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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零八章 江南米糕 文 / 生猛大章魚

    嚴鴻搖頭道:「錦衣衛的刑法麼,實在是殘酷異常。在下只是喜歡美人,可沒有動用酷刑的愛好。況且白蓮教匪,一向是以殺身殉教為榮,錦衣中歷來捉到的白蓮匪賊,也未曾問出什麼要緊的事。山東救災又刻不容緩,若是審問她們,耽誤時間,反誤大事。我吩咐人將她們押解往京師,交由我北鎮撫司審訊便是。」當然,他這裡沒全說實話。小閻王固然沒有動用酷刑的愛好,但拷打美人,倒也不是全無情趣。

    說完,嚴鴻便開了大門,叫奚童去喚白斯文,再帶幾個禁婆過來。值班錦衣衛也叫幾個。奚童朝張青硯看了一眼,氣哼哼地去了。沒多久,縣令白斯文雙腳一路小跑,飛奔而來。他聽說自己獻上的那並蒂蓮花,竟然是白蓮逆賊,直把他嚇的魂不附體,這下怕是拍馬不成,小命難保了。

    按說張青硯的指證並無證據輔佐,若是她只對白斯文說,不定還要落一個信口雌黃,攀誣良家女的罪名。只是如今有嚴鴻信她的話,而只要嚴鴻開口,慢說講兩個女子是白蓮教,就算講她們是外星人,白知縣也只有相信的份。

    而在進一步仔細搜檢之下,竟發現二女頭上的髮簪是中空的。擰開之後,在其中一個髮簪中,發現了一些催情所用的藥粉,另外一個裡的藥粉,卻是能致人死命的巨毒。而且仔細檢查下發現,這簪頭部位雕琢做成了一朵蓮花之形。

    這一來,二女的白蓮身份幾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無可辯駁。即使不是白蓮教,單是一個暗藏毒藥,接近朝廷欽差,便足以論死。而引薦之人白知縣,也難逃個同謀的罪責。

    那幾個錦衣官校眼見這狗知縣進獻的美女居然是白蓮逆賊,不由眼光之中,冷意漸生。他們個個摩拳擦掌,只待嚴鴻一聲令下,就把這遭瘟的官抓起來再說。嚴鴻看著白知縣那體似篩糠,愁眉苦臉的德行,卻想這廝對我一片好意,也沒見他做什麼大惡,何必欺負他?便寬慰道:「白大令慧眼如炬,識破白蓮教匪身份,將之一舉成擒,這一番功勞不小,他日朝廷之中必有升賞,恭喜啊恭喜。」

    所謂官字兩個口,咋說咋都有。要是追究起來,白斯文引白蓮教徒入欽差官邸,便可以說他包藏禍心,勾結匪賊,甚至可以直接下詔獄待查。可是嚴鴻這一番話一說,他便無過有功,反倒成了大功臣。

    白斯文一聽,如蒙大赦,少不得一番作揖施禮。趁著嚴鴻攙扶的當兒,又把幾張銀票塞了過去,所謂贖身買命之銀,面額自然不小。

    嚴鴻又道:「這兩個姑娘,好生看待著,明早就交到本地的小旗所,往京師押送。可不能像對待普通女犯一般,你可明白?」

    自來生不入監牢,女子尤其如此。大明律例非殺人及通姦罪,女子概不入監。便因為人一入監,便少不了受那些衙門中人的**辱,禁婆看守也會想著法折磨女犯,逼她們賣身接客,以中飽私囊。尤其像大紅、小紅姐妹這樣的女子,容貌不惡,便是一夜光景,也不知要受多少蹂躪,嚴鴻有言在先,便可免了二女受辱之險。

    白斯文哪敢說個不字?忙不迭的答應,心中暗想:遮莫欽差對這兩個小娘還有心思?也不敢對她們過分苛待,又命禁婆為二女穿好衣服,免得露了身形。

    嚴鴻又叮嚀道:「你青縣境內山東難民也有不少,若是你大索白蓮黨,人心惶惶,到時候不是白蓮也要成了白蓮,民變一起,這份罪責可沒人當的起。你還是想方法籌措些糧食,開倉放賑,再告訴他們濟南發糧,以散人群,另遣精細干辦藏到人群之中,聽其言論,凡有煽動民心,出言蠱惑者,秘密捕拿即可。若有打探這兩個女子消息的,也想法秘密拿住便是,其他的可不要胡亂捉人。」

    白斯文本來想的是次日一早,就發出牌票,調撥民壯、弓兵捉拿難民,嚴刑拷問,把白蓮教徒一網打盡。聽嚴鴻一說,頓時想到,要是如此激發民變,自己可是死路一條。這位嚴大欽差果然非同尋常,趕緊又是一陣道謝。

    嚴鴻又把白知縣叫來耳語幾句,白斯文急忙下去備辦。接著嚴鴻又做個請的手勢,與張青硯回到房中,坐下閒扯。這閆東來前世賣保險出身,沒話找話本是職業特長,張青硯性情又極好,加之對他印象不惡,隨口說起江湖上的一些軼聞,原本有趣。因此兩人談的,倒是頗為投機。

