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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步三計 文 / 生猛大章魚

    說罷,嚴世蕃便讓嚴鴻出去嚴鴻回到自家院子,卻見胡晚娘和墜兒都在,便與她們說了,自個可能要去江南出一趟長差他知這主僕二人於國家大事並沒有什麼見地,也不打算把複雜情況向她們解釋清楚,只籠統說,江南那邊抓了個倭寇頭子徐海,陸大都督讓我嚴千戶去辦

    晚娘一聽,近來已略見紅潤的臉上,露出一縷笑容:「妾身也聽說,那倭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相公此去,懲治首惡,以儆餘黨,為民除害,也是門楣之光」

    嚴鴻心道,你且慢給我戴高帽子,為夫這不是去斬倭寇,是去放倭寇呢倒是墜兒道:「我聽說那倭寇都是很凶狠的,姑爺此去,卻要小心自己,小婢常聽人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仔細中了暗算」

    嚴鴻暗中讚歎,還是這丫頭關心咱啊若非晚娘在側,他是要把墜兒撲倒再親熱一番了

    三個人正有一塔沒一塔的閒扯,卻看嚴世藩的親信嚴興來報:「大少爺,老爺有請」

    嚴鴻一愣:「什麼,不是才從書房出來麼?」但既是老爹有命,他也忙不迭辭了晚娘墜兒,跟隨嚴興前去這一次,去的卻是嚴世藩自個的書房

    進的門,嚴世藩端坐椅子上,面色沉寂,獨眼中卻帶一絲寒光嚴鴻知道爺爺不在,這便宜老子對自個準沒啥好臉色,也不多說,乖乖跪下磕頭

    果然,剛磕完頭,嚴世藩一拍桌子:「好個孽子!你做的好事!」

    這要擱幾個月前,嚴鴻該一哆嗦了但現在他早就習慣了,反正嚴世藩對自個就這樣,有錯沒錯,先摟三枴杖他心中暗自嘟囔,臉上裝出一副惶恐樣子:「孩兒愚鈍,請爹爹教訓」

    嚴世藩罵完這一句,忽然又變了個臉,長歎一聲道:「你說你貪花好色,撩撥誰不好,卻要撩撥陸炳的閨女這下,陸文孚給你出這麼個難題,你卻如何是好?」

    嚴鴻心道,我看你你在給我出難題哩嘴上卻說:「孩兒知錯,但既然軍令已下,只好盡力而為」

    嚴世藩道:「鴻兒,有些話當你祖父,我不好明說你倒這放徐海一事,是隨便做得的麼?徐海現在是朝廷兵部掛牌的倭寇頭目,僅次於汪直你若真去開釋了他,姑且不說朝廷上的言語攻擊,單是江浙那幫深受倭寇之害的暴民,怕也一人一口咬死了你!」

    嚴鴻不禁瞪著老爹,我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嚴世藩,嚴東樓,小閣老,心狠手黑的奸臣,居然關心起民意來了?

    嚴世藩又道:「陸文孚這廝,一心要救徐海,以我看,他在中間必然受了好處可是他撈了好處,卻要我嚴府去頂崗,倒是好算計!鴻兒,你可知當今朝堂之上,已經有人說胡宗憲貪受賄賂,勾結倭寇說的是胡宗憲,矛頭指的,卻是我和你爺爺那李文藻,據我所知,近來卻與徐階往來甚是密切你這次若真放了徐海,不管最後招安成否,這勾結倭寇的嫌疑,卻是瓜田李下,別想洗清了」

    嚴鴻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嚴府又沒有真正勾結倭寇收受賄賂,怕他流言蜚語作甚!」話音未落,卻看老爹嚴世藩的臉色分外難看,趕緊改口道:「那,以爹爹的高見,孩兒應該如何?」

    嚴世藩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把手往下一劈,做個殺人的架勢

    嚴鴻臉色悚然:「這……要殺誰?殺林縣令還是李知府?莫非爹爹要我率領錦衣衛,扮作倭寇攻打監獄?只怕難以必秘密啊」

    嚴世藩一口老血差點噴他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為父叫你把徐海幹掉!」

    嚴鴻臉上的悚然又加了幾分:「可可可可是,陸大都督給我的軍令是把徐海保下來啊而且,徐海若死,倭寇必然大舉登陸報復,這沿海一帶的軍民,豈不都要遭殃?便是趙伯父前番報的虛假戰績,也全被戳穿,我嚴府也要受乾啊」

    嚴世藩冷冷一哼:「沿海一帶的軍民,與你有什麼相干?你縱然不殺徐海,這以前倭寇也鬧了百十年了,死人何止幾十萬?這等天降禍福,是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做得主的麼?至於那趙文華,原本就是個酒囊飯袋,貪他人之功為己有,不但自個擦不乾淨,還連累我嚴府如今,索性便斷了這個禍根」

