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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飛地(五) 文 / 荊洚曉

    看著那如被殺狗一樣殺掉的孟養使者,木邦的來人,臉色變得鐵青,終於不敢多說,哆嗦著嘴唇,轉身就要往帳外而去,劉鐵哪裡會容得他這般離去?搶上前去一個過肩摔就將他撩倒在地,沒有理那廝的嚎叫,一腳踏在他脖子上,對身邊士兵說道:「這人患了病,說不出話來,得治治,斫一隻手指下來。」邊上士兵扯過那廝的左手,一刀就把尾指切了下來。

    劉鐵望著那被他踏在腳下的使者,冷然問道:「你會不會說話?若是不會,再幫你治治。」

    治一次就切一個手指,那人如何還敢病得起?這要病多一會,只怕連腳趾也沒有了:「小的會說話!會說話!」卻是疼得連聲調都走樣了,忙不迭聲地應道,「小的沒病啊,不必治啊!」

    丁一聽著卻就笑道:「你這話可就忘恩負義了,方才明明是不會說話的,學生的弟子給你治好了,你非但不感念他援手治病的情份,也不提給付些診金,倒是立時說自己沒病,安有這樣的道理?這大明之外,真是不通禮義啊,唉,子堅,看怕你還要教一教他做人的道理……」

    也許只有切膚之痛,才使得這使者的腦子變得通達起來,那被劉鐵踩在腳下的使者,馬上就高叫道:「不用、不用!小的知錯了,聽得制軍老爺的教誨,小的才他娘的醒覺,自己著實不是人!這位將軍,小的病好了,多謝援手相助,還請讓小人起來,方好答謝!」待得劉鐵鬆了腳讓他爬起身來,那使者全然不見先前的囂張。斷指上的血還在淌著,臉色都極蒼白,再說十指連心,哪有不痛的?不過他可著實不敢再讓劉鐵給治下去。胡亂取了手帕咬牙包紮了。先向劉鐵致了謝,又向丁一行了禮。才連忙退了出去。

    「你看,這人病得是不重的。」丁一對那個臉色極難看的阿拉干來人說道,「若是他病得重,說出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胡話來。那就得給他剖開腦子,把裡面的狗腦子都割乾淨了,才不會說出胡話來。你回去,問你的王,為何不來大明朝貢?是想與大明為敵麼?若是明年此時,春盡了,還不見阿拉干國來朝貢。那你們就自祈多福了,明犯大明者,雖遠必誅。」

    阿拉干國的使者咬牙道:「我等何時曾犯大明?貴人,這話卻不能憑空亂說的。我朝在海偶,離此地甚遠,不曾佔著大明半寸土地,這明犯大明四字,從何說起?」

    「大明聖天子在位,蕞爾小邦居然不來朝貢,意欲何為?如等行徑,便是明犯大明天威!」丁一此時絕對是完全的霸權主義,帳裡坐著的鎮守中官王毅,幾次想要開口,都被萬安扯著衣袖,示意他閉嘴。王毅只覺口中苦澀無比,只是丁一剛才就殺了一個使者,又弄殘了一個使者,他也怕惹怒了丁一,等下發狂起來,丁某人會做出什麼事,所以也就不敢多嘴。

    但他實在是驚怕的,這年月,大明雖然沒衰退到明末那樣,但也不是成祖那年頭的光鮮了啊,那時的確想打誰就打誰啊,現時哪能這麼大口氣?侄少爺這麼整,是會壞事的!而此時阿拉幹那使者,有孟養和木邦的先例在前頭,不敢分辯什麼,匆匆一揖,藉口路途遙遠,要趕緊去通知他的國王,就辭了出去。

    這時西岸宮聚那邊又派人來報,營盤已然紮下,崗哨也已派出,偵察小分隊與思機發的小股士兵有幾次接觸,干飯管飽的新軍,在那些受過現代操典訓練的班排長帶領下,又是手持利器,當場就將思機發的幾股兵都殺得潰逃,還捉了七八個活的「舌頭」也就是俘虜回來。

    「移師西岸!」丁一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而在丁一剛剛渡河到達西岸的時候,正在宮聚準備好的地方,指揮兩千騎兵先渡江的人手開始紮營,就聽著有人喊道:「先生!先生!越來向先生請罪了!」丁一轉身望去,卻是王越風塵僕僕,領著一隊書院的學生,泥人兒一般,正由船上起了水,向這邊飛奔而來,跑近了,離著丁一還有三四步,王越領著那些學生,便跪倒在地,向丁一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弟子王越,奉師命前來,請先生責罰!」他身後那七八個書院弟子,也開口道,「請先生責罰!」

    「跪在那裡,營盤會自己長出來麼?」丁一笑著對他們說道,「趕緊動手,還是要我幫你們搭帳篷?」王越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招呼著那七八個和他一同前來的弟子,加入了騎軍之中,開始搭架帳篷,砍伐木樁來修建營盤,挖掘排水溝……

