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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各自打算 文 / 生猛大章魚

    濟南大小文武官員瞬間啞然。他們忽略了欽差隊伍裡,還有海瑞這麼個二楞子加敢死隊,根本就沒把自己的命當過一回事。還待勸諫,嚴鴻說道:「大家還是想想明天如何守城吧。本官愛妾今天受了傷,我還要去看看她的傷勢,你們要沒有別的事,我就不奉陪了。今天戰死的,依例厚給撫恤、燒埋。活的再發兩個月軍餉,傷的多發一個月的當湯藥錢。張老縣令,你去找雲先生,所有民壯,不願意幹下去的,准其離開。並叫他們帶話給那些先走一步的,本欽差有令,城防艱苦,各位努力守了十餘日,是我嚴某對不起大家,不是大家對不起我。因此,離開民壯營的,一概無罪,不必擔憂。只是若韃子破城,大家須得好好保重自己。」

    說罷,嚴鴻便自顧出門。卻看張誠也哭喪著臉跟出來。嚴鴻便笑道:「張公公,你莫非是想走?」

    張誠道:「大公子,天地良心,小的就算是拿出性命交了你這個朋友,倒也罷了。可是城裡卻還有不相干的人,何必讓她們送死?我看啊,不如先把那些女眷送出城去,免得她們真落到蒙古靼子手裡。」

    嚴鴻心想,太監兄啊,你下面缺了東西,上面莫非也少了腦子?你這主意能打得再低級一些麼?要說不相干的人,這城裡得好幾十萬呢,咱就真要跑路,誰還顧得上那幾十個所謂女眷?他嘴裡苦笑道:「公公果然是個重情之人。可你想過沒有,蒙古人可是二千馬隊,咱能跑的過馬隊?如果半路被追上,野戰交鋒,那更是死路一條。這麼一比,還不如坐守城池呢。只要邊軍一到,還有希望,如果逃,則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張誠聽嚴鴻這麼說。雖然貌似有理,卻一點沒解決自己的實際問題,只得唯唯諾諾走了。嚴鴻說完話,自去後院看孫月蓉、梁如飛等人的傷勢。所幸二人都是皮肉之傷,抹上些金創藥,就無大礙。尤其這二人中,孫月蓉做久了山賊。梁如飛入嚴府前則是獨腳大盜,平日裡刀山槍林,受傷本就是家常便飯,更不當一回事。

    只是孫烈卻是愁眉緊鎖,見嚴鴻來了,也不避諱。他見濟南兵馬今天折損過大,火藥、箭矢消耗將盡,加上城牆,估計此城難守,便也建議嚴鴻先行突圍。

    嚴鴻便把才纔的話對孫烈說了一遍,老爺子聽了也覺得有理,而且他也知道。如今濟南城內,還有一大堆各勳貴門下打發來的隨員,他們是跟著欽差來發財的。這幫人本事沒有,來頭不小,如果真折損了也是麻煩。而要不拋下他們,嚴鴻也確實跑不了,當下也不好再勸。

    孫月蓉想了半晌,終於一咬牙。把嚴鴻拉到外面道:「四叔沒了,他從小看我長大的,生生就在我眼前沒了。我們吃綠林飯的,早晚都是這一天,也就不說啥了,可你不一樣。你生來就是錦衣玉食大少爺,戰死沙場的事。輪不上你,我也捨不得看著你死。如今這城池難守,等到真要出了閃失,憑你自己也跑不掉。依我說。你還是趕快去紫青雙俠那裡,拿出你的本事來,甜言蜜語一通。最好哄的她們對你動心,明天若真是守不住時,她們也好出死力救你。」嚴鴻見這傻姑娘想了半天,原來是想出這麼個主意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他故意說道:「你可當心,那兩個姑娘萬一是善妒的,到時候也不許我再納旁人,你可怎麼辦?」

    孫月蓉聞言沉默片刻,狠狠道:「那也沒什麼,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算死在這,也心甘情願。」說出這話,眼圈兒卻紅了。

    嚴鴻知她心機不重,卻是愛自己頗深,心中大為受用,當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小聲道:「你受了傷,今晚就不用陪我了。好好睡,養足力氣,明天還要有仗打,別多想。若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處,決不會把你拋下。」

    二人互相擁抱了良久,才依依不捨的分開。等到嚴鴻回了房中,卻見歷城知縣張敬齋在屋中等候。嚴鴻忙道:「張令尹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張敬齋先與嚴鴻施了禮,二人分賓主落坐後,張敬齋才道:「欽差,如今濟南危如累卵,下官也就不說客套話了,今日我前來,乃是有一事相托。」

    嚴鴻笑道:「令尹有話請講當面。」

    張敬齋道:「下官身為一縣父母,卻眼見劉才等犯官施虐,刻毒黎庶,使子民成為餓殍,不能施救,上愧對天子,下愧蒼生,罪大惡極。欽差手下超生,未予降罪,但天不饒我,這才有韃虜之禍。我有守土之責,以身殉國,責無旁貸,然我家小無罪,我只求欽差,看在這十餘日下官追隨欽差,守城苦勞的份上,若是城池失守之後,能將我家中老小,代為照顧一二,使我張家無絕嗣之禍,女眷不受教坊之辱,下官縱死九泉,也感激大恩大德。」

