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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殘花淒露 文 / 生猛大章魚

    墜兒得了保障,心中安定下來,拉住嚴鴻胳膊道:「男君,別走。小姐的事,也不必急於這一時操持。奴婢好久沒得男君寵幸了,讓奴婢好好伺候您吧。便是您當初說的那些什麼蘇秦背劍,倒澆蠟燭,奴婢也都肯做。」

    嚴鴻從張青硯和墜兒那裡弄明白了真相,心頭怒火萬丈,卻是不動聲色。此後兩天,就將自己手下的精幹人馬全都撒了出去,專一尋訪李天照的下落。

    另一邊,陸炳那裡也把封賞全都發了下來。王霆等四人皆從百戶授副千戶,連同那些隨嚴鴻南下的錦衣,也人人升了一級,各自按級別領取賞金。黃河雙俠跟隨嚴鴻在壕境、台州作戰有功,特晉為試百戶。便是慕家兄弟這種坐鎮京師的,因為有嚴鴻這金大腿的庇護,也都升了試百戶。陣亡者撫恤銀兩,受傷者按傷情領取傷藥錢,一時之間皆大歡喜。

    嚴鴻的衙門裡,也加派了人手,調撥了數十名精幹錦衣充實隊伍。這些緹騎千手千眼,又熟悉京畿的人脈,更有慕家兄弟這等狗仔隊打探,因此很快就有消息反饋回來。

    原來那位李才子當初風光了一陣,如今卻落魄的很。說起來這位國朝舉人,要放在各地,都是極為尊貴的存在,可京師是什麼地方?不來京師不知道官小,不到揚州不知道錢少。京師裡七品不如狗,六品滿街走,一個小小的舉人算個球?

    據說原本是有大人物相中他,想要招他做門婿。可不知怎的,那位大人物如今對他不聞不問,甚至還透露出對他不滿的傾向,便開始有些人動他的腦筋。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誰,先是被痛打一頓,據說手腳都打斷了,治病又花光了積蓄。原本投獻在他名下的土地,又紛紛轉投到了別人名下。因此如今這位五省大才子。又混到了當初窮秀才時的光景,身邊也只有一個老僕伺候,在北京城外勉強掙扎著混日子。聽說還在看書,想等著明年會試繼續努力。

    嚴鴻得知消息。心中暗懷惡意,又前往拜見李時珍李藥王。他二人也算是有緣。李時珍當初為了寫本草綱目,離開京師,游離天下,那是異常艱辛之事。多虧得了嚴鴻的資助,不僅盤纏無缺,而且於地方官府上,也多受照顧。他腰包充足,沿途僱車坐船便方便許多,又請了幾個學徒幫著整理。本草綱目寫也頗有進展。這次回到京師,又恰好給嚴鴻的原配正室診病。本來按照醫家規矩,病人醫案怎能隨意洩露?可是張青硯冒充嚴家侍女,只說是老太夫人的意思,李時珍也不敢不從。

    見到嚴鴻到來。李時珍慌忙放下筆墨,起身行禮:「嚴大老爺,學生這裡有禮了。」

    嚴鴻也還禮道:「李先生,不必客氣。此次給拙荊胡氏看病,還多有勞先生。只是,聽說拙荊過去的服藥不太周全,卻要請先生給指點迷津。」

    既然這事先前已經給丫鬟說了。面對嚴鴻的詢問,李時珍也沒有不說的道理。他便將胡晚娘的情形合盤托出。嚴鴻卻也把墜兒所講的,晚娘是服了玲醫所開藥方之事,如實告知李時珍,只不說晚娘為何服藥。

    李時珍怒道:「若是叫我遇到那老鈴醫,定要扯了他前去見官。濫用野方。絕人宗嗣,衙門絕不能饒了這等庸醫。胡夫人身體不佳,大老爺,醫者不瞞人,今後她還得要補藥調理身體。補充氣血,否則日後怕是難免早夭。至於說能否再懷子嗣,以我之見,哎,或許上天眷顧,也未可知。」

    嚴鴻聽李時珍這般說,已知道晚娘多半是好不了。他強忍心頭悲痛,謝過李時珍,又討了幾個調養身體的方子,回到家中。便往胡晚娘住的院子去。

    晚娘待嚴鴻回來之後,身體大有起色,如今基本痊癒,也能行動自如。她見嚴鴻來了,心中歡喜,起身迎接。嚴鴻也不動聲色,帶著她一起進屋,之後反手關上房門。晚娘看他動作,只當夫君回心轉意,待要與自己親熱,便坐在床上,含羞不語。

    嚴鴻卻不緊不慢,也走到床邊,從懷中把錦衣衛搜集的李天照的情形報告書,拿出來放到晚娘面前道:「夫人,看看這個吧。」

    晚娘聽聲音不對,要緊抬頭,拿起書看時,只見上面「李天照」三個字,心中便是一跳。不等仔細看完,嚴鴻已冷哼道:「夫人,你的李郎,如今可是落魄的很啊。你是不是又要拿錢去周濟周濟?不過墜兒已經被我收用了,再派她去便不合適了,要不要我幫你找點人手,保證手腳乾淨,不從中剋扣。」

