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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七章 奉命嫖院 文 / 生猛大章魚

    嚴鴻又不是傻瓜,聽到這裡,他大致明白陸炳想說啥了,就勢擺出一副普世價值的嘴臉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莫懷古刺殺我爺爺,把他千刀萬剮一身抵罪便也是了。他的妻兒家眷,小侄卻是恨他不起來,就算再如何折辱他們,也於我沒甚麼好處。只不知大明律法如何規定。」

    陸炳嘴角微微咧開,臉上一貫緊繃繃的表情也和藹了些:「賢侄此話說得大有氣度。此人雖然犯下死罪,但昔日卻也立下許多功勞,我實在不忍見他全家遭累。說起來,這莫懷古家,人丁不旺,幾代都是單傳。如今莫懷古家裡,只剩一子莫興祖,一女莫清兒,以及妻劉氏,妾雪艷。他那幼子興祖,今年才只八歲,尚未成丁。但因受株連,要發給功臣為奴。」

    嚴鴻道:「八歲孩兒,自小為奴,倒也無奈。」

    陸炳道:「賢侄你道這功臣是誰?就是令祖嚴閣老!賢侄卻想,這八歲的孩童,真若是到了閣老府中,可還有命在?」

    嚴鴻一聽,也自明白,前者為著自己落馬的事,就不問青紅皂白,打死了七個馬伕。如今,這莫懷古行刺嚴嵩在先,雖然未得手,但一樣是嚴家的生死大敵。這個八歲孩童真要到了嚴家為奴,隨便尋個由頭打死,又是什麼難事?若是再狠心些,不一頓打死,卻私底下細細折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也是家常便飯。

    這下子,嚴鴻算是知道陸炳要「相求」的是什麼事了。他略一沉吟,道:「世伯若是要小侄來管這件事,細細想來,倒不算難。小侄這次在行刺中,略立了點功勞。待等那莫興祖送到了嚴府來之後,我便到祖父那,當面把他要來,隨後再發還他的身契,也就是了。」

    陸炳微微點頭,接著道:「那莫興祖的事,就拜託賢侄了。可是他是你家大仇,就算你有心庇護,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總得有個名目才好。」

    嚴鴻一驚:「什麼名目?」難道要我收莫興祖為義子?還是和他結拜兄弟?

    陸炳微微笑道:「賢侄莫慌,這卻是樁美事。說來,那莫懷古之女清兒,今年十五歲,尚未許配人家。那丫頭我卻是見過的,相貌也說的過去。世侄如今雖已娶妻,但尚無所出。不如納清兒為妾,為你嚴家開枝散葉,這也是一樁美事。如此一來,你與莫興祖就是有郎舅之親,照應起來也理所當然。你意下如何?」

    「這個……」嚴鴻這時候心裡可就開始臥槽了。好你個陸大特務,嘴上說得好聽,繞著彎子把罪犯家屬全往我這兒塞啊!那莫興兒才十五歲,這不就是個高中女生小毛孩麼?讓這小蘿莉給自己開枝散葉,生兒育女?這個是不是也太鬼畜了一點?

    當然,如果這個想法真說出來,也會被陸炳當白癡。中國古代男女都早婚,彼時官員之家,女兒倒是要等到十六以上再嫁人,但十四、五訂親都是常態。而到了十八、九歲要是再沒嫁出去,就成了大齡剩女了。至於百姓之家,十四歲生子的不要太多哦。像著名唐詩《長干行》就是「十四為君婦」。莫興兒已經十五歲,正是當嫁之時,娶來做妾有什麼奇怪?

    在嚴鴻心裡,其實莫興兒的年齡只是次要因素。他主要是擔心,身邊女人一下子太多了,招惹麻煩。奶奶房裡那寶蟾的事一陣風一陣雨還沒搞定,陸大特務這是又唱的哪出?要納妾也得先緊著胭脂虎啊,輪不到旁人。這要是再插個莫清兒進來,只怕我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不過當著虎視眈眈的陸大特務,嚴鴻哪裡敢明著說不要,駁了陸炳的面子?別看陸炳現在有事求著嚴鴻,笑容可掬,那背後是笑裡藏刀呀。於是嚴鴻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道:

    「世伯,實不相瞞,這也是我祖父、父親不在,有的話也方便說些。我家中的夫人,可不是好惹的。我是怕將來委屈了莫姑娘。」

    陸炳一聽,面上笑容略盛,虎目卻是一瞪:「委屈?賢侄真會說笑話。眼下莫興兒就是兩條路。一條是在你堂堂內閣首輔家給長孫少爺做妾,一條是在教坊司為ji,生張熟魏迎來送往。你卻計較計較,這兩條路,哪條委屈些?」

    嚴鴻素日第一怕嚴世蕃,第二怕的就是陸炳,被陸炳這一瞪,禁不住汗毛一立。稍加思量,陸炳說得確實也沒錯。

    大明的教坊司,雖然歸於禮部管轄,名義上為禮樂機構,專門在慶典或迎接貴賓時演奏樂曲。但實際上,它也管理著官ji這一特殊群體。

    而官ji既是一種國有資源,同時這種卑賤的身份,也成為了一種懲戒手段。有罪的大臣之妻女家小,往往沒入教坊,入了樂籍,世代不得脫。

    這些人,男子為奴僕,女子為妓女,賣笑賣身,所得的錢財則充入國庫。中國俗語中所謂「綠頭巾」之說,也是緣自教坊。他們若要想脫籍,雖然並非不可能,但卻頗為艱難。一方面要有錢財,另一方面也要有勢力。而官員既然已經犯罪落難,家人都淪入教坊,那哪裡還有外援可以助他們脫籍?於是也就只好終身沉淪下去了。

