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章 發端 文 / 蕭舒
一輪皎皎明月當空,東南大學沐浴著朦朧銀輝,寧靜詳和。
「胡爾胡爾叭哞!」一聲沉喝打破東南大學9號宿舍樓403室的寧靜。
「唉……,老二又做噩夢了!」
「方寒,醒醒!醒醒!」
「呼——!」方寒坐起來抹一把額頭冷汗,調節呼吸平伏劇烈心跳。
方寒下鋪閃起一團光亮,是手機屏幕。
張大江把手機往床裡一拋:「老二,你這夢真準,星期二四點,准!太準了!」
「去醫院看了嗎?」對面上鋪的李彬問。
方寒聲音沙啞:「看過好幾家,車禍落下的毛病,沒法治!……大伙趕緊睡吧,明天還要隊列。」
「軍訓啊軍訓!趕緊睡趕緊睡!」另三人忙閉嘴閉眼。
方寒翻身下床,穿好鞋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燈一直亮著。
他個子稍矮,不胖不瘦,進來後直接把頭探到水龍頭下。
涼水沖著後腦勺,好一會兒才擰上水龍頭,抹一把臉抬頭看,鏡子裡是一張蒼白的臉,五官平常,算不上丑也不能說俊,一雙眼睛灼灼,清亮逼人。
方寒擦了擦頭,離開洗手間徑直下了樓。
從兜裡拿了鑰匙打開樓門,蹬上一輛自行車,在月光下離開了東南大學,朝南上了濱海大道,東行三里進了一片別墅群。
小區燈火通明,門口兩個保安衝他點點頭,他徑直進去,自行車沿著鵝卵石小徑來到九號別墅前。
這棟兩層別墅在月光下安靜而沉穩,鐵門裡的小院不大,中央是橢圓形花圃,東邊一方菜圃,西頭一片竹林簌簌輕響。
他輸了密碼,大鐵門「叮」一響,他推門進去把自行車放倒在草地上,大步流星進屋。
燈光亮起,沉寂的別墅一下燈火輝煌。
他脫鞋赤腳到一張捧瓶少女油畫前,摘下油畫露出壁式保險櫃,輸入密碼打開,拿出一個食拇長的紫色方盒,裡面是兩顆黃豆粒大小的鑽石,光彩熠熠。
他盤膝坐上方榻,雙掌合什夾住兩鑽石貼到眉心,閉眼喃喃自語,聲音古怪拗口,蘊含著奇異力量,客廳似乎隨著聲音晃動。
片刻功夫,臉像抹了石灰,血色盡褪,眼睛黯淡,兩顆鑽石卻更亮了。
他盯著鑽石看了一會兒,艱難的起身把鑽石放回保險櫃,重新掛上油畫,然後摔進真皮沙發裡,仰面朝天,胸口緩緩起伏,偌大的別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
半個小時後,他緩過一口氣,起身上二樓正南房間,月光透過南窗落地玻璃鋪滿一地。
他三兩下脫了衣裳,月光照著身體,肌肉柔和勻稱如豹,緩緩擺出一個個怪異姿勢,彷彿做瑜伽。
片刻功夫,他身子如抹一層油,泛著亮光。
屋子靜謐,粗重的呼吸聲及汗珠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約摸一個小時後,他停下動作抖動身體,在屋裡走來走去,十五分鐘後,他倒在地板上睡過去,呼吸細微若有若無。
————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臉上時,方寒猛的坐起來。
紫檀se地板,雪白牆壁,東牆珵亮掛鉤上只掛兩條毛巾,除此之外屋裡再無他物。
他又做了一遍怪異的動作,緩慢柔和,密密汗珠佈滿他身體,皮膚變得油亮。
一個小時後停下,沐浴著陽光站半個小時,把呼吸調得輕微若無,在樓下衝個澡後蹬上自行車返回東南大學。
