候來報,說蒙古軍隊已經不知去向。斥候往東、西、北三個方向哨探數十里,均不見蹤跡,看來真是走了,這一天之中,又有其他各地陸續來報,說原本在各處繞襲的蒙古軍隊,也紛紛退去。其中西路軍的山西都指揮魯魁,中路軍的宣府總兵趙卿,少不得匯報一些「將士用命,奮勇殺敵,韃子損傷數千,倉皇退去」之類的屁話。嚴鴻心想你倆吹牛也太狠了,辛愛黃台吉的兵馬主力全在此地,你們那兩路不過是些虛張聲勢的遊兵,哪有數千人給你殺的。
再過得一日,看看蒙古人確實退了,嚴鴻一聲令下,全軍各部,拔寨南下,退入長城,返回宣大。馬蓮堡經此一戰,原本修築好的,現在又是殘破不堪了,而馬芳所部在這半個月血戰中損傷不少,因此暫時把這個堡壘放棄。只留下五百人駐守,待馬芳部修整完畢之後再來築城。總督楊順的靈柩一同運送,沿路秘不發喪。
一路行進非只一日。這日正午,接近大同城。卻見前面數騎迎面奔來,當先一人正是錦衣衛副千戶陶智,口中高呼:「嚴欽差回來了麼?我有要事相見!」護駕軍士要緊通報,把陶智迎進中軍。嚴鴻笑道:「陶老兄,我出塞這些日,卻辛苦你與邵老兄照顧我的內宅眾人了。怎麼也,沒出什麼事吧?」
陶智跟隨嚴鴻兩年,彼此也熟絡了。跺足道:「哎,長官,您是有所不知。前些時候聽說您在馬蓮堡被困,真真急煞弟兄們了。咱們一是急長官您的貴體安危,二來這孫太太聽得消息,坐立不安,我們生怕她不聽招呼,非要出來救您,便是動了胎氣也不好的。三來麼,自從您這邊被困的消息傳來。大同城裡楊軍門派人來,硬要調我們駐守西村堡的錦衣衛和閩兵都北上一起救駕。可是咱們在西村堡看護的,不僅有您的內宅。有犒賞的物事,還有些人犯,這能隨便離開麼?這以後啊,西村堡外面就經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往來,有時候還能看見標營軍士巡遊,竟似把我們包圍了一般,也不知道是打的什麼鬼主意。所幸咱錦衣衛和閩兵都守得嚴實,駐堡壘的閩兵是一重,錦衣衛又是一重。內宅裡奚童小哥和柳葉大姐,還有您的三位如夫人和丫鬟是一重。這麼內外不犯,外人一律不許靠近。因此倒也沒出什麼亂子,只是想來憋屈啊。」
嚴鴻想不到這楊順竟敢動自己老營的主意,頓時火氣大生:「好個老東西,這般卑鄙。」不過旋即想起楊順已經翹辮子了,便冷笑道:「算了,咱活人不跟死人計較。沒出事就好。」
陶智道:「您要不要先順路到西村堡去一趟,孫太太操心久了。」
嚴鴻道:「那是非去不可的。王老兄,傳令下去,大隊人馬繼續進發大同府城,錦衣衛保本欽差先往西村堡去!」
西村堡門口,早已站了數百人,排開等待著。當先一個身高腿長的女子,正是孫月蓉。她雖已懷有身孕,週身常常疲憊,然而牽掛嚴鴻,到底不肯回去休息。遠遠見嚴鴻等來了,欣喜若狂,邁步便迎上來。待要高呼,卻覺一口氣提不上來,只是軟軟的揮手。身後的耿金鈴、花月仙忙攙扶著上來。嚴鴻也不多言,策馬到了孫月蓉跟前,翻身下馬,緊握孫月蓉雙手:「月蓉,我回來了了。」
孫月蓉有孕在身,情緒起伏波動,脾氣也與往常大不相同。素來鋼打鐵鑄的女漢子,居然眼淚珠子滴答滴答淌下來:「你……你回來就好。說是去塞外巡查,怎麼又和蒙古人打起來了。我以後再不放你去了,若是有個好歹,撇下我們娘兒倆怎麼是好啊!」
嚴鴻忙哄著她說:「好月蓉,別怕啦,為夫我有天家洪福罩著,還有俞大猷將軍帶兵保駕,有梁老兄、青硯隨身護衛,這蒙古韃子豈能傷我?好了,我答應你,今後不去那冒險地方。你放心好了。別哭別哭,哭壞了身子,怕是對孩兒不好。」
孫月蓉聽嚴鴻這般說,忙收住了眼淚,又道:「那楊順可恨,趁你不在,居然派了兵來探頭探腦。若不是陶大哥他們保護得好,不定鬧出什麼事來。這回你一定要辦了他,不然我這口氣難消!」