    莫懷古刺殺嚴嵩,犯下死罪,因此他的三個女性親屬,也都被發往教坊。像莫清兒這個未出閨閣之女,若是淪落教坊供人蹂躪,生不如死,卻還真不如給嚴鴻做個小妾。哪怕受大婦虐待,通常總好過在妓院吧。

    嚴鴻看著陸炳,陸炳還是似笑非笑,一副意味深長的架勢。嚴鴻畢竟在穿越前也有些看眼色識人心的皮毛。陸炳這摸樣,一定孕著後勁。盯著陸炳看了一陣,嚴鴻忽然道:

    「世伯,你我之間就不必繞圈子了。您老今天來,恐怕不光是為了一個莫興祖,或一個莫清兒吧?難道您竟想捎帶著把莫懷古的那一妻一妾都交給我處置?」

    陸炳呵呵一笑,手撫虎鬚道:「世侄,你果然墜馬之後,見識大進,若是進我錦衣衛來,倒真是一把好材料哩。只是你雖然聰慧,卻還是不懂得裝傻。這點上,你可還需要多加歷練。嘿嘿,你若不點破,我也就讓你背一兩個包袱,可你既然點破了,四個包袱怕不都要放在你身上。沒錯,我就是想要賢侄出面,藉著尋歡作樂為名,入教坊,把劉氏、雪艷和莫清兒三個女子都解了出來。連同莫興祖在內,一共四個包袱,你背的動否?」

    嚴鴻心中犯嘀咕,好吧,尋歡作樂本是好事,可是要打著piaoji的幌子去救人,這狗血差事不好做啊,惡名兒也落下了,還干看挨不著,憋屈的很。

    於是也自笑道:「這幾個包袱背不背的動,且單另說,我只是納悶,世伯以你的能耐和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要救幾個犯官家屬,也是易如反掌吧。何以看中了小侄,要我來背這幾個包袱?」

    陸炳道:「官場上的事,賢侄還須多多體會。陸某若是出面,自然可以保下莫家這幾人,可是莫懷古原本便是陸某心腹愛將,犯下大逆之罪,多少也累了陸某一些。若再由我出面保這四人,只怕一幫言官,先要劾我御下不嚴,包庇餘孽了。」

    嚴鴻道:「這幫言官但知道撥弄嘴皮子,行事一無是處,世伯還怕他們麼?」

    陸炳道:「怕自然是不怕,卻沒來由招惹。身在朝中,便要趨利避害,方能逢凶化吉。唯有這一班言官,最是難惹的。」

    嚴鴻道:「這倒也是,所謂嚇不死你,噁心得死你。不過,世伯你都惹不起的事兒,卻交給小侄,真是承蒙高看啊。要知小侄我在京師之中的名聲,呵呵,實在是……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你要我搭救這幾個女子,卻不怕我監守自盜?

    陸炳手指輕扣桌面道:「賢侄你的名聲麼,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試想一下,今日京師之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敢受我之托,去做這件為難之事?」

    是啊,莫懷古世襲錦衣,錦衣衛中世交故舊不在少數,又是陸炳愛將,有許多人可以代為施以援手,但問題在於,誰敢?莫懷古是因行刺嚴閣老而問斬,妻女入教坊也是天家旨意,你這個時候代為出頭,不但是與天家唱反調,也是公開得罪嚴嵩,你倒長了幾顆頭?

    就是嚴鴻自己,出手援助,也是要擔上在祖父面前失寵的風險。當然,嚴鴻自個把形勢還是分析的很明白的,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壽宴當日,自己綵衣娛親,先下一城;後又有捨命搏柔娘之功,得到了老祖母為靠山。而爺爺和奶奶老兩口的感情甚深,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老爹嚴世蕃也不敢違背。

    目前看,縱然救了莫家一家四口,也不至於真被爺爺因此就打發回袁州啃老米飯。最多挨幾句數落。

    至於說到嚴鴻在京城內的名聲麼,這個確實是難以細說。不過陸炳自也有自己的考慮。首先,他對嚴鴻的認識,可比京城內一般市井百姓要把細得多。再說,哪怕嚴鴻真是個色鬼,監守自盜把莫懷古家幾個都給辦了,那也總好過在教坊司一雙玉臂千人枕為好嘛。

    更何況,陸炳何許人也,又豈能沒有自己的後招?

    嚴鴻受陸炳這重托,思考再三。他也有自己的顧忌,但對陸炳終究是又怕又敬。想了半天,終於咬咬牙,點頭道:「世伯,既然你如此這件事,我應下了。她們母女三人的落籍之事,著落在我的身上。若是祖父怪罪,我便一力承擔就是。」

    陸炳呵呵一笑:「如此,就有勞賢侄了。今天晚上,教坊司便要讓她們接客,屆時京城一眾紈褲,將要雲集。此事可千萬耽擱不得。」

    陸炳說到這,停了一停,又道,「另外麼,那個山東女賊,胭脂虎孫月蓉的事,不知賢侄你怎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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