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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日久見人心(十) 文 / 荊洚曉

    孫太后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現實,要知道此時的丁一,正力扛天下士大夫階層,也可以說丁一最為弱勢的時刻,如果在這個時候,她還仍被無視,那要到什麼時節,才能有轉守為攻的機會?不要忘記,在年紀上面,丁某人可是比她小了整整一輩。

    於是孫太后便對左右女官道:「筆墨侍候。」一般來說,太后是很少自己動手草擬懿旨的,但今天這封詔命,她卻不打算假手於人。她想了許久,久到皇城那邊,夏時帶著幾個內侍騎馬過來,說是奉聖命請太后回宮。

    「如晉到了乾清宮?」她的臉上又有了笑容,儘管年長,但終是美人胚子,此時那抹笑意在秋風裡,教人望之,如是將要謝去的曇花,展露著最後的一絲光采。

    夏時不是個能擔當的角色,聽著太后動問,連忙跪奏道:「回娘娘的話,如晉少爺已帶兵入宮平了兵亂,守衛皇城的兩個都督謀逆,還有附逆的軍將,皆被如晉少爺斬於當場。爺爺平安,不曾受到驚嚇,見著亂定,便教奴婢來請太后回宮。」

    「嗯。」她笑著點了點頭,拈起筆來,很快就寫完了那份詔命懿旨,然後她對夏時道,「請首輔和大司馬來見,彼等若有推托,便言道哀家這邊事體,事關國本,不容有失。」她放下筆之後,很安詳,全然沒有方才看著丁一背影那份陰冷,反而有著如同一切解脫的平靜。

    若是李賢在場聽著,恐怕馬上就會去噴太后,因著這時節。正是京師動盪初定,一大堆事要處理吧。石亨、孫鏜帶出來的兵馬,該怎麼定性?這邊幾條街的百姓如何安撫?被大明第二師接管的那些兵馬。又如何處置——他們沒隨石、孫等人出營,要說後者作亂,沒出營的,又怎麼論處?

    首輔身為皇帝的秘書長,大司馬于謙此時又是手握相權,當是馬上去見皇帝商量如何處理善後才對,怎麼會來見太后?

    但夏時又不是李賢,他聽著磕了頭,馬上就急急去了。

    結果生生在御河橋把這兩位急急要進宮的朝廷大佬截住。聽著「事關國本」,于謙很惱火地搖了搖頭,卻也不得不隨夏時而行,太后話說到這節上,就算她胡鬧,總也得應付幾句;至於首輔陳循,於大司馬的轎子都轉過去了,他自然也只好跟著。

    孫太后見到這兩位朝廷大佬之後,並沒有說什麼太多的話。只是起身向他們行了一禮。

    「哀家便將祖宗留下的大明江山,還有皇帝和哀家那不是親兒、勝似親兒的如晉孩兒,托附兩位先生了。」然後她示意身邊女官,把那份墨跡已干。用了印璽的懿旨,交給了于謙於大司馬,而且她對著于謙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忙打開,「非在此時。」

    「微臣愚鈍。還請娘娘示下,應於何時開啟?」于謙可不是夏時。這莫名其妙叫過來給份旨意,還不許人看的,這是耍著玩麼?士大夫也有士大夫的尊嚴啊,跟內廷不一樣來著,怎麼說也不能這麼耍弄手握相權的大司馬,和身為皇帝秘書長的首輔吧?

    邊上陳循也想開口,但孫太后揮了揮手,很淡然地說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兩位先生,開口便是錯。去吧,京師板蕩,正需汝輩干城主持,皇帝怕也等得急,入宮去吧。哀家遇刺,心力至此已竭,實也無能多言。」

    這下于謙和陳循就被嚇到了,好端端,怎麼突然來個遇刺?

    太后遇刺,那是非同小可的事啊,這位好好坐在這裡,怎麼會突然提起遇刺?

    「娘娘、娘娘為刺客所脅,不堪瓦全,被刺客所傷!」邊上女官淌著淚這麼說道。

    這時孫太后嘴角已有血絲滲出,劇烈的痛疼讓她禁不住微微彎腰,但正如上斷頭台的瑪麗王后仍能保持著她的風度,孫太后這位宮斗的寂寞高手,在服下自己準備好的毒藥之後,她也能強忍著毒藥帶來的痛苦,保持著她最後的尊嚴。

    她就這麼駕崩了,在于謙和陳循這兩位朝廷大佬的見證之下。

    於宮斗之中,她便是寂寞如雪的絕世高手,如果這毒發的時間都算計不准,還算得了什麼高手?若不是丁某橫空出世,孫太后就是絕對的人生贏家,鬥垮皇后不說了,她一人開歷史上貴妃授冊也授寶和在世太后上尊號兩大先例,到了天順六年去世,孫太后更被以「太廟」的名分,上十五字尊謚「孝恭懿憲慈仁莊烈齊天配聖章皇后」。

    這樣的人物,為何會在這裡?為何會死在這時?