    張敬齋也知道,如今的情形不是宋末,蒙古人不具備長期盤踞省城的實力,打破城池也是大肆燒殺搶掠,掠奪百姓之後,就退出城去,帶著搶劫的戰利品回家。至於說一城皆屠,一則缺乏足夠的時間,二則沒有必要。只是縣城既破,自己作為縣令,斷沒有逃生的道理,即使不死在亂軍中,國法也不能容。

    與其這樣,不如拜託嚴鴻。而嚴鴻從京師帶來的人馬,戰力雖不能退敵,但未必不能自保。而蒙古人跟嚴鴻沒有私人仇恨,也犯不上死磕。因此城池失陷後,嚴鴻或許還是能保住一條命。若這位嚴大公子肯發一句話,自己雖死,家人總也有個依靠。

    嚴鴻拱手道:「言重了!張令尹不必如此,當日劉才勢大,三司並按察都仰他鼻息,何況一縣令?你若與他相抗,無非以卵擊石,於事何補?我從未見罪於你,你也不必太過自責。若濟南真有城破之危,我嚴鴻自會出全力保你家小。張令尹你也要保住有為之軀,他日為朝廷效力,不可有輕生之念。」

    張敬齋聞嚴鴻這番話,心中暖意大生,激動之下道:「多謝欽差大恩,下官也不打擾欽差休息,只是有一句話奉上。當初劉才曾酒醉之時說過一句,他所作所為,京師有小閣老為他撐腰,他手中也有能拿捏小閣老的物事。到底是什麼,我們沒人知道,但是若此番濟南能保,欽差還請仔細搜查,莫要讓這要命的物事,落入仇家之手。」

    嚴鴻聽完,也是菊花一緊。這劉才在山東無法無天,果然是身後有所倚仗。而倚仗的竟然還是自己的老爹?若真有什麼要命的東西,確實應該掌握起來,否則他日落入政敵之手,難免就要成為敵人手中一件鋒利的武器。他忙對張敬齋道謝,心想怎生想個法子,從劉才手中把這物事弄過來。

    方送走了張知縣,又聽一陣輕扣門扉。嚴鴻開門一見,卻是張青硯站在門外,臉上依然帶些疲憊。嚴鴻趕緊將這青衣佳人讓進屋來。莫非這美女見自己今日英雄,大為傾倒,要來以身相許?當然,從之前的接觸來看,張妹子對自家原本也是有那麼點意思的。雖則自個剛剛和孫月蓉那邊說了些山盟海誓的話,卻也不妨礙彩旗飄飄嘛。

    張青硯落座之後,微微一笑:「嚴欽差,今日你在議事廳中,說要死守濟南城,此話當真否?此處就你我二人,不必戲言。」

    嚴鴻對這聰明妹子倒真不想說假話,當即道:「我若說今夜走,只怕全城人心大亂,一個時辰韃子兵就得進城,到時候也未必走得了。因此說此話以安人心。若真是事急,尚有忠義盟一幫好漢在此,嚴某這腦袋也未必斷送在了濟南。再則,就算真是死,能在死前與紫青二位女俠並肩作戰,卻也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哪。」

    張青硯掩口一笑,旋即正色道:「嚴欽差聰明過人,與我所見略同。今日賊軍已經攻破城牆,明日必將大舉進攻。若是夜間突圍,雖然有夜幕掩護,但同時也難於察敵情,且一軍出城,目標太大,單只是蒙古人鐵騎圍攻,怕就難於全身而退。因此以我之見,明日守城,能守住則罷,若是城將破時,欽差可與親隨人馬,皆換上平民服裝,混在數十萬百姓之中,朝城外奔逃。白蓮教與韃虜進城,只為劫掠,必然直撲府庫。數十萬百姓外奔,他們就是欲攔截,也無法一一顧及,且圍堵兵力必然分散。而我忠義盟全體護送欽差等人,縱然有少數賊兵攔截,也能叫他有來無回。」

    嚴鴻聽到這話,吃了顆定心丸,當即半是激動半是藉機,緊緊握住張青硯雙手道:「張女俠,有心了。」說完,似覺不妥,趕緊放手。

    張青硯倒是十分大方,彷彿方才對方握的是別人的手一般,莞爾道:「嚴欽差何必客氣?你與我志同道合,此次又並肩抗敵,何必再分彼此?」說罷,飄然而去。

    嚴鴻看著張青硯的背影消失在轉角,這才吩咐奚童,悄悄去把預備的平民服裝搜集來,並再三叮囑不要讓外人得知。吩咐完畢後,他關上門,吃了幾塊點心,坐著休息。沒多一會兒,竟然又有人敲門……(。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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