嚴鴻知道孫月蓉自從聽說袁門何氏婦人的事情後,對楊順耿耿於懷,此刻多半是藉機尋事。他苦笑道:「不用等我辦了,這廝已經戰死了。死得雖慘,倒落得個好名聲。」
孫月蓉聽說楊順死了,找不到其他的茬兒,又拉著嚴鴻道:「你這次是住西村堡,還是回大同?我要隨你一起。」
嚴鴻道:「這還用說,我回大同,我的好月蓉當然隨我一起回大同了。陶老兄,煩勞你整頓下此處的兵馬物資,都不要離散。月仙,內宅的事情就勞你盯著了。」
花月仙、陶智分別答應。嚴鴻便吩咐把給孫月蓉自己準備的車兒趕來,先扶著孫月蓉上去,自己也跟著上車,扶著孫月蓉微微變粗的腰身,貼耳朵說些笑話。不多時,錦衣護衛重新起步,向大同城去。
張青硯原本與嚴鴻並馬而行,此刻身邊卻只剩一匹空馬。見嚴鴻見孫月蓉之後,只顧得討這長腿醜婦歡心,對自己竟然不再看一眼,心頭也不禁暗暗泛酸。她自嘲地輕笑一聲,轉眼看大同風色,只是手中攥著的韁繩,卻不僅用力了三分。
嚴鴻回到大同之後,與孫月蓉、花月仙、耿
耿金鈴等小別勝新婚,自然相處甚歡。張青硯和柳葉也在一邊陪著,大家閒聊得十分來勁。說起在馬蓮堡數場血戰,嚴鴻固然講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孫月蓉等也聽得津津有味。當聽到馬芳親自率領騎兵,與蒙古人對砍時,孫月蓉咂舌道:「這個馬將軍還真厲害,那蒙古韃子在濟南城下,把左沉雷的五百響馬這麼輕輕鬆鬆滅掉了,馬芳居然能和他們個頂個的幹。當家的,這樣的將領,你須得重用才是。」嚴鴻笑道:「這個自然。如今楊順這廢物已經自己除掉了,宣大要重振旗鼓,還得提拔一批能打仗的。不然,這北國的要防,怕是有危險。」
後來聽嚴鴻說到把俺答的外孫女葉爾克圖俘虜後又送回去時,耿金鈴小聲道:「老爺,您不會又想把這個韃子的小公主也收到內宅吧?」
嚴鴻在她頭上打了一下:「說什麼話呢?那韃子小丫頭還不到十歲,你把相公我想成什麼人了?」
耿金鈴嘀咕道:「現在不到十歲,過五年不正好?咱們鄉下童養媳的,誰不是十歲就過門啊。」
還是孫月蓉喝道:「小鈴鐺,別胡說了。這些事情相公自有主見,咱們就別插嘴了。」
嚴鴻繼續講故事,關於辛愛黃台吉要把桃松寨交出去的事情,他也沒刻意瞞著孫月蓉。畢竟這事兒就算瞞過一時,也瞞不過一世。耿金鈴聽到這裡又道:「依我說啊,那個夷女不是個好東西,留著也是禍害,交出去也好。」
花月仙忙拽了她一下,意思是你少說兩句吧。嚴鴻打個哈哈道:「沒錯,那夷女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她一個女人家,若是被那韃子王子給抓回去當眾處死,也太可憐了些。我嚴鴻卻不忍見此,因此保了她下來。」
孫月蓉強笑道:「當家的倒是好心。你準備如何安置這個夷女呢?」
嚴鴻笑笑:「我答應過辛愛黃台吉,不讓她再活著在宣大出現。回頭就找個寺廟安置她得了,免得招惹麻煩。」
孫月蓉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一直在邊上不語的張青硯卻柔聲道:「相公,孫姐姐,這事兒就交給妹子我來辦吧。孫姐姐現在有了身子,相公又有許多公務要忙。明兒我就去找那桃松寨,提前安排她離開宣大。至於寺廟,我認識的江湖朋友甚多,找個地方安置不成問題的。我這一路,陪了相公許多天,現在進了大同,安全應該沒問題了,相公也好多陪陪孫家姐姐。」
孫月蓉喜道:「多謝張家妹妹了。」
嚴鴻偷眼看張青硯,張青硯衝他微微眨眼。嚴鴻心中明白,把手一揮:「那就青硯去吧。橫豎我這裡還有梁如飛和奚童護衛呢。需要多少銀兩,都從我這裡支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