    于謙和陳循都是久經宦海的人物,哪裡聽不出這什麼見鬼的遇刺是托辭?

    但這時已無法去想許多,夏時踢打著內侍去請太醫,自己又哭喪著臉對於、陳兩位拱手道:「此處便勞兩位先生主持,咱家方寸已亂,得入宮回稟爺爺!」這等事,當然是得第一時間報知皇帝了。

    「君玥,太后車駕在此,你守衛於旁探頭縮腦做什麼?滾進去教汝師母出來答話!」于謙對著丁君玥喝令,按著君玥是丁一義女的份上,那就是于謙的孫輩,張玉也是弟子媳婦,拿著這輩份,老先生這麼一嗓子,也是合情合理。

    于謙對於張玉這個出閣前操持著英國公府的女人,是有著深深忌諱的,孫太后駕崩就在忠國公府門前,要說這裡面沒有張玉的手腳?于謙是必然不信的,只不過孫太后看來是自盡的,于謙心頭就有著不祥的陰影。

    無端端服毒自盡?便是太后有千般不是,最多也就是在宮中對著四面牆,了此殘生罷了,誰還能把她賜死不成?所以她死,絕對是有陰謀,于謙捏著手中的懿旨,臉色頗為不善,他有預感,這份還沒打開的懿旨,只怕就是孫太后最後的一刀,以她自己的死為鋒刃的一刀。

    這是刺向誰的一刀呢?

    丁一原本入得宮去,不用片刻,就平息了亂事。

    那些作亂的軍士原本就無法攻下乾清宮,龍騎衛儘管沒到動用迫擊炮的地位,但仿98k,又加了彈匣的線膛步槍,不論是準頭還是射速,哪裡是火繩統可以相比的?至於弓箭,個把神箭手是有,但這種結陣而戰的,想和火繩銃比準頭射程還行,想和線膛步槍比這個?就算是黑火藥驅動,它也是幾條螺旋膛線啊,打一發拉一下就能上膛啊!

    御馬監那邊劉永誠是孫太后死忠的,倒也想率著內侍出來,結果英國公張懋帶著警衛團兩個營一過來,御馬監的軍馬裡面天地會和忠義的衝鋒隊立時就作亂了,連劉永誠都當場束手就擒。

    到丁一入宮,那些和龍騎衛相持的軍兵,見著丁一,只聽得一句話,紛紛都扔了手中軍器。

    所謂軍中之魂不是用來過嘴癮了,普通的軍兵對於丁一,就算不崇拜,也有著深重的恐怖感,這跟官職無關,單純就是一個人,聽傳言,入了死地,是人去了就死,好,他不死,他平安而歸;又是死地,他又去,又是以少敵眾,又平安而歸;連俗話說的,欺山莫欺水的大海,凶險無比的大海,他去了,這回不單開疆拓土,一船船的金子運入來……

    特別在這個盲率很高的年代,這個人,這個丁一,在普通軍兵心裡,感覺就是一個永遠不會死的神王,甚至對於他們來說,比害怕皇帝更害怕丁一,皇帝就是天子嘛,大明的龍椅,這十來年不是換了幾轉麼?英宗坐著,景帝也坐,然後英宗又來坐。

    丁容城可就一個,他總是帶來勝利,不論多不可思議的敵我對比,他都是不敗。

    這就是軍中之魂,這就是軍神啊!

    要不劉吉他們這些弟子,怎麼有著勸丁一黃袍加身的心思?因為丁某人現時就是有這樣的實力和號召力!

    丁一說了一句,便是:「棄械回營者,都督以下無罪。」

    這也是為什麼幾個都督和軍將被丁一斬了的緣故,就這麼一句話,兵都跑了。

    皇帝誅九族還能逃,丁容城?坊間都傳著: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容城橫眉向九幽,牛頭馬面無敢行。說的就是丁一向九幽地府看過去,結果牛頭馬面沒有一個敢來拿人的。

    所以到了丁一入宮,直接連左輪都不用,提刀就把那幾個逃之不及的都督、軍將活劈了。

    此時正和英宗合計著,西線烏斯藏暫無兵事,征倭之事要提上日程,正好第六到第十師,也好有個戰場去打磨。英宗甚至還在和丁一商量:「這兵就是我出的本錢,經得此變,華夏必也無有擎肘,汝說日本有銀……」卻是要和丁一先行瓜分戰爭紅利。

    卻就見著夏時連滾帶爬入了內來,帶著哭腔磕頭稟道:「爺爺、如晉少爺!娘娘駕崩了!」

    丁一和英宗聽著,不禁一下子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喝問道:「」什麼?」

    他們要對付孫太后,要杜絕她對朝政的影響,別讓她折騰,那是一回事。

    無論丁一還是英宗都沒起過弄死她的念頭。一個老太太,別讓她鬧騰,好好去吃齋念佛渡了餘生就是了。但她突然這麼崩了,卻就一時之間,出現了許多問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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