    張青硯與嚴鴻談了約莫一頓飯功夫,惦記著時候不早,正欲告辭,就見縣令白斯文帶著幾個衙役差官,將兩壺米酒,十數樣點心送到了欽差房中,在桌案上擺開,五顏六色,煞是好看。白斯文笑道:「我聽這位姑娘口音,乃是南方人士,說來也巧,下官府中正有位善做江南糕點的廚師,不知做的合不合您的口味。」說完,便告辭而去。

    等到出了房間,他臉上才露出一絲猥瑣的笑意:「出了這等大事,嚴欽差說不追究,我可不敢信。這小娘聽口音是南方人,應該是要吃這米糕的。只要她肯吃這糕,今晚就需逃不出嚴欽差的手去。等到明日,嚴欽差心頭歡喜,我身上的罪責才能推個乾淨。」

    張青硯看著這一桌的點心,倒也喜愛。嚴鴻道:「張女俠,這次若非你來,我怕已遭了白蓮教的毒手。相救大恩,無論如何也要讓我補報一二。這些點心備下來,給女俠充飢用。女俠放心,這一番的酒裡是斷沒有問題。」

    聽他一說「酒裡沒問題「,張青硯又想起那日中了神仙醉,被他生擒之事,俏面微紅。她也不知自己昏迷之中,這廝到底對自己做了些什麼。按師姐夏紫蘇的說法,那廝在師姐身上頗有些失禮舉動,但是否本意,並不可知。自家雖然清白未失,但昏迷之中是否被對方佔了手足便宜,更是拿不準。本來那日大興山中一場肉戲,對她和夏紫蘇造成的衝擊都不小,但後來在莫家村的言行,加上雪艷娘的訴說,使得這翩翩紈褲少爺,偏又像個君子模樣,這就越發讓張青硯心頭矛盾。

    今日嚴鴻舊事重提,又是和張青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讓她不由一陣臉紅耳熱。要說以青衫龍女的武功,足以名列武林一流高手行列,嚴鴻這種紈褲子弟,便是來十個二十個,又能奈她何?可是一想到那日在莫家莊中,自己曾手足無力,任其宰割的情景,張青硯沒來由地一陣芳心亂跳,本來想來個事了拂衣去,卻鬼使神差地道:「既然如此,我卻也不便拂了嚴小相公的好意。」身子又向椅子裡坐了下來。

    嚴鴻笑道:「這便是了。喏喏喏,這些江南點心,便是我也沒見全,難為這白縣令準備這麼多。」他待客心誠,自己先抓起一枚豆泥酥,送進嘴裡。

    張青硯闖蕩江湖,多是風餐露宿,餐飲上也顧不得講究。如今看這許多精美點心,她本是妙齡女郎,又如何忍得住饞涎?看嚴鴻吃得香甜,便也隨手抓起一塊米糕,放入口中。一咀之下,但覺香滑軟糯,甜中微酸,極是可口。當年在家中所食用的糕點,用料選米比之還遜了一籌,而且其中另有一股特殊味道,生平未曾嘗過。加上確實腹內飢餓,不覺就多吃了幾塊。

    嚴鴻此時又剝了一枚小粽子吃了,見張青硯連吃幾塊米糕,舉起酒杯來,笑笑問道:「這糕點,可還中吃麼?」

    張青硯點頭道:「若非借了嚴小相公的光,怕是還沒機會吃到如此美味糕點。」又笑道:「不想京師聞名小閻王,居然還有這一憐香惜玉心腸,若是沒有你的話,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今晚上可放不過那兩個丫頭。莫非,你還對她們有什麼念想?」

    嚴鴻搖頭道:「女俠休要取笑了。她們既然入了白蓮,便是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對她們又有什麼念想?只是人死便死了,又何必作踐她們?說來都是窮苦人,我擋不住她們去信那魔教,也只好保她們一個體面的死法。」他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心頭其實暗想,其實若是讓她們死前嘗嘗做女人的滋味,倒也不錯啊,不過那得是我親自出手才行,哪輪的到那幫胥吏享用。

    張青硯略一點頭,口中什麼都沒說,只是想到往日江湖中正派人士,與那白蓮魔教交戰多次,彼此落到對方手中都沒什麼好下場,往往大卸八塊,慘不忍睹。尤其女子更是淒慘,白蓮女子落到正派手中,也不免死前受辱。如今這惡名昭著小閻王,竟然比一些所謂的俠義中人,還有憐憫之心,實在難得。說來自己生平所遇之人中,好像也只有邵盟主能有這份胸襟。她的心裡,不由拿二人默默做了番對比。

    張青硯在思索嚴鴻,嚴鴻也在暗中打量張青硯,見此女舉止儀態,端莊從容,雖然在江湖風塵中闖蕩,卻儼然一派大家閨秀的氣度,比起飛虎寨落草的胭脂虎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確是要守禮多了。

    然而他這一番招待,實際是有事相求。他連勸了幾杯酒,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張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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