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個奇葩的要求 文 / 望平安
楊澤臉色一沉,一個案子而已,萬年縣那麼大,又是縣丞,還有各房司吏的,審案子這種事還需要自己去處理麼,這又不是鎮西縣,凡事都要自己操心!
郭康富見楊澤臉色不善,只好硬著頭皮道:「白縣丞原本好好的,可不知怎麼的,卻忽然暈倒了,那案子估計他是審不了的,至於刑房的司吏……因為考評的事,他正擔心著呢,所以一聽到這麼大的案子……」
「所以也暈倒了?」楊澤陰沉著臉問道。
郭康富苦著臉道:「是啊,他看到白縣丞暈倒了,大叫兩聲,也暈倒了,已然請了醫生看,說是痰迷心竅了,一時半會兒的沒法辦公。」
「很好,精簡人員,就從他這一遇事兒就暈倒的開始吧,第一個就精簡了他!」楊澤冷哼一聲。
既然是人命案子,那大家驚奇一下,也還算不太奇怪,可暈倒就是混帳了,而且也不符合官場的規矩,不管這案子有多大,會牽扯到誰,暗中推諉那是沒有問題,可明目張膽地暈倒,這種方法就有些藐視上官了!
當然,楊澤也沒給下屬們什麼好臉色,所以下屬們不給他面子,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楊澤揮了揮手,道:「本官這就回去,你先回去吧,和縣衙裡的人說一聲,這案子既然不小,那麼正是考驗大伙的時候,如果誰能想辦法破了這案子,那本官就記他們一功!」
郭康富的眼睛瞬間一亮,心想他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好好表現表現,說不定自己能由吏變官,也當一回縣尉呢!他連聲答應,跑回縣衙去報信兒了。
楊澤站了一會兒,心想:「鳩摩多羅的事差不多也就這樣兒了,我賣了力氣。把十成的事情辦好了九成半,那剩下的半成,自然就要由朝中那些大佬們出手了,由他們來摘桃子。誰讓他們官大呢,好事當然得他們出風頭,至於辛苦就輪到我了。」
心中稍有不平,但也沒辦法,不要說這年頭都這樣,就算換個年頭,反正不管啥年頭,都是這樣的,官大的動嘴,官小的跑斷腿。自己不也這樣麼,剛才動了動嘴,看郭康富跑得那個歡實!
他正想著,就見譚正湊了過來,道:「師父。那案子看來不小啊,不是說屍體是從曲江池裡撈出來的麼,還被很多人看到了,這麼一張揚,案子肯定是拖不了的……」
楊澤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麼?」
「這案子好巧不巧的,發生在師父你剛上任的時候……」譚正低聲說道。
楊澤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而且還被那麼多的人看到了,還都是人士子,要是我不把案子破得完美些,那肯定要被臭罵的,名聲一壞,以後想翻身也難了。更說不定會被貶出京城!」
譚正連忙點頭,他要說的就是這個,付丙榮也臉現擔憂之色,看來這案子就是用來整治楊澤的,應該是很難破。只有木根一臉的無所謂,反正在他心裡,什麼都無所謂,不就是一個小破案子麼,師父一定會破得了的。
楊澤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道:「這些都不怕,就怕我被貶官之後,離開京城沒多遠,半道上就有強盜蹦出來把我給剁了。嗯,還有你們,也得一起跟著被剁!」
「那麼,一定是長公主派人弄出來的案子!」付丙榮和譚正異口同聲地道。
楊澤點了點頭,他也料到這點了,長安城這麼大,一百多萬的人口,出了命案也不能算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偏偏這個時候出了,還出得驚動士林人物,那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等會兒再回去,咱們要是繃得住,那就該有些人繃不住了!」楊澤低聲道。
付丙榮他們當然沒有啥話可說,對於楊澤破案子,他們還是很有信心的,大不了來個案件重演,這可是楊澤的專例。
楊澤慢慢騰騰地,在大慈恩寺裡吃了頓豐盛的素齋,這才打道回衙,他估計這時候萬年縣的衙門已經亂得和菜市場一樣了吧,騎上馬一起往衙門返回。
路上,木根忽然問道:「師父,如果不是長公主下的套兒呢?只是一個偶然發生的案子,那該怎麼辦,你還要繃著嗎?」
「你倒是挺為我擔心的!」楊澤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說得倒也有理。這個案子是不是偶然發生的,只要待會看看衙門那裡有多少人圍觀就成,如果人很多,起哄的人還多,那這個案子就是有人指使的了,那條人命,也是被人害的,如果只是苦主一家人告狀,那就偶然發生的案子了。」
付丙榮點頭道:「不錯,如果是有人指使,那肯定是鬧得動靜越大越好了。」
一路慢行,不多時便回到了萬年縣的衙門口,就見衙門口人山人海,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足足有兩三千人,長安百姓很喜歡看熱鬧,在這點上遠遠超過其它城市,但在衙門口圍上兩三千人,那就太誇張了!