    宮聚這手下的五千新軍,不單是用著丁一的操典,而且更有那些從大明第一師選拔出來的基層班排長帶領著,很明顯地使得他們帶著很深的丁一的烙印,起碼在熱衷於土工作業上是最能體現的了,當天上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一座萬人的營盤,已經初具雛型了。

    但是鎮守中官王毅卻並沒有因此而心安,相反他帶著那些小宦官正在收拾著細軟,有個小宦官低聲說道:「乾爹,這營盤看著象模像樣的,就算有亂賊來攻,也能抵擋吧?咱們非得漏夜東奔麼?不若等到天亮,再向制軍辭行,反正昆明那邊還有二萬多軍隊,總得有人……」

    話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響,卻是被王毅一巴掌甩在臉上,只聽王毅壓低了聲音:「放你娘的狗屁!侄少爺不論是要跟朝廷上哪個大佬放對,咱家都敢站在侄少爺這邊!可這是什麼地方?蠻夷之地!人家是有大象的!你看過沒?這粗粗修起來的營盤,大象一撞過來,濟什麼事?等到明天?說不准今夜就被人偷營了!侄少爺現時官做大了,架子也上來了,思機發還沒打,就先把木邦和那什麼阿拉干都惡了,到時人家湊在一起來搞咱們,這過了江,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打?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咱們這邊,你懂個屁?趕緊收拾!」

    小宦官被他嚇唬得一驚一乍的,細想也覺極恐,當下不敢再說,連忙腳忙手亂的收拾起東西,準備跟著王毅連夜渡江東逃回昆明,什麼都是假的,還是保住小命最為要緊啊。

    但收拾到一半,卻就聽著劉鐵在帳外叫道:「王公公,先生請你速去總督行轅議事。」

    王毅聽著,臉上苦得都能擠出水來了,真是人一倒霉,喝涼水都塞牙,這眼看就要跑了,誰知丁一來叫去議事?他無奈歎了口氣,對幾個小宦官說道:「聽著,千萬不能走漏了消息,侄少爺對咱家是極好的,便是咱家帶著你們幾個猴崽子跑了,想也不會怎麼怪責;但要是亂了軍心的話,只怕連咱家在內,都得斬首示眾的!故之你們哪也別去,連帳也別出,就在這裡等著,更不能與任何人等說起,可明白麼?」小宦官戰戰兢兢應了,王毅倒也不怕他們偷跑,因為他沒有回來,卻是沒有口令,丁一的營盤裡,沒有口令想要溜出去,那就只能硬闖了,給這些小宦官一百個膽,他們也絕對不敢去幹這樣找死的事情。

    去到丁一的大帳,便看著王越和今日趕過來的七八個書院學生都在場,只不過站在下方,看著就是犯了過錯的模樣。見得王毅入來,丁一便對王越說道:「好了,人也到齊,譚風你負責今夜的戰備值班;循吉,你作會議紀錄;子堅,你負責安排警戒。」

    被他點著名的,譚風、萬安、劉鐵都起身應了,馬上該去巡營的譚風就出去叫上一隊騎兵去巡營;要做筆錄的萬安就去拿筆墨;劉鐵招呼著指揮排的人手,把高處的警戒哨加了,又派了雙重暗哨,把警戒線推出二十多米。

    丁一衝著王越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王越早在一路上就已理清了頭緒,加之他是文思極為敏捷的人,說將起來,倒也是極為簡潔:「殺手無名,據說是從春秋流傳到今的刺客組織;在南京那樁看似風閒設局毒殺、謀害先生的案子,就是他們做的;殺手無名的主事人,認為無法通過行刺,來實現殺死先生的目的,所以他們派出了一些由他們養大的孤兒,來參加書院的選拔;這一次火藥摻假的事,就是由五個混入書院的孤兒所謀劃的。除了梧州和容城書院之外,兩京的分院,都有殺手無名派出的孤兒潛伏其中,統共一百七十一人。」

    說到這裡,王越從懷裡取出名單來,呈與丁一過目,然後退後幾步,又回來原先的位置,靜靜等著丁一查看那份名單。但出乎王毅與正在作紀錄的萬安所料,丁一居然沒有去看那份名單,而是把它放在桌上,卻對王越問道:「往下說。」

    這時卻就聽著帳外急促的銅哨聲,從刁斗上的瞭望哨處響起,然後整個營盤尖銳的銅哨聲此起彼落,「集合!緊急集合!各班排注意,全副武裝緊急集合!」、「敵襲!這不是演習,重複,這不是演習!「、「各班排集合,以連為單位,進入各自防線!」

    王毅坐在那裡只覺手腳冰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ps:

    加更第三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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