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上帝之寵 文 / 生猛大章魚
看索薩過來講情,嚴鴻尚未開口,夏紫蘇已把臉一沉,搶先道:「這人行刺欽差,該當何罪?你快躲開,要是碰壞了欽差的傷口,你吃罪的起麼?」
克裡希也走過來說道:「沒錯,索薩,你放棄吧。這個蠢貨只能給我們帶來災難和麻煩,你看看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麼?」
昨夜一戰,在援軍到來之前,佩德羅的隊伍攻勢兇猛,其他幾個船長都有損失,傷亡了不少骨幹成員,因此對這佩德羅算是恨到了家。他們又本是一群桀驁不馴的海盜,不比得索薩惦記著自個的體制內身份,對於阿爾布爾特家族,並不十分忌憚。更別提克裡希根本就是尼德蘭人,西班牙掛名的通緝犯。一想到自己犧牲了三個人,傷了兩個,而這個混蛋還敢朝夏護衛開槍射擊,她甚至想要親手砍下佩德羅的頭來。
佩德羅一副囂張模樣,繼續嘰裡呱啦狂叫道:「我的父親和兄長都擔任要職,你們要是敢傷害我,就等著受到懲罰吧。戰爭!戰爭!你們這個落後、腐朽、野蠻的異教徒國家,將遭到滅亡的命運。葡萄牙將發起一次神聖的遠征,把你們這些異端全都送往地獄。」
等到夏紫蘇連哄帶混地翻譯完,索薩一旁說道:「嚴鴻閣下,還請息怒。佩德羅雖然無禮,但他說的一點不假。他的家族勢力龐大。他父親是國王的近臣,兄長為我國海軍大將,叔父擔任主教職務。偉大的大明帝國,現在需要的是貿易,而貿易需要的是一個和平的海洋。如果戰爭爆發,對貴我兩國都沒好處,至於他的冒犯。可以用他的軍艦作為賠償,您不必為此支付一文錢。這樣帝國的榮耀和安全都能得到保全,希望您妥善考慮。」
嚴鴻點頭道:「不錯。按照這位佩德羅閣下的家室,出身。他犯下了錯誤。上帝都會原諒他。」聽到這,索薩面容一喜,夏紫蘇粉面一沉,沒想到這廝這麼熊包。可轉念一想,他熊不熊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卻見嚴鴻說到此,將手槍抵到了佩德羅的太陽穴上。繼續說道:「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見上帝!」說罷,手指輕扣。砰的一聲,硝煙升騰,伴隨著鮮血和腦漿飛濺出來。可憐的佩德羅軀體倒伏,四肢還在微微抽搐,卻再也沒法子耍他葡萄牙貴族的驕傲了。
夏紫蘇見嚴鴻居然一槍槍斃了佩德羅。叫道:「殺的好!他日若是夷人敢因此興兵,我定助你一臂之力。」見自家欽差開槍斃了為首的叛夷,鄧子龍也叫手下兵卒,把抓獲的夷人俘虜都集中到一處,準備著一聲令下。就全都砍了首級報功。
索薩的臉瞬間就扭曲成了一團,不住措手道:「這……這可怎麼辦?我該如何向里斯本交代?」嚴鴻對索薩道:「索薩先生何必焦急,你給國內寫信,就說佩德羅先生不幸遭遇了瘧疾,蒙主恩召,難道里斯本還會派法醫來驗屍麼?」
索薩聽到這,也明白了嚴鴻的意思。如今人已經被殺了,他還能怎麼辦?即使第一時間向阿爾布爾克家族說明真相,又能如何?難道對方會因此就放過自己?
