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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折騰就睡不著 文 / 望平安

    楊澤在一旁對這個學生大加讚賞,卻沒有馬上說話,有尚書令和國子監祭酒在這裡呢,他當然要尊重老前輩,等老前輩說完了,他再說。

    這學生是國子監的人,跪地告狀,宋考望怎麼也脫不了干係,又是關係到臨淄王的事,他能不好好問問麼!

    宋考望道:「你為什麼要告這個狀,臨淄王是否接管了右神武軍,自有朝中重臣決定,皇上御准,關你一個小小的學生何事,要你在這裡告狀?」

    這是比較官面上的話,其實也就是在告訴學生,沒有你的啥事,你要麼回去好好讀書,要然回去洗洗睡吧,這個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就當沒有發生過。事實上,這算是要保護這個學生了。

    可這學生卻滿面淚水,淚水來得之快,超乎人的想像,剛才楊澤踹他,他都沒掉眼淚,可現在宋考望一問,他卻哭了!

    楊澤又是大加讚賞,好一個演技派啊,此人的演技已經超過我了,看得我很有危機感啊!

    這學生道:「學生自幼苦讀聖賢書,深以治國平天下為理念,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鄭瑞琦不耐煩地道:「少說這些沒用的,直接說你為什麼要告臨淄王,可是有人指使你的?」

    這同樣也是官面上的話,可卻沒有半點兒保護之意了,他對這學生的態度和宋考望截然相反,看得出來,他就算愛護後輩,卻也不會愛護這種沒事窮折騰的後輩。

    楊澤看了眼宋考望,見他臉上似有不悅之色,應該是對鄭瑞琦的話稍有不滿,這說明宋考望是個怕麻煩的人,而鄭瑞琦是個只要麻煩不是我的。那我就不怕麻煩多的人。

    這學生忙道:「沒人指使學生,狀子上寫的都是學生的心裡話。我大方帝國在聖天子的治理之下,萬國來朝,國泰民安,人人得享太平,可如果臨淄王得了兵權,難免會生其它之念,那時如果有個閃失,便會危害到江山社稷,使百姓遭受兵災之苦。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楊澤在旁聽著差點兒沒笑了,好一個憂國憂民,大義凜然之人啊,不過,他這可是把李正隆往死裡得罪了!

    鄭瑞琦哼了聲,道:「危言聳聽,臨淄王豈是那種不知進退之人,你不可胡說八道。這狀子應該送到……」

    沒等他說完呢,宋考望卻甩了甩袖子,道:「臨淄王一事,朝廷自有公論。你不必在此多言,回去吧!」頓了頓,又道:「你此事做得冒失了,下次不可。但這次也要罰,罰你將《論語》抄寫一千遍,明天便交給老夫!」

    又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可這學生卻不想走。竟然還猶豫了一下,看樣子有收回狀子的想法,那就是還想再找地方去「告狀」了。

    這學生在國子監裡並不是一個能折騰的人,不是他不想折騰,而是認為沒有機會讓他折騰,可臨淄王李正隆掌右神武軍的事,讓他感覺機會來了!

    他的本來想法是很正確的,他只要找個官員,把這個狀子呈上去,不管成功與否,他都能得到名氣,會引起大臣們的關注,至於說到往死裡得罪李正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以後萬一李正隆當權,他在「翻然悔悟」唄!

    說是以前受了誰的蒙騙,然後再說自己只為皇上考慮,誰當皇上他就為誰考慮,如此這般地說一通,只要臉皮厚,他就不信李正隆不會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不也是在為李正隆著想麼,讓李正隆得到一個寬厚待人的美名,說不定還能在史書裡濃重地寫上一呢,就算什麼韓信鑽褲襠一樣,原諒以前得罪過自己的人,這絕對是美名!

    但不管多麼正確的想法,都要找對人才行,所有的官員,他找一找,都是沒有問題的,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沒弄清楊澤是誰的前提下,就跑來和楊澤唱對台戲!

    楊澤看著這個學生的表情,臉上一樂,還沒吱聲,不過他知道,馬上就要輪到自己吱聲了。

    鄭瑞琦看了眼宋考望,心想:「這是他國子監的事,他既然是這個態度,那就隨他吧,反正也不關我什麼事兒,我只是來送楊澤入學的。」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對這學生道:「聽從你師長的話,回去抄寫《論語》吧!」

    這個學生只好答應,尚書令和國子監祭酒都這麼說了,他要是現在還鬧騰,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他向四周望了一下,見院子裡已經聚集了幾十名學生,都是他的同窗,他心中得意,自己狀告臨淄王的事,看來很快就能傳出去,雖然沒有預期的結果好,但也能勉強接受了,等以後再有機會的,再折騰一次,估計自己就能名揚國子監,甚至御史台的人也會關注自己了,那樣自己的前途可真的就會無可限量了。