衙門口才多大,圍了這許多的百姓,前面的還好說,可後面的百姓能看到啥?如果看不到啥,那還有什麼可看的?又不是升堂審案子的時候,就算是再閒,也不至於啥也看不到,還使勁看吧!
幾人互視一眼,付丙榮冷笑了聲,道:「可惜了,這案子裡面是有人命的,那死了的人,好生可憐啊!」
譚正卻道:「找具屍體還不容易麼,也不見得是在這案子裡死的。」
楊澤把手一揮,兩人一起上前,趕開圍觀的人,進入了縣衙大門,一進大門,就見院子裡的地上放著一張門板,上面用白布蓋著,估計下面就是屍體了,門板的旁邊,坐著幾人,哭天喊地地叫著,衙役們都圍在一旁觀看,並不見人上去勸解。就任這幾個人哭鬧。
郭康富看到了楊澤,連忙小跑著上來,指著地上坐著的那幾個,道:「縣尊。就是他們,鬧了好半天了,縣尊你要不要接他們的狀紙?」
楊澤哼了聲,道:「本官不想接……」
「啊?」郭康富一愣,他問那句,不過是例行公事,隨口一問,做為縣令哪可能不接狀紙的,那時他只需把狀紙要過來,呈給楊澤便是。哪想到楊澤來了這麼一句。
「也能真的有不接的膽子才行啊,本官的膽子可是很小的!」楊澤把下面的話說完了,看了那幾個又哭又鬧的人一眼,這才進入了大堂,居中坐好。
郭康富咧了咧嘴。這位縣太爺倒還真是挺實在的,有啥說啥,他把狀紙要了過來,也進了大堂,呈給了楊澤。
楊澤看向狀紙,立即就感到這裡面有陷阱,這肯定是個大大的圈套!
原來。狀紙上可沒說有什麼人命官司,而是錢財上的官司,說白了,這不算是大事,但卻抬了個死人來縣衙,這能不是圈套麼。
萬年縣有戶人家姓馮。馮家有個兒子,年紀二十了,屬於有點小化的年輕人,因為眼光高,所以一直沒有娶妻。前不久,他看上了一家姓李的人家的一個閨女,覺得這閨女長得漂亮,配自己挺合適的,便求父母找媒人去李家求親,李家便答應了,馮家便送了聘禮,選好了日子,馮家小子和李家的閨女,便要成親,如果事情到這裡,是好事,可接下來就壞了!
這年頭都時興看生辰八字,要看新人的八字是不是相合,馮家便找了個算命的給看,算命的看完之後,便大驚小怪地告訴馮家,說兩個人的八字相沖,如果你家兒子,娶了李家的閨女,那以後肯定是凶多吉少,家裡非得雞犬不寧。
馮家就急了啊,那這親不能結了,得退婚啊!可算命的又說了,想要破解,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在新婚之夜,把新房的房門還有窗戶都釘牢,新房的周圍不能有人待著,一天之後再打開,那就成了,就可以消災解難,遇難成祥,還可以明年就讓馮家抱上大孫子,所有的壞事,統統變成好事!
這個破解的方法還是很簡單的嘛,也不難,很容易就辦到,親也不用退了,定下的好日子也不用改了。於是乎,兩家正常成親,喜事很快就操辦了起來,新婚之夜,也是按著算命的說的,把新房的門窗都給釘牢了,周圍也沒有留人,更加沒有調皮搗亂的人聽牆根兒,一切都是按算命的吩咐做的。
可第二天晚上,當馮家人把門窗又打開,想讓新人們出來時,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遇難成祥了呀,卻萬萬沒有想到,剛把門打開,就見馮家的兒子跑了出來,披頭散髮,跑得飛快,跑到一條小河邊,撲通一聲就跳下河去了!
馮家的人大驚,趕緊下河救人,卻沒有救上來,沒找到人,過了數日之後,人在曲江池裡找到了,估計是順著水流到了這裡,打撈上來之後,馮家人大哭不止,他們怨恨新媳婦兒,說新媳婦兒是個喪門星,要不然也不會剋死了丈夫,所以要打死新媳婦兒!
可李家的人不幹了,這便打了起來,我家女兒剛嫁進去一天,就死了丈夫,說不定你家兒子是有啥隱疾呢,肯定是有瘋病,結果反而害我家女兒守了活寡,結果兩家人撕打起來,一起到了衙門打官司。
楊澤看了狀紙之後,抬起頭來望著下面的人,問道:「這狀紙是馮家人寫的吧?你們家還真出人才,這狀紙竟然寫的這般詳細,還真是讓本官吃驚,頭回見寫的這麼詳細的狀子,你們是要打死新媳婦兒,是吧?求本官斷案,准許你們一命換一命,是不是這樣啊?」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奇葩的要求,反正不管楊澤怎麼判,最後都會來個大反轉,非把楊澤圈進去不可,庸官二字,那是非要往他腦袋上套不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