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爵帥的話 文 / 青玉獅子
關卓凡放緩了語氣,說道:「這件事情,不是你們想像得那麼難。辦這件『工程』,關鍵不在『有力』,而在『有心』。除了留出專門的時段,請專人教授,有許多法子,可以學習識字,甚至,行軍的時候,也是可以的。」
他輕啜了一口茶,說道:「比如,走在前面的士兵,在背囊上貼一張大字,後面的士兵不就可以『唸書』了嗎?」
爵帥此議,大夥兒頗覺匪夷所思,可是……似乎也是可行的。
關卓凡說道:「我舉這個例子,是要告訴各位,還是剛剛那句話——辦這件『工程』,關鍵不在『有力』,而在『有心』。只要『有心』,自然可以生發出許多有用的點子。」
他頓了一頓,說道:「這是『善政」,說句俗氣點的話,是『積功德』的事情。你們想想,士兵們學會了識字,他們和他們家裡的人,不都要感激你們一輩子?」
這倒是實在話,將領們聽得心裡面暖烘烘的。
關卓凡說道:「這件『工程』,要由軍團長主辦——華遠誠,我不是叫你做師傅,是叫你『辦工程』。還有,我相信,你會成為士兵們的最好的表率。」
將領們都笑了起來。
關卓凡鄭重說道:「這個『課本』,我會親自參與編寫。」
將領們都微微動容,爵帥是真的重視這件「工程」,大夥兒真正要拿出吃奶的力氣了!
關卓凡確實是重視「掃盲工程」,但他親自參與編寫教材,卻另有不能宣之於口的深意。
關卓凡要借助「掃盲工程」,完成對軒軍的「再教育」,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洗腦」——要叫軒軍上下,以關卓凡所思、所想,去思、去想。最終使他對軒軍的控制,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可移替。
大多數的文盲,對文字和書籍,有天然的敬畏。他們的潛意識中,多認為油印在紙面上的文字。就是「道理」,就是對的。因此,在學習識字的過程中,「學生」們自然而然,會接受教材所揚,反對教材所棄。
這是一個向士兵們灌輸「正確思想」的絕好機會。
這些「正確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培養基本的國家、民族意識,樹立為國家、民族戰鬥的覺悟。
這個「國家」,是「中國」。
教材中少不了的五個字:
「我是中國人」。
當然,還得加一句,「我是大清人」。然後要解釋,咱們中國。好幾千年了,一個朝代有一個朝代的國號,生在大唐,即是「我是大唐人」,生在大清,即是「我是大清人」。
這樣,這個教材,既奉「大清」為正朔。就不致有什麼大的關礙。
這個「民族」,是「華夏族」。
漢人、滿人,都是「華夏族」。
這個話,相信朝廷也是愛聽的。
第二,淡化「忠君」概念,培養公民意識。
切入點是,「我等軍餉子藥吃用。皆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就是說,拿了老百姓的錢,就要替老百姓做事;如果拿了人家的錢,不替人家做事。反過來還騷擾擄掠人家,那還能叫人嗎?
第三,灌輸「革新」意識。「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有,「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動跑掉」。
第四,開眼看世界。「人家的東西,只要是好的,咱們就要用。」
第五,「新政好」。沒有新政,中國就不能富強;沒有新政,就沒有軒軍遠高同儕的軍餉,甚至就沒有軒軍。所以,凡我軒軍,皆要為新政「保駕護航」。
第六,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第七,培養對關卓凡個人的忠誠。
其實,關卓凡兜來轉去,根本上,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條。
如果只是走傳統的拉同鄉、喂銀子、用私人的路子,也許也能把這支軍隊攏成自己的「私兵」,但這一定是一隻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私兵」,搖搖晃晃,說塌就塌。
這樣的一支的軍隊,勉強攏在手中,又有什麼大用?
如果經過了前面的一系列思想觀念的改造,這支軍隊,就是支准現代化的軍隊,即便關卓凡不採取任何的「非常手段」,除了他這個「締造者」,在本時空,也沒有任何一個舊官僚、舊君主可以指揮的了。
這才是保證對軒軍絕對控制權的「正途」。
何況,關卓凡還有一大把的「非常手段」。
這個「非常手段」,當然不是擺明軍馬,要求「忠誠領袖」,那未免太刺激朝廷的眼球了。
而是「迂迴攻擊」,「曲線救國」。
比如,這個「課本」,分成多章,每一章都會有一段「爵帥的話」,或者叫「爵帥講話」——都行,叫什麼名字,關卓凡還沒想好。
這「爵帥的話」,自然都是好話,講大道理的話。只是全書沒有一句「皇上的話」,「太后的話」,通通都是「爵帥的話」,這本書念完了,在「學生」的潛意識中,「金口玉言」的那位,自然就變成了「爵帥」。
在書裡,關卓凡戴了一位老師的面具,話說的再多,也算導人以善,對此,不會有誰有意見吧?
而且,中國的政治傳統中,皇帝也不能隨便說話,因為開口就是「君無戲言」,變不了現的話就尷尬了;另外,皇帝高高在上,底層的子民,平民也罷,士兵也好,是「沒有資格」直接聆聽「綸音」的。
到了近現代,周邊工業化大潮浪濤洶湧,還玩這種農業社會的裝逼路數,關卓凡以為,屬於自動放棄話語權,須怪俺不得。
還有,軒軍的文書佈告,打頭的四個字,一定是「奉爵帥令」,全文極少出現「朝廷」或「聖諭」這種字眼。
「奉爵帥令」和「爵帥的話」,起到的是相同的作用。時間長了,軒軍上下,自然而然就認為,有權力對自己下命令的,就是「爵帥」了。
而「奉爵帥令」,在檯面上,有非常合理的解釋。
軒軍「奉旨以西法練兵」,其兵制非朝廷經制。因此,在體制上,朝廷給軒軍的任何敕誥,都是給關卓凡一個人的,然後由他「代表朝廷」實施。
軒軍的將領,在朝廷經制中有具體職務的,其職務和軒軍並不發生直接關聯。因此,軒軍任何一位將領,都無法單獨接受朝廷的敕誥。
如姜德的「狼山鎮總兵」,和他的「松江軍團第四師師官」沒有任何關係。只有事關「狼山鎮」的軍務,才能發給姜德本人。呃,江蘇的「狼山鎮」,已經裁得差不多了,能有什麼軍務,非得遠在天津的姜總兵本人來辦呢?
松江軍團軍團長華爾,「三等子爵,賞戴頭品頂戴,提督銜」,更是只有爵位、榮譽和級別,在朝廷經制中,沒有任何具體職務。
軒軍種種事務,不僅管理建設完全自主,將領任免和部隊調動,亦百分百操於關卓凡一人之手。朝廷在事實上固然干涉不了,即便在體制上,也很難干預——什麼「師官」、「團官」,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官。
這就是關卓凡要採取新建制的第二個原因:將軒軍和朝廷徹底區隔開來。
新軍裝,新儀注,新建制,新思想,通通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既為保證軒軍的戰鬥力不下降,也為保證自己對軒軍的絕對控制。
這個時候,相對於中國其他軍隊,這支軍隊的戰力,佔有壓倒性的優勢。只要軒軍在手,通向大目標的路上,不論有什麼蹉跎起伏,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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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一更,放在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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