    嚴鴻萬萬想不到,老爹居然這般狠辣他忙問:「那爹爹看來,孩兒應該如何?」

    嚴世藩這會兒的語氣已經緩和許多了他拍拍嚴鴻的肩膀:「鴻兒,你還年輕,未知這官場爭鬥的凶險趙文華那廝,本是個養不熟的狼子你別看他這會兒在為父面前唯唯諾諾,他在天家面前稍蒙恩眷,便想要爬到為父頭上去哩如今這江南徐海一案,無論徐呵死是活,總歸是有麻煩徐海若死,倭寇大舉登陸,趙文華先前戰報欺君之事自洩;徐海若不死,則勾結倭寇云云的流言,更難洗清再說,那徐海豺狼之性,此番遭難,若是得歸大海,必然再度為匪,此人凶悍狡詐,智謀非凡,終為後患因此上,為父要你此去,不可讓徐海被林養謙所殺但將其帶出山陰縣監獄之後,卻務必將那徐海,在你手中暗自除去之後,為父自有計較」

    嚴鴻道:「可是爺爺那裡,卻囑咐我要薄徐海啊」

    嚴世藩冷笑道:「你爺爺年紀大了,心慈手軟,一心不想乾了他的乾兒子趙文華他卻忘了,前些時候趙文華在天家面前胡言亂語,給我嚴府帶來多大麻煩!鴻兒,這事你儘管按爹的吩咐,放手去做你爺爺那邊,有我分說你把他帶出來之後,尋個機會毒死了他就好」

    嚴世藩這會兒已然打定主意只要嚴鴻這邊消息一來,他立刻搶先上奏,彈劾趙文華,剿寇不力,縱虎為患至於趙文華被這一刀,是直接斬首還是革職,他倒並不關心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用這蜥蜴斷尾的一招,來奪回在東南倭寇事件方面的主動權,保證在朝廷之上的優勢不至於喪失總好過被林養謙李文藻把這徐海攥在手裡,讓嚴府難受

    嚴鴻道:「那爺爺那邊,卻如何交代?」

    嚴世蕃冷冷一哼:「今日的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讓他老人家知道不就得了?事後再講,為父自有分寸你若是下不去手也沒關係,自有梁先生來」

    嚴鴻饒是早知這老爹心狠手辣,臉上還是不禁有些驚惶嚴世蕃笑道:「鴻兒,你是我嚴府第三代長孫,日後這些手段,卻是少不得的今日已晚,明天好生準備,後天便動身」

    嚴鴻領了老爹的命令,一頭混沌,回到書房,想尋個清淨場所,整理一下思路畢竟,這事兒的複雜程度,可比安定門殺人案棘手多了安定門那會,雖然也是夾在鄭曉和高拱兩邊為難,但畢竟有整個嚴府作為後盾

    而如今,老爹嚴世蕃和爺爺嚴嵩之間的主意都不統一若以親疏或尊卑論,當然是聽爺爺的,膘海一命為好可是要再次違抗老爹嚴世蕃的話……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正正琢磨了一陣,卻看門呀地開了,原來墜兒進房如今二人的關係,畢竟不同過去嚴鴻一見墜兒,面帶微笑道:「怎麼?想姑爺了?來來左右無人,讓姑爺我抱抱」

    墜兒羞的面紅過耳,急忙躲閃道:「姑爺,你艾剛說你這番變好了,哪知又壞了許多不要胡鬧,趙大司空在前院書房求見,等著您呢」可是她又如何躲的過嚴鴻的手,結果被抱了個結實,只得任嚴鴻在臉上啃了兩口才放手

    嚴鴻道:「這趙文華平素和我沒啥對路的,今天卻來幹什麼?墜兒艾姑爺我後天就要去浙江了,這一路怕是兩三個月也未必能回來到時候,不知道你這小丫頭,是不是就把姑爺我給忘了啊」

    墜兒一聽這話,反倒把身子靠在了嚴鴻懷裡,低聲道:「姑爺是做大事的人,自然總得有離家在外的時候只是姑爺放心,您到哪,奴婢心裡都想著您」

    嚴鴻又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才邁步前往前院書房只見當今工部尚書趙文華,一身紗帽圓領的常服坐在那裡等待他是嚴嵩義子,論起來也是嚴鴻的長輩,平日裡裝腔作勢,也是有個長輩架子的可今天,卻是急忙站起來迎上道:「哎咳,本不該打擾賢侄,只是事情緊急,不敢耽誤,愚叔孟浪了」

    嚴鴻心知趙文華此來,多半是和徐海有關他也不動聲色,彼此施禮以畢,分賓主落坐趙文華倒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道:「大公子,聽說你已奉了陸大都督的命令,要去山陰縣辦徐海之案這一番江南之行,愚叔卻要求你辦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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