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039章 石塔拳痕 文 / 半步滄桑
「哈哈哈哈哈哈……」
孫校最先狂笑出聲，他一手緊攥酒瓶，一手指著孫言的鼻子，「你小子說謊也不打草稿的，帝風學院？沒睡醒是不是？身為老子的種，你小子那把兒多長多粗，長了幾根毛，我都是一清二楚。就憑你那幾斤幾兩，萊風高等學院的門檻都夠不著！還帝風學院呢，也不撒尿照照自己。」
末了，孫校揮揮手，「算了，看在你小子這麼孝順的份上，不管你又犯了什麼事，今天老爹我就不計較了。」
萊風學院是南風域排名1000的高等學院，對於孫校等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來說，平時討論最多的就是這所學校。如果兒女們能考進這所學院，那已經是燒高香的喜事了，尤其是光頭林叔，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明年的畢業大考，自己的女兒能考進萊風學院。
一群酒鬼席地而坐，拍腿大笑不止，高瘦青年馮哥更是一口酒嗆在喉嚨裡，差點岔過氣去。
「小言，你平時那麼機靈，怎麼今天也和我們開起這個白癡的玩笑。唉，看來真是考試弄的，壓力太大。」馮哥搖頭晃腦道。
林叔拍著孫言肩膀，安慰道：「阿言啊！我知道畢業大考壓力很大，不過，無論考得怎麼樣，現在考試都結束了。別再想這些，把壓力放一放，趁著假期好好玩一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人這一輩子，各有各的活法，能走的路多著呢。」
「就是，林哥這話我最愛聽。」馮哥拍手叫道，「小言，你看看馮哥我，當初不也是沒考上高等學院。現在咱也過得很滋潤啊！」
「狗屁！就小馮你這樣，還好意思說活得滋潤？」
「阿言要是活成你這樣，那這輩子就完了。老婆都不一定找的到。」
其他人紛紛鄙視馮哥，開始七嘴八舌的聊起來，討論孫言將來能找一份什麼樣的合適工作。
孫言站在一邊，只能傻傻的聽著，完全插不上嘴，事實上，當一群酒鬼喝酒的時候，妄圖與他們進行正常而理性的對話，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見一群人喝酒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孫言無奈搖頭，決定等明天老爹酒醒，再慎重告訴他這個消息。
「老爹，我去石塔那邊玩一會兒，要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孫言說著，又探手一撈，便將那瓶酒搶過來，丟給其他人，「林叔，老爹他身體不好。你們監督著點，別再讓他多喝。」
「好，好！」
「沒問題！」
「阿言真是孝順啊！」
一群人聞言，立刻稱讚如潮，舉雙手贊成。本來嘛，這種高檔酒，人生難得喝幾回，僧多粥少之下，大家喝得都不過癮。現在少了一個人競爭，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孫言，你這不孝子！」孫校憤怒咆哮。
孫言搖搖頭，懶得搭理父親，轉身朝石塔走去，拾階而上，身影轉而遠去。
……
夜空懸雙月，月下洛山塔。大風天際來，落葉紛紛揚。
踏在台階上，孫言仰望這座石塔，依舊有著兒時初見的震撼，石塔直徑百米，如一根天柱，貫通天地。整座塔身沒有縫隙，似由一塊完整的石料雕成，牆壁上佈滿痕跡，古老而滄桑。
關於洛山石塔的由來，至今沒有定論，這座石塔是否由一塊完整的石料製成，也是眾說紛紜，謎團重重。
不過，這樣的石塔並非是洛山市獨有，多米爾星上同樣的石塔，還有其餘11座，分別位於星球上的12個方位。多米爾星四大行政區域，每個行政區各有三座。
官方上給出的結論，據說這12座石塔是史前遺跡，歷史一直追溯到數千年前。石塔的作用，可能更多是一種圖騰象徵，並沒有其他的實質用途。