想到此,他只能長歎一聲道:「願上帝寬恕這個可憐的人吧,這該詛咒的瘧疾,帶走了太多的好小伙子。」
其他幾位船長沒有這麼大負擔。他們就算沒這碼事,被阿爾布爾克家的人逮到,也是死路一條。因此對佩德羅被槍斃,並不十分在意。米格爾的大副昨夜大戰中陣亡,他也是一心的火。此時拖著殘腿過來,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道:「幹的漂亮,天使閣下,我越來越佩服您了。那些抓住的人,您準備怎麼處置?我出10個克魯扎多,買下他們。」
嚴鴻搖頭道:「對不起,他們我不賣。」
然後他對夏紫蘇道:「告訴他們,要麼投降,要麼死。」
夏紫蘇嘰裡咕嚕說出這句話,倒是有一多半的人選擇了投降。剩餘的死硬派俘虜,則被鄧子龍命令,直接拉出來,一個一個砍死。看著那擺滿地上的一顆顆人頭,索薩暗想:要不是有汪柏佐證,我真要懷疑這位首相的長孫是海盜冒充的。
接著嚴鴻又對那些投降者說道:「你們已經成為俘虜。等我返回大明後,會有人安排你們的工作。比如說,呃,採石頭啊、挖沙子啊、伐木啊。咱大明朝有的是活兒給苦力干。沒有你們能享的福,只有受不完的罪。你們不是信什麼上帝麼,那就為今後的生活祈禱好了。順便也可以詛咒我。」
聽到這天使描述的未來場景,這群投降者一個個臉色劇變,大有生不如死之感。忽然其中有人叫喊著什麼。夏紫蘇翻譯道:「這個佛夷說,他叫弗朗西斯科,是個著名的工匠,對朝廷有用,不該這般被對待。」
嚴鴻暗道,果然是群賤骨頭,不這麼嚇唬他們,還不肯說明白自己會什麼。當下吩咐,把這個人拉到一邊,還給他弄了杯葡萄酒。
有這人開頭,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叫嚷起來。嚴鴻一口氣又把八個人弄到一邊,給了食物。然後說道:「本欽差一會要考核你們的才能,若是濫竽充數,考核不合格者,直接斬首!」
他這話一出,又有一堆人不再言語。嚴鴻這才把弗朗西斯科叫到自己的房間中,由夏紫蘇擔任翻譯,進行審問。一問之下才知,這人確實非同小可。之前佩德羅修築的菱堡,就是由他負責設計。此人還在軍工廠幹過,懂得火藥的配置與大炮鑄造,真是個難得的人才。嚴鴻心下歡喜,更是暗罵佩德羅,這種技術人才都拿來做戰兵,當真是暴殄天物。
另外八人裡,有三個是濫竽充數的,另外五個裡,一個是原金鹿號大副,懂得豐富的航海知識,兩名水手是他的長期助手,還有一個是軍官,一個是造船廠工匠。嚴鴻吩咐道:「把那三個假貨拉出去剁了!另外這五個人告訴他們,只要肯在大明朝效力,每月會得到豐厚的獎賞,還可以做官。」
大明朝本來就有色目官和韃官,當年蒙古人賽哈智還做過錦衣衛指揮使,加上幾個洋官倒也不算新鮮。只是他們不會漢語,還需要後來的學習。這幾個人不但得了性命,免了苦力,還可以得到獎賞,自然是歡天喜地,也就把自個淪為俘虜的事兒忘記了。
把這幾個人安排好之後,嚴鴻又把索薩叫來,笑道:「方纔索薩先生好像說過,要拿什麼軍艦作為賠償,還不用我支付一文錢。下面,咱們還是好好談談這個問題吧。」
接下來的幾天,嚴鴻便以養傷為名,住在了壕境,與索薩及幾位船長開始討價還價。汪柏在佩德羅來襲擊的夜裡,正趴在女奴身上快活,結果後背中了一刀,翻滾下床,傷勢不輕,卻得那女奴非同尋常,撿起房中的火槍,擊斃了來襲的海盜。嚴鴻拿了些錦衣衛的上等靈藥,保住了汪大參的性命。
在嚴鴻嘴裡,則是汪大參傷勢嚴重,奄奄一息,怕是回天乏術。若是堂堂國朝廣東海道副使左參政被害身亡,大明天子必然龍顏震怒,這開埠的事,自己也無能為力。
他話說的狠,可是態度上分明是:自己是否無能為力,還是要看大家誠意是否足夠。幾位船長和索薩只好捏著鼻子送禮,讓這位大爺趕緊手下留情才是。當然,這些錢拿來,嚴鴻也不是自己得,都用於撫恤和獎賞跟隨的士兵了。
隨著雙方交流的進一步深入,索薩更是拋出了猛料。原來,葡萄牙人住壕境可不是白住,是給錢的。每年五百兩的土地使用金,兩萬兩交易稅。不過這些錢不是給了大明朝,而是給了汪大參。嚴鴻這才知道,為什麼汪柏對於開海如此熱情,並積極的充當和平使者,反戰先鋒。原來除了龍涎香之外,更是為自己荷包考慮。廣東沒有對外貿易,經濟一般,一年兩萬多兩的進項,可不是小數目。
如今事已說明,這筆款子自然從支付給汪大參,變為支付給大明。只是土地使用金從五百兩,漲到了一千兩。而且嚴鴻表示,必須要在壕境設立備倭千戶所、巡檢司等編製。
索薩一聽,便苦了臉:「尊敬的閣下,希望您明白,我們和貴國的法理、人情,差距懸殊。如果一個島上有兩個執法部門,很容易造成誤會、摩擦,甚至是擦槍走火,到時候怕是又要有不愉快發生。」
嚴鴻道:「索薩先生,你糊塗了。本官幾時說要在一個島上設立兩個部門?我說的是編製,編製懂不懂?設立編製的目的在於,這島上的人要為這些編製的人籌措錢糧軍餉,至於他們實際駐紮哪裡,是香山還是壕境,這裡面自有文章可做。」
索薩這才定明白,原來這些編製是虛的,無非還是要錢,不由暗罵無恥。好在這筆錢,也不是自己一家出,到時候開徵一筆稅金就是了。相反嚴鴻也給他許了好處,向大明交納一千兩稅金後,自己這個壕境保民官的職務就受到了大明的承認。日後即使來了強龍,要憑武力硬奪壕境,大明也會派兵支持自己。這麼一算下來,自己還是佔了便宜的,當下忙不迭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