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給我什麼好處? 文 / 望平安
吳有仁一打手勢,楊澤立即起身,奔到院牆那裡,翻牆過去,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大聲問道:「誰啊,亂敲什麼門,不知我在閉關思過麼?」
外面有人答道:「楊大人,不好意思啊,牢裡的房間不夠用了,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給你找個伴兒,和你一起住,你看成不成?」
這裡還真像客店一樣,坐大牢竟然坐出了拼牢房的事來,這又不是一般衙門裡的大牢,好多犯人住在一間牢房裡,這裡可是天牢!
楊澤向院門走去,大聲道:「皇上關我在這裡,是為了讓我反思,要是你們耽誤了我的反思,該怎麼辦?啊,說啊,該怎麼辦?」
他就站在院門口,卻不去開門,開也沒用,門是在外面鎖著的。就聽外面嘩啦啦一陣響,鐵鎖被拿下,院門一開,露出了外面站著的幾個人。
主事還是那個主事,卻多了兩個獄卒,而獄卒的中間站著一個人,相貌英俊,表情傲慢,就如同一樣漂亮的大公雞似的。
楊澤一看這人,樂了,這不就是那個長公主的女婿麼,叫做獨孤寶橋的那個,這是怎麼回事,這人不在公主府裡好好伺候公主,卻跑到這裡來和自己當獄友,是長公主特地安排的吧?
楊澤衝著獨孤寶橋一拱手,笑道:「獨孤駙馬,我能說咱們這是有緣麼?」
獨孤寶橋臉色極是不快,他瞪了楊澤一眼,似乎是很不情願,但還是道:「算,算是有緣吧!」
「不是孽緣就好!」楊澤把身子一側,讓進了獨孤寶橋,之後對著門外的主事說道:「送點兒好酒來,還有下酒菜,本官要和駙馬一起閉門思過。」
主事點頭哈腰地道:「哪還敢勞動楊大人吩咐。下官早就準備好了!」說著,像變戲法兒似的,從背後拿出了一個食盒,遞給了楊澤。
楊澤笑道:「你就算是不當天牢裡的主事。去開家酒樓客棧,那生意必會很紅火,不出十年,就得富甲一方啊!」
「楊大人說笑了!」主事滿臉陪笑地道,他看了眼獨孤寶橋,見對方沒有什麼吩咐,這才讓獄卒把門又給鎖上了。
楊澤拎著食盒先進了屋子,獨孤寶橋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待進了屋子之後,獨孤寶橋還是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看他的表情,很是掙扎,似乎要說什麼話,卻又不想說。他自己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會是這麼一副表情,但楊澤卻看得清清楚楚。
把食盒裡的酒菜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楊澤看了眼獨孤寶橋,獨孤寶橋立即把目光移開,並不和楊澤對視。
楊澤心中明白,獨孤寶橋必定是長公主安排進來的,以長公主的權勢。要想讓誰進天牢,那是很簡單的,不需要讓獨孤女皇知道,而菜菜的事又太過重大,長公主信不過別人,就只好派出自己的女婿了。不過看樣子,這位獨孤寶橋頗有些矯情,不是一個當說客的材料,竟然扭扭捏捏地不先開口套話。
楊澤也頗感無奈,獨孤寶橋明顯來套話當說客的。長公主之所以派他來,也是為了表示出她的誠意,告訴楊澤,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你開完了條件我開,咱們合作一把,你看我把自己的女婿都派來了,和你一起坐牢,你還有什麼不相信我的呢!
意思誰都明白,可獨孤寶橋不吱聲,這就沒辦法了。
楊澤倒了兩杯酒,給獨孤寶橋一杯,然後自己拿起了一杯,道:「獨孤駙馬,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來來,你我乾了這杯酒!」說完,一飲而盡。
獨孤寶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道:「你會做詩,這兩句詩做得很好啊,可以算得上是上乘佳句。」他是個自認文采風流的人,說白了就是個文青,但文青是一種病,說得更直白些,他是有病的人,岳母交待他的事,他說不出口,可楊澤說出兩句詩,他就有開始評論了。
楊澤道:「這詩好麼?我隨口說說而已。」他正想滔滔不絕一番,卻忽然發現牆上有一個洞,洞的那邊正好就是吳有仁的房間!
雖然是在不同的院子,但房屋之間卻是一體的,只不過是後隔成的小院子而已,所以吳有仁的房間和楊澤的房間中間只隔著一堵牆,要是牆上有個洞……
楊澤定睛一看,好麼,果然洞裡有隻眼睛,不用說了,吳有仁必定是在偷窺自己和獨孤寶橋呢,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偷窺的!