撫摸著石塔的牆壁，手心傳來冰冷的觸感，牆壁上的痕跡一如往昔，任多少人觸摸塔身，沒有半點磨光的跡象。
孫言心中滋生出一種奇怪的情緒，似是心酸，又似喜悅，又有一絲感傷。
8歲那年，從郊外搬到市裡，那時的自己就是班級的吊車尾，受盡同學們的白眼鄙視。心情鬱結時，只要撫摸石塔的牆壁，那冰冷的感覺就能使心情漸漸平復。
這半個月來的際遇，令孫言自身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今天在武學測試上，更是一鳴驚人，以無可爭議的成績，邁入帝風學院大門。
「洛山塔啊，洛山塔。我過段時間就要走了，恐怕有好長時間不能來看你。你要保佑我哦，保佑我找到老媽。」孫言撫摸塔牆，輕聲低語，述說少年心事。
半月來發生的種種，在心田一一掠過，若湖水泛起一圈圈漣漪，漸漸又歸於平靜。孫言整個人心緒一空，腦海一片清明。身體緩緩放鬆，丹田里的內元徐徐流動，小指粗細的元力蔓延至全身，灌入四肢百骸之中，淬煉週身皮肉筋骨。
一層淡淡的光芒閃現，在孫言體表不斷流轉，遠遠望去，似有一縷縷細如髮絲的霧氣吞吐而出，籠罩住孫言全身。
肌膚吐哺，排陳納新。
二級武者皮膚開竅後，隨著內元漸漸深厚，全身毛孔一一開放，便能如鼻翼一般，呼吸吐納，排陳納新。
這便是二級武者漸趨頂峰的徵兆，待到全身毛孔盡數開放，則真正達至二級武者大圓滿。
此時孫言的狀態，距離二級武者大圓滿之境，已是只差一線。若是被陳王看到，恐怕驚的是目瞪口呆。這樣的武學進境，當真匪夷所思。
雙月斜照，月下石塔前，孫言的影子一點點拉長，月光沐浴在他身上，彷彿披上一層淡銀的衣服，透出一股出塵之姿。
陡然間，孫言感覺手心一熱，一股澎湃的吸力，竟是從牆壁上滾滾而來，那冰冷的牆壁忽而炙熱起來，灼得他手心陣陣發燙。
「怎麼回事？」
孫言心中一驚，當即想要撒手退開，卻發覺右手好似粘在塔壁上，紋絲不動，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手一搭，緊握住右腕，孫言雙臂使盡全力，想要擺脫那股吸力，旋即，他驚恐的發覺，自己的左手也粘在了右腕上。
石塔牆壁中傳出的那股吸力，頃刻間蔓延至全身，體內的元力頓時不受控制，順著那股吸力瘋狂運轉。轉眼間，體內元力的運轉，便達至極限，四肢百骸傳來脹痛的感覺。
「奶奶個熊，不能再轉了啊！元力再這麼轉下去，哥哥我承受不住，要爆體而亡的。」
孫言心中一片冰冷，二級武者的內元運轉極限是10轉\/秒，一旦強行運轉元力，超過身體的負荷，就會對自身造成嚴重的損害。若是自己的元力按照這樣的速度，瘋狂的運轉下去，那結果只能是一種——爆體而亡。
一想到自身被爆成一塊塊血肉，散落在一地的情景，孫言就感覺四肢冰冷，欲哭無淚。
果然，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最終的結果都是悲劇麼？哥哥我還是花樣的少年，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吶，至少，也要等哥哥我破了處男之身，再這麼掛掉，也能含笑九泉了啊！
石塔牆壁裡傳來的吸力越來越強，體內的元力運轉也越來越快，孫言的心卻是越來越冷，一陣陣撕裂的疼痛侵蝕著大腦。
「哥完啦！」這個絕望的念頭剛剛升起，孫言的思緒一清，竟不由自主的陷入空明狀態，那股強大的吸力再瘋狂運轉後，驟然一停，旋即朝著他頭部匯聚。
嗡！
腦海中一朵火花乍現，彷彿破開黑暗的一道晨曦，撥開雲霧，降臨塵世。
一道印記在腦海中凝聚成形，一枚拳印！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平平淡淡的一枚拳印。
就是這樣的一枚拳印，孫言思緒一凝，想要觀看仔細，頓覺一股磅礡無匹的氣勢，撲面而來。