    他站起身來,從鄭考望的手裡接過了他的那張狀子,並沒有當場撕毀,而是打算要揣入進懷裡,寫這麼個狀子,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的,撕了有些可惜了。

    楊澤終於等到自己說話了,這回態度就很好了,他衝著這學生拱了拱手,道:「這位師兄,小弟剛才錯怪了你,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弟,待小弟改日擺酒,再給師兄道歉,還望師兄一定賞光,一定要來啊!」

    這學生哼了一聲,感覺剛才被踹的那一腳,現在還疼呢,他不打算理會楊澤,就想離開,那麼多同窗好友圍觀呢,他得趕緊去吹噓一番,以便擴大影響,這種事兒要趁熱乎時,趕緊辦才行。

    楊澤就像沒看到他的臉色一樣,還在很熱情地道:「不知師兄家住哪裡?」

    這學生猶豫了一下,難道說這個年輕的官員想給自己送些禮物,當做是賠禮道歉?那可

    是好事啊,自己家中並不寬裕,如果能收一筆禮物,豈不是好!他便說了自己的住址,態度也好了起來。

    楊澤哦了聲,道:「這是萬年縣的地方啊,對了,臨淄王府也在萬年縣的地界,所以如果師兄想要告狀,那最好還是去萬年縣去告,這樣才比較合理嘛!」

    這學生眨巴了眨巴眼睛,感覺好像是這麼回事。在大方帝國的官員們審案時,當官的經常會說此案打回原籍處理,就是說犯人是哪來的,犯了案子就要去哪告狀,除非是發生在自己管轄區裡面的案子,否則只要是能推脫責任,官員們一般都會推脫的,畢竟案子少,說明境內太平,這可是關係到考評的大事。

    李正隆的案子,嚴格來講其實算不上案子,但如果硬要說是案子,那麼其實是沒有案發地點的,也就是說用打回原籍處理,還是符合這個規定的,那麼去萬年縣告狀,也就比較合適了。

    這學生心想:「如果我去萬年縣告一次,那便會有更多的人看熱鬧,我的名聲豈不是在民間也能傳播開來麼,這是好事啊!」

    他裝出明白的樣子,卻不好當著宋考望的面說,他還要再告一次,再去揚揚名,只是對楊澤道:「多謝這位仁兄提醒,這狀子嘛,用不用得著,以後再說吧,我還要回去抄寫《論語》呢!」

    說完,他衝著鄭瑞琦和宋考望行了一禮,便即走了。

    宋考望和鄭瑞琦同時看向楊澤,他們都知道楊澤是誰,所以可不會向那個學生一樣,還感謝一下,他們只感到楊澤的提醒,是充滿惡意的,幾乎就是要整死那個學生了!

    鄭瑞琦心想:「幸虧我沒得罪這人,還賣了他人情,要不然小小年紀,還真是難以對付啊!」

    宋考望則心想:「此子……唉,只能用豎子,不可理喻來形容了!」

    鄭瑞琦把楊澤介紹給了宋考望,宋考望身為國子監祭酒,的確是屬於好老師,他雖然對楊澤剛才有意誤導那個學生,有點不喜歡,但他還是認為楊澤是可以改造的那種人,所以勉勵了幾句,便讓人給楊澤辦了手續,登記在案,算是成為了國子監的學生。

    辦好了手續,也快到了中午,鄭瑞琦和宋考望一起去喝酒,卻沒有帶楊澤,人家是老朋友了,敘敘舊幹嘛要帶一個後輩,所以楊澤只能自己回了縣衙,他可沒心情真的在國子監裡聽課,對他來講那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楊澤剛回到縣衙,就見書吏站在門,見他回來,書吏連忙上前,小聲道:「縣尊,京兆尹馬大人來了,正在大堂裡等著您呢!」

    其實,書吏也挺納悶的,縣尊大人怎麼人氣這麼高,來衙門裡找他的不是王爺,就是尚書令,要麼就是宮裡的大宦官,還有京兆尹,這些大人物要想見誰,都是派個人來說一聲,然後誰就得顛顛地去巴結,可自家的縣尊大人卻好了,都是這些大人物來見他!

    哎呀,這個縣尊大人到底是誰的兒子啊,怎麼這麼有面子呢!

    楊澤嗯了聲,心想:「這是那兩個高勾麗人的案子發了,馬維山坐不住了,跑來找自己了!好啊,他跑來就好,他一跑來,就證明我的計劃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進了大堂,見馬維山已經不鎮定了,正在大堂裡走來走去。見楊澤回來,馬維山急忙上前,拉住楊澤,不讓他行禮。

    馬維山苦著臉道:「楊賢侄,楊大人,楊縣尊,你可給本官找了大麻煩了,你是不是不折騰,你就睡不著覺啊!」

    楊澤想了想,點頭道:「馬大人猜得好準,下官確是有這麼個毛病,不折騰,真的睡不著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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