吳有仁在隔壁的房間裡,正在往這屋裡看,見楊澤的目光轉了過來,他便知被發現了,不過沒關係,這洞又不是他挖出來的,而且楊澤發現了又能怎麼樣,獨孤寶橋不是沒發現麼,他又不是看楊澤和獨孤寶橋睡覺,這能有啥不好意思的。
一提起詩詞歌賦,獨孤寶橋的興致就來了,道:「我也常常作詩,但卻從來沒有做過你念的這樣的好詩,全文如何,可否見告,讓我也欣賞一下?」
看著獨孤寶橋期盼的目光,楊澤心想:「你是來辦事的,卻和我談起這些來了,真是浪費時間。」
他笑道:「只想到了這麼兩句,以後要是能做出整首詩來,那一定說給駙馬你聽!」
獨孤寶橋哦了聲,感到有些失望,但也沒再問別的,屋子裡又陷入一片沉默當中。
這回,不光是楊澤著急,就連隔壁的吳有仁都著急了,要談事情,獨孤寶橋是很可靠的,畢竟他是長公主的女婿,又是獨孤家族的成員,長公主不信誰也不能不信他,可這位駙馬爺卻太不會辦事了,竟然半天不吱聲。
沒辦法,楊澤只好自己引起話題了。他連倒了三杯酒,全都喝了,喝完以後,假裝略有醉態,站起身走到門口,念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獨孤寶橋抬起了頭。讚道:「此詩大佳,將慈母情懷表露無遺!楊大人,你之詩才,比之我……嗯,差得也不是太多!」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獨孤寶橋自認他做不出這等好詩,可他卻不願意說自己的詩才沒有楊澤的好,不肯承認。
隔壁偷看的吳有仁也大為感慨,楊澤小小年紀就能爬到這等高位。讓獨孤女皇知道他是誰,還讓長公主派出女婿來拉攏,還是有真本事的,別的不說,就是這首詩。就比他這個曾經的中樞舍人要強,他也自認做不出這樣的詩來。
楊澤重重地歎了口氣,搖頭道:「作詩而已,無所謂的事了。只是可惜,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我這個人是不喜歡做官的,如果能回到家鄉。在父母的膝前盡孝,每天騎著馬,帶著黃狗,去草原上打獵放牧,那該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啊!」
說著,他轉過頭來。臉上一片憧憬,似乎他真的想要過這種生活!
獨孤寶橋立時大有知己之感,他頗有些激動地道:「楊大人,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呀,我也不想做官。要是能隱居山林,每日與白鶴青松為伴,聽澗水,看白雲,那該有多好,那才是我輩嚮往的生活啊!」
他這頭大起知己之感,隔壁的吳有仁也是大感楊澤是自己的知己,不過他不是嚮往楊澤說的那種生活,而是讚歎楊澤的臉皮之厚,這麼一個官迷,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不白,還說得跟真事兒一樣!
楊澤要是不想當官,那麼千里迢迢地從保安州跑到長安來幹嘛,他要是不想當官,獨孤女皇發配他去鎮西縣當縣令,他怎麼不辭官,還不是巴巴的千里迢迢去當縣令,要是他不想當官,何必窮折騰,又從鎮西折騰回長安,還折騰到了大牢裡?他哪有一丁點兒,不想當官的意思?
吳有仁大大點頭,楊澤這種我想當官,還想當大官,但我非說我不想當官,並且還做詩來證明,這種境界和水平,已經快趕上他自己了,稍假時日,必會超過他,為了當官,什麼話都敢說,他豈能不以楊澤為知己。
當然,如果真信了楊澤的話,那就是個大傻蛋了,比如說獨孤寶橋。
果然,獨孤寶橋立即上當,他道:「可惜,我的願意不能實現,家中……唉!」想起了家中的悍妻,他娶的是長公主的女兒英幗公主,那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要不然豈會逼著自己來給楊澤當說客……對了,他來這裡不是吟詩作對的,而是來談那些最讓他頭疼的政事的。
獨孤寶橋趕緊糾正錯誤,他道:「但楊大人你卻可以實現理想啊,你被關的事我聽人說了,算是很嚴重了,如果你還留在長安那恐怕有性命之憂,不如辭去官職,回家過你想過的日子,又能保住性命,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楊澤看著獨孤寶橋,道:「如果我辭官,就能保住性命了?」
獨孤寶橋連連點頭,如果楊澤肯從長安滾蛋,那只剩下菜菜一個人,還有個遠在千里之外的李晏,那長公主一隻手就能對付得了他們。
楊澤又道:「要是我不辭官,就會丟掉性命,對吧?」
獨孤寶橋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其實也不一定會丟掉性命,現在這種時候,長公主還真不敢整死楊澤,否則幹嘛派他來當說客,勸說楊澤滾蛋。當然,如果楊澤一離開長安,半路上會不會出意外,反而死了,那就不一定了,但這就不關他的事了。
楊澤大聲道:「我是那麼想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獨孤寶橋大表贊同,而隔壁的吳有仁卻想這小子越來越能裝了!
突然,楊澤話鋒一轉,道:「如果我願意辭官,或者願意聽你岳母的某些安排,那她給我什麼好處?」
獨孤寶橋呃了一聲,怎麼突然話題就變了,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只能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我岳母派來的……」
「我知道你不是你岳母派來的,我是相信你的。那你岳母答應給我什麼好處?」楊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