這一拳，似蘊含無窮真意。天地之間，九天之外，無盡星空，亙古交疊……，竟全部涵蓋其中。
只不過，這一拳印所蘊藏的意境太過浩瀚，僅是接觸到最表面的一層，都有種心神被吸攝的驚悸感。
「這到底是什麼？」孫言驚駭欲絕，偏又心海空明，這矛盾的心境，令他難受到極點。
忽而，孫言似有所感，轉頭望向夜空，雙眼立時定住，嘴巴張的大大。
夜空中，多米爾星的兩輪明月一閃，星空有月，月落銀華，似有兩縷光線直灌而來，注入少年口中。一股沁涼的力量順喉而下，猶如夏天灌了一瓶冰水，暢快淋漓。
腦海中，這一枚拳印中彷彿傳來其表面最淺顯的信息，隨即，猶如一道電光乍現，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在腦袋裡響徹。
「混元一氣，直見本心！」
下一刻，思緒猶如玻璃一般，瞬間支離破碎，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從眼前掠過，13歲、9歲、8歲……，兒時的記憶彷彿走馬觀花，一一掠過孫言的心湖，清晰如昨。
13歲時，少年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穿著與體重相若的負重衣，繞著大半個洛山市晨跑，風雨不改……
9歲時，面對一群流浪狗，少年如同瘋狗一般拚死相搏，救下身受重傷的死黨木同……
8歲時，剛剛來到洛山市內的孩童，臉上帶著一抹煙塵，坐在一堆貨物上，看著父親搬運著貨物……
6歲時，孩童夜晚坐在祖屋裡，將母親飛船失事的報紙疊起來，小心放進木箱裡……
3歲……，畫面陡然一變，浩瀚的太空中，一艘灰褐色飛船內，艙門洞開，失衡的重力產生強烈的吸力，將飛船裡的人們拉扯向太空。人群中，有一個三尺孩童，渾身浴血，牢牢的站在那裡，肋下夾著一個成年男子，目光如鐵，瞪視著前方……
砰！
又一聲巨響，在孫言腦海中炸開，所有的畫面跟著模糊起來，轉而消失不見。
這時，那沁涼之力與石牆灼熱的吸力交相融合，轉眼間，化為一股股平和的力量，與孫言的內元匯聚，若一條溪流，汩汩流淌回丹田。腦海中那枚拳印，也跟著緩緩消散。
下一刻，孫言就覺右手一鬆，抬手就離開了石塔牆壁。環視一圈，天空月光如洗練，為四周披上一層銀紗，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從孫言心底湧出。
敲了敲腦袋，孫言皺眉自語：「奇怪，剛才發生了什麼，我好像記起了6歲前的事情。」甩了甩頭，卻是一點回憶不起來，「算了，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
緊跟著，週身皮膚忽然振起一片脆響，全身的毛孔盡數張開，噴出無數道細如髮絲的白霧，將他整個人籠罩進去。
「這是，二級武者的大圓滿之境！」
孫言握緊雙拳，只覺全身毛孔盡數開放，一呼一吸，排陳納新，身體裡充盈著更為強大的力量，腳步無比輕快，耳聰目明，六識有了明顯的提升。
側耳傾聽，百米外的落葉聲都清晰在側，纖毫可聞！這便是二級武者的內元大圓滿。
愣了半晌，孫言又驚又喜，他怎麼也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自己便跨過了那一線之隔，邁入到二級武者大圓滿的境界。
抬頭仰望，洛山塔頂貫入夜空，看不到盡頭在那裡，古老肅穆。孫言不由產生一股敬畏，他不知道這座古老的石塔到底有什麼秘密，不過，至少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接觸的。
站在石塔前躊躇了一會兒，孫言終是不敢再去碰觸塔壁，「見好就收，見好就收。」
整理心情，孫言轉身離去，拾階而下，朝著老爹那邊走去。
這時，前方隱隱傳來爭吵聲，孫言側耳一聽，眉頭不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