    一瞬之間,胡晚娘如遭雷擊,木然不動。可是片刻之後,她並未如嚴鴻想像中那般驚訝恐懼,哭天搶地,或是跪地求饒,反倒是長歎一聲,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道:「如此說來,相公全都知道了?多半是墜兒於你說的吧。妾身早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說話之間,晚娘緩緩起身,跪倒在地道:「這事上,是妾身的不是,也沒什麼好說。但相公信也好,不信也罷,妾身從未做過讓你蒙羞之事。事到如今,我只求禍不及家人。至於我自己,這便找相公討一份休妻書,離開嚴家。處處青山皆可埋骨,絕不敢壞了相公名頭。」

    嚴鴻此時只覺得心中如同壓了塊千斤巨石,固然這事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聽晚娘親口承認,仍覺得難以接受。一個意識忽然在腦海裡浮現出來:殺了這賤人!再殺那李天照!他忍不住右手按刀柄,點動繃簧,噌的一聲,繡春刀出鞘半尺有餘。這時節,小閻王雙目圓睜,牙關緊咬,臉色竟然紅裡透灰,原本俊俏的面目,彷如羅剎惡鬼一般可怕。

    卻聽碰的一聲,門被推開,墜兒衝了進來,撲過去抱住嚴鴻的腿道:「男君,使不得啊!小姐她也是一時糊塗,您千萬手下留情。再說,小姐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只是費了些錢鈔而已,男君傢俬豪富,也不差那點銀兩!男君,您看在小姐侍奉您這幾年份上,饒命吧,千萬不要殺人啊!」

    晚娘見嚴鴻抽出刀來,竟無半點懼色,淡然道:「相公要殺我?這倒也是天經地義,只是相公你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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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娶新人在即,內宅之中見血不祥。求賜三尺白綾,容妾身自我了斷,免得污了您的寶刀。你只說妾身是病重不治,外人絕不會起疑。再者又有李郎中的醫案藥方在此為證,更無人能置喙。妾身娘家軟弱,也無非哭幾聲妾身命薄,只需給我那不成材的兄弟來點好處,他們便也會歡天喜地,不再追究。就算我那父親失心瘋要找相公的麻煩,以相公此時的權勢,便沒有嚴閣老出手,他們也是自取其辱。」

    胡晚娘說這些話時,語氣平和,彷彿是在說如何善後別人的後事一樣。嚴鴻牙齒咬的咯咯響,手把刀柄緊緊攥住,幾乎要捏碎,可是待要拔刀一揮,將這蕩婦一刀兩斷,那刀卻似有千斤重,只覺得心中一股劇痛翻騰,那份殺人的心思早已被覆蓋,蕩然無存。他掙扎了幾下,將單刀納入鞘中,道:「夫人,你起來說話吧。過去的事,再提也沒什麼意思,再說也不好單怪你一人。你也不必多想,殺人的事,我不會做。」

    晚娘卻依舊跪在地上道:「相公憐惜妾身,是妾身的福分。可是自從知道妾身再不能懷有子嗣開始,妾身的心便已經死了。活著的無非是個軀殼,如不是盼著再與相公見一面,妾身早已自己了斷。我是相公娶來的妻子,卻不能為相公傳宗接代,又不能安守婦道,卻與舊日相識藕斷絲連。這既壞了嚴家門風,也對不起胡家的養育。妾身已無顏再居正室之位,乞相公寫下休書一封,妾身便立刻離開相府。」

    說來也怪,按理這位穿越後的嚴鴻,從一開始對胡晚娘這種一本正經的書香做派就沒啥興趣,所以才去外面和孫月蓉好上。他準備休晚娘,也是勢在必行。然而此刻得知晚娘果然與李天照有些精神出歸,本該借勢大發雷霆,一舉了斷之時,嚴鴻卻也不知為何,看著晚娘此時的模樣,格外心疼,竟鬼使神差關心道:「那你離了我家,可是要回娘家麼?」

    晚娘搖頭道:「娘家我是回不去了。像我這種敗壞門風的女人,又有什麼臉回去,難道讓娘家陪我丟人現眼?我的歸宿,不敢勞相公關心。但請相公放心,我絕不做再嫁之女,也不會讓相公臉上蒙羞。」

    她話語說的決絕,分明是藏了死志。嚴鴻不禁鼻子一酸,連忙轉過臉去,重重歎息了一口。他暗想,這事說起來,其實也有自己的不是。姑且不說當初的強搶民女,單說成婚之後,晚娘雖然性子彆扭了些,又有點小心眼,但是本質不壞,也沒真給自己戴綠帽子。至於勸自己讀書上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相反倒是自己,不說納了多少姬妾,抬舉了多少房裡人,便是如今更要為了相府的政治聯盟,停妻另娶,對晚娘也算虧欠。他又回想起這兩年的情分,便伸手將晚娘抱起來,強按到椅子上,說道:「你且坐下,好好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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