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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私訪淳安 文 / 生猛大章魚

。這李大神醫大約今天確實喝多了,居然暴露出內心深處的軟弱,歎息聲中,兩滴淚水出現在眼眶裡確實,讀書應舉,作為這個時代的正途,已經深入人心一個再優秀的郎中在世人眼中,也遠不如一個昏聵無能的縣令歷史上李世珍的兒子也沒放棄讀書科舉的道路,也是受世風的影響    那胡三公子見狀,大喇喇一拍胸脯:「李先生,這科舉文章,確實沒啥意思,左右也無非是為了仕途嘛你想當官,那還不容易!回頭咱出些銀兩,為你在南京國子監捐個監生,出監後讓我爹給你安排安排便可以做官了!再或者,嚴兄在元輔面前說句話,讓他老人家為你安排個前程,也費不了什麼力氣!」zee

    嚴鴻見胡柏奇說話這般不上道,瞪了他一眼,卻是一言不發,站起身來,走到李時珍面前李時珍帶著幾分醉意,詫異地看著這個華服公子卻見嚴鴻竟然雙膝跪下,雙手按賺畢恭畢敬,給李時珍行了個稽首大禮

    李時珍嚇得魂飛魄散,對方是官,自己如今可只是個秀才而已!趕緊從椅子上起來,也跟著跪下:「長官,為何如此?」

    嚴鴻起身,正色道:「李先生,世人皆認為行醫不如讀書,然而在下看來,醫者救人生死,便是重生的父母,這功德無量,遠勝讀書做官先生秉持醫道,修正藥書,那是為當世後世的百萬生靈謀疙這其中的艱辛困苦,先生自然有所體會然而嚴某只有一句話:先生這功業,必然千秋彪炳,使李氏一門,流芳百世!」

    李時珍原本為了醫道,違背父親願望,雖然志氣如鐵,畢竟難免愧疚所謂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更多時候只能當做一種自我安慰,如今離了太醫院的職位,轉去做一個周遊四方的鄉下醫生,更是頂著老大的壓力卻聽這貌似紈褲的公子這般說話,不但理解他的苦心,而且讚不絕口這一番觸動心中,把個李大名醫早已弄得淚流滿臉心中為醫道奮鬥一生的意志,似找到了平生最大的知音,口中哽咽,卻說不出話來

    嚴鴻扶他坐下,又叫嚴峰道:「取五百兩會票,給李先生收好李先生,你走遍九州,編寫藥書的大業,在下吃不得苦,沒法相隨便出幾個錢,助先生這一路盤纏先生有了這些錢,家中夫人也好過些,路上吃穿也舒適些,該僱人僱人,別太苦著自己若是錢不夠用,來běi精嚴府尋我即可」

    李時珍被嚴鴻感動得潸然涕下,這銀票卻是不客氣地收了,拜謝嚴鴻道:「他日這《本草綱目》寫成,卻要把嚴大長官的名字寫在上面」

    嚴鴻擺手道:「不必寫我的名字,萬一我有違法犯事,怕這書反受乾李先生,你好好把這本草綱目寫完,便我也是高興的這封面上的虛名,卻不足掛齒」

    賓主吃喝完畢,嚴鴻又叫錦衣衛去城裡旅社裡,把李時珍的包裹搬來,讓李先生住在驛站,一應費用,自然是掏嚴千戶的腰包那王翠翹本想讓嚴鴻先行趕到山陰去,免得徐海出問題,嚴鴻卻道無妨,只派出四名錦衣衛,連同胡公子的兩名家將,穿著便裝,趕往山陰,秘密潛伏告知若是有異變,緊急回報

    這會兒卻是到了巳時左右,嚴鴻吃飽了酒肉,心想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淳安縣城裡瞅瞅,也看這位大清官海瑞的治下,到底如何那胡公子卻也好奇,於是二人換上便裝,騎馬入城這一趟是微服私訪,所以大隊扈從也不帶了,只有梁如飛緊緊跟著

    進得縣城,嚴鴻發現眼前的情形,跟昨天在驛站看到的基本吻合老百姓的吃穿都比較差勁,遠遠低於江南地區的一般水準不過,也有一點積極的地方,這些人臉上好像相對陽光一點,就是個窮開心的臉色

    嚴鴻心下好奇,看一家小鋪子開著,門庭冷落,一個五十來歲的半老頭子坐在門檻上歇氣,便下馬作揖道:「老丈請了」

    嚴鴻雖然穿著普通便服,氣質上卻是遮掩不住的那老頭見是個少年公子,趕緊起身行禮:「公子請了,可是要買什麼東西?」

    嚴鴻憑著穿越前做銷售的經驗,要拉近關係,就和他做一點生意於是點一點頭,進得鋪子這鋪子裡賣的日用雜貨,卻是沒幾樣,而且櫃上都蒙了一層灰,也不知蕭條多久他隨便買了兩包針線,揣在兜裡,再問道:「老丈,我是外鄉人,卻不知這淳安縣,為何看上去如此蕭條?莫非縣令是個貪官?」