東南大學還沒醒,食堂冷冷清清,他細嚼慢咽,悠然自得吃過早飯,又打了三份早餐捎回宿舍,三人睡得正香,他把東西放桌上又去校園溜躂。
他專往幽靜的地方走,想找一處練功的地方,轉了一圈很失望,回宿舍時,三人正光著膀子埋頭吃飯。
方寒笑笑,上床拿起高數翻看。
「老二,神出鬼沒的,幹啥啦?」圓臉胖墩墩的張大江呼嚕嚕的喝著小米粥,一抹嘴大聲問道。
「睡不著,出去轉轉。」
「醫生說治不好?」何磊關切的問,他中等身材,忠厚踏實。
方寒搖頭苦笑。
瘦高身形,臉有青春痘,五官清秀的李彬勸解道:「還好只一晚上,別當回事兒!」
「老二你這病確實怪!」張大江搖頭:「沒聽過!」
方寒道:「疑難雜症。」
「行啦老三,吃飯吃飯!」何磊忙給張大江一個眼色。
張大江大聲道:「老二,我認得一老神醫,醫術老牛了,軍訓完帶你去瞧瞧!」
方寒笑道:「好啊。」
他知道甭想再看書了,又不想再談自己的病,於是跳下床,拿起牆角的拖把去了洗手間。
「老三,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何磊壓低聲音。
張大江不服氣的道:「我真認得一老神醫!」
「他什麼神醫沒看過?」何磊搖搖頭:「車禍的後遺症,慢慢就好了,別再提了!」
張大江歎口氣:「唉,老二也夠可憐的!」
李彬小聲道:「眼睜睜看父母死跟前,誰攤上這事能沒後遺症?……車這東西真要命!」
「所以車得結實!」張大江哼道:「小日本的車能買?……就是紙糊的!看看我那沃爾沃,撞唄,看誰能撞過誰!」
「老三,海天有錢的公子哥多的是,別太張揚了!」何磊道。
李彬拿出手機看看,開始穿迷彩t恤:「快到點了!」
張大江忙把小米粥喝光,胡亂抹一把嘴:「老二!老二!到點兒了!」
方寒進屋,三兩下把地拖了,然後四人一塊兒衝出宿舍上操場。
————
九月的海天市,夕陽掛西天久久不願落山。
海天市是東海之畔一座繁華大都市,海洋氣候,冬不冷夏不熱,秋老虎的尾巴很長,白天太陽很烈,傍晚很涼爽。
天水閣是東南大學東頭一家高端酒店,裝修得清雅而不奢華,品味極高,價格也很高,同樣一份土豆絲,別家十元,這裡三十。
方寒與一位皮膚黧黑,干拔勁瘦的青年坐在一包間,屋頂水晶燈散發著柔和光芒,輕柔的音樂不知從何處飄來。
兩人都穿著牛仔褲體恤衫,青年臉龐削瘦,眉宇透著幹練,他放下水晶酒盅,道:「方寒,我教不了你了!」
「許教官,都說部隊藏龍臥虎,有沒有練武的?」方寒拿起二鍋頭,起身替他斟滿。
「有啊。」許教官道:「還不少,怎麼,你想學?」
方寒點點頭,許教官笑道:「沒必要,他們都打不過你!」
方寒道:「我想學增強身體的法門。」
「嗯,憑你的身手,不用再學招數。」許教官撓撓眉毛:「要是強健身體,部隊的操練法最好。」
方寒搖搖頭:「我想更強。」
「這樣……」許教官想想,搖搖頭:「難!……武術沒那麼玄乎,練了比平常人強一點兒而已,……嗯,倒有一個人。」
方寒精神一振,殷切看著他。
許教官道:「我有位老班長,姓葛,葛營長是咱們營的傳奇人物,打遍全營無敵手!」
方寒道:「練的是武術?」
許教官道:「嗯,家傳武功,號稱銅羅漢,速度快、力量大、骨頭硬!一招解決問題!」
方寒忙道:「介紹我認識吧!」
「沒用。」許教官搖頭:「葛營長說過,葛家武功傳子不傳女,連女兒都不傳,更甭說外人!」
方寒道:「總要試試!……教官幫幫忙!」
「……好吧!」許教官想了一下,無奈的點頭:「不過別抱希望,葛營長向來是說一不二,誰求情也沒用!」
方寒點頭:「試試看吧!」