    那老丈趕緊連連搖手:「這叫甚麼話,我們海老爺是個大清官,叮噹響的大清官啊他自從來本縣,把一應常例全都免了,什麼火耗銀子,什麼淋尖踢斛,還有這些衙役的三錢六費,統統廢除這等清官,豈能誣他貪贓!」

    嚴鴻「哦」了一聲,老丈繼續道:「這海縣令不但廢除了常例,自個生活也甚是清苦,自家在後院子種菜有時候,咱縣裡老百姓看他過得可憐,想送些豬肉蔬菜,海大人一律不收,說道他為官一方,便是要為民父母,生活自有朝廷俸祿,豈能再沾染民脂民膏?若是收了一次,則正道就守不住了因此雖是好意,卻並不接納於是那南門的張屠戶,也只能趁他每個月買肉的時候,多給他割上半兩三錢的太多了還不成,那海老爺若發現,要退回來的」

    嚴鴻聽海瑞這般清廉是真,也不禁佩服然而這麼一個清官,卻為何淳安民生不見好轉呢?他便又問:「老丈,海大人既是這般好官,為何我看這淳安縣裡,街市蕭條,許多百姓面黃肌瘦,這卻是如何道理?」

    老丈朝四周警惕地看看,歎口氣道:「哎,公子你倒是心細咱這淳安縣,確實吃穿都趕不上鄰近縣城公子你可知道,鄰近縣城,靠什麼比我們縣過得好?」

    嚴鴻道:「在下想來,東南之地,商貿發達,無非靠做生意,賤買貴賣,賺些利潤」

    老丈點頭道:「照艾公子實在有見識壞就壞在這做生意上」

    嚴鴻道:「願聞其詳」

    老丈道:「說起東南之地,商賈雲集我淳安地處要道,原本迎來送往,道路暢通這其中,少不了官爺們的買賣可是海大人來了之後,說按太祖遺法,官員不得從商,因此親自帶著衙役,嚴厲稽查凡事官員家的生意,一律沒收他來了沒半個月,鄰近幾個縣的太爺們都吃了虧,後來連本州知府曾大老爺紹興知府李大老爺家的買賣也給查了,兩位知府都派人來說情,海大人也不理從此以後,凡是和老爺們沾親帶故的商隊,都不往這裡過了」

    嚴鴻心道,這樣一說倒可以理解了海瑞這一根筋的腦瓜子,卻是斷了本縣的財路他又問:「就算絕了官商,百姓也自可去鄰縣做生意,這個海大人總不禁?」

    老丈搖頭道:「當然是不禁的海大人還是秉持太祖遺法,士農工商,各分等級而且商人還不許穿綢緞這個雖然讓做生意的有些鬱悶,卻也無大礙海大人更有他的好處鄰縣官府那些揩油剝皮的手段,都給海大人取締了,只收三十稅一,真是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可是,海大人只管得淳安縣境,管不了鄰縣啊他把周圍的太爺們和知府都得罪個遍,咱淳安縣的老百姓出去做生意,還能有好的麼?那真是穿州過縣,刀刀見血,叫你屍骨無存就算是外來的商隊,也不敢輕易過淳安縣境,否則進來淳安容易,出去不管到哪一縣,都要挨當頭一刀這樣一來,淳安縣的老百姓,基本也只能指著那點土地,或者縣境內的小買賣過活了,這樣還能興旺得了?」

    嚴鴻連連點頭以海瑞這德行,得罪整個江南官超淳安縣老百姓受到連累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不禁感慨道:「如此看來,這海大人卻是好心辦了壞事,也忒古板」

    老丈道:「雖說如此,但海大人在任上,衙役不欺百姓,豪強不欺良民該繳多少捐稅,只要繳夠,絕無人再敲詐勒索,找你麻煩所以淳安的百姓,雖然過得窮苦些,倒是免了的受怕之苦,窮得安心聽說鄰縣的,雖然大家吃穿得好些,保不定什麼時候,那貪官污吏,捏造個名目,與你連屋帶地搶奪了去,或者被人構陷通倭,飛來橫禍真要如此,卻還不如在海老爺治下吃口安穩飯了」

    嚴鴻心道,這或許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究竟該怎麼評價海瑞這種行為,實在是很複雜的事他謝過老丈,走出店門見梁如飛下馬立在門前,胡柏奇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嚴鴻出來,胡柏奇道:「嚴世兄,你進去卻和那老頭叨咕什麼,這半天才出來?」

    嚴鴻笑笑:「聊了些本縣的民生胡兄,咱不如就此去縣衙門,訪一訪這海縣令」

    胡柏奇一吐舌頭:「世兄您要去請便兄弟我這屁股還想薄呢這麼個又臭又硬的窮酸官兒,有什麼好見的?」

    嚴鴻笑而不語,對梁如飛使個眼色,二人拍馬往縣衙門而去胡柏奇遠遠跟著到衙門前約莫一箭之地,嚴鴻下了馬,邁步往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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