許教官又喝了一盅酒,笑瞇瞇看著他:「方寒,想沒想過來部隊干?」
「我志不在此。」
「你在全軍比武大賽拿個第一沒問題,往後前途無量,……東南大學是名校不假,可出來也就當個白領,有錢沒地位,哪有軍隊好?」
方寒端酒盅輕啜一口,搖搖頭:「不瞞教官,我想當科學家。」
「科學家?」許教官驚詫。
方寒苦笑:「可笑吧?」
「……挺特別的想法!」許教官撓撓眉毛,笑道:「小時候我也想當科學家,可腦子笨,……搞研究挺好的,清閒,社會地位也高!」
方寒道:「這是我爺爺的理想,傳給我爸,我爸沒成,就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得實現!」
許教官笑起來。
方寒搖頭苦笑:「我爸臨走前拉著我的手就說這個,我哪能拒絕……」
許教官笑道:「方寒你腦瓜兒好使,大有希望!」
東南大學是全國綜合排名前十的大學,一個農村學生能考上這個實在不容易,當科學家不比這個難。
「沒法子,只能拚命!」方寒道。
許教官喝了一盅酒,笑道:「有女朋友了嗎?」
方寒道:「算有吧!」
「下次帶來,我也把女朋友帶來!」許教官笑道。
方寒笑道:「教官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許教官嘴角翹起來,壓抑不住得意。
「好,下次一塊兒喝酒!」方寒笑道:「我跟她在高中約好來海天上大學,我出車禍耽擱了一年,一直沒見面,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故,人心難測!」
「她知道你來了海天吧?」
「知道。」
「一直聯繫著?」
「嗯。」
許教官想了想,正色道:「方寒,不能粗心大意,一年不短了!」
方寒深有同感的點頭。
羅亞男的短信越來越少,這幾個月更是沒了聯繫,先前一直忙著複習,以為她是怕自己分心,現在想來他覺得不安。
又喝了幾盅,方寒去洗手間,穿過大堂。
巨大水晶燈鋪滿天花板,中央圓台擺一張鋼琴,琴身珵亮,黑白琴鍵閃著光澤,一秀髮飄飄女子低頭彈奏,琴聲柔和慵懶。
他踏入大堂,目光迅速掃過大堂每一處,夢裡養成的習慣帶到了現實,時刻警惕周圍。
他目光忽然凝定,皺著眉頭來到一桌前。
一男一女兩大學生面對面坐著,女的苗條婀娜,容貌清純柔美,簡單的體恤衫與牛仔褲,黑亮秀髮披肩,瓜子臉瑩白如玉。
男的身材削瘦挺拔,格子短衫,算不上很英俊,但英氣勃勃,神采飛揚,舉止昂揚自信,氣勢十足。
兩人抬頭看方寒。
方寒似笑非笑凝視柔美女子:「羅亞男,好久不見!」
羅亞男瓜子臉剎時緋紅,目光躲閃不跟他對視。
對面的男學生跟著站起來。
方寒似笑非笑:「……男朋友?」
男子看一眼異樣的羅亞男,沖方寒微笑:「我是侯少輝,哥們兒是……?」
方寒伸出手:「羅亞男的老同學。」
兩人握了握手,方寒笑笑,這侯少輝的手勁挺大。
侯少輝看看羅亞男,笑道:「真巧,要不一塊兒坐吧!」
方寒似笑非笑看著羅亞男,除了與侯少輝握手,他一直這麼看著羅亞男,捕捉著她躲閃的目光,心卻不停下沉。
羅亞男起身便走,侯少輝一怔,顧不得跟方寒說話追了出去。
方寒一動不動,臉陰沉下來。
直到許教官拍他肩膀:「怎麼啦方寒?」
方寒扭頭笑笑:「碰上熟人了。」
「臉色這麼難看,不是朋友吧?」
方寒笑笑:「朋友。」
許教官不再追問,看他心不在焉,很快結束了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