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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互坑 文 / 望平安

    楊澤大吃一驚,梁大忠雖然是宦官,是一個老太監,可再怎麼說也是有權有勢的內宮總管,竟然有人敢當面叫他閹賊,太不給面子了吧!梁大總管會不會咬人啊!

    梁大忠頓時就是一愣,等看清了來人,頓時大怒,喝道:「放肆,竟然敢當面侮辱咱家,你可知罪!」他竟然也問了一聲你可知罪。

    楊澤心中嘿然,這兩人不會是以前認識吧,有些過節,看他倆的樣子,嗯,像是要互咬,我得離遠點兒,不要把血崩到我身上。

    來的這個穿綠色官袍的小官,名叫馬共享,曾經是一名御史,靠打嘴架混飯吃,最大的本事就是捕風捉影,挑大臣們的毛病,反正御史風聞奏事不會被反坐,所以對御史來說沒什麼人是不可以罵的,大方數千萬子民,除了獨孤女皇和御史自己的爹娘之外,罵誰都行,罵好了有賞,罵不好了找茬兒接著罵!

    本來罵罵別人也沒啥,可這馬共享前些時候竟然把梁大忠給罵了,罵梁大忠是閹賊,收到了很多的乾兒子,乾兒子也全都是閹賊,有結黨營私之嫌。

    梁大忠豈是好相與的,別看他被楊澤擺了一道,可事際他還是很有權勢的,再說他收乾兒子怎麼了,他是宦官,讓他有親兒子,他也得有那個本事生才行啊,生不出來親兒子,收乾兒子,又礙著他馬共享什麼事兒了,要他出來瞎詐唬!

    梁大忠對外放出了風聲,說對馬共享不滿,有些想拍他馬屁的官,就把馬共享給辦了,直接給馬共享換了個工作,把他打發到了禮部。降級當了個千里博士。

    千里博士聽著名字挺好聽,其實是管馬掌釘得牢不牢的官,舉行各種儀式時,需要用到儀仗馬。儀仗馬是不能出錯的。尤其是馬蹄鐵不能在進行儀式時脫落,而千里博士就是管查看馬蹄鐵釘得牢不牢。會不會出問題的官員。形象些說,比孫悟空的弼馬溫官還小,算是給孫悟空當背景的那種小官吏。

    馬共享能不恨梁大忠麼,簡直恨得晚上睡不著覺。這次他聽說梁大忠抽瘋,要當什麼祭品,他便跳了出來,大聲指責,要不是他現在沒權力彈劾梁大忠,估計他都能把老梁家祖宗十八代罵個遍。

    馬共享一點兒不怕梁大忠,反正已經得罪了。那便得罪得更加深些,還能咋地!他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大聲念道:「閹人梁賊,犯有十八條大罪。一、欲效古時暴虐之法,以活人為祭,以此污蔑我朝聖主殘暴不仁……」一口氣地念下去,什麼收乾兒子,收乾女兒,讓別人亂認他為爹,如此這般,沒完沒了,跟著梁大忠的屁股後面念。

    楊澤聽著好笑,這人胡攪蠻纏的功夫不錯啊,而且口才凌厲,胡說八道起來,竟然聽著很像那麼回事兒,人才啊人才!剎那之間,竟然對馬共享起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梁大忠卻暴跳如雷,本來就夠鬧心上火的了,偏偏碰上這麼個東西,這不是給他找堵呢麼。他喝道:「馬共享,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再要對著咱家胡言亂語,咱家便要你好看!」

    這人叫馬共享?好名字!楊澤重重地點了點頭,要不是現在有事,那他還真想和馬共享切磋一番,口齒凌厲,胡攪蠻纏,這可是打嘴架的絕招啊,身為朝廷命官,豈有不精益求精之理!

    獨孤寶橋回過身,衝著馬共享喝道:「你是誰,在這裡大呼小叫些什麼,成何體統,下去!」

    馬共享卻一梗脖子,道:「天下人,說天下事,下官沒有大呼小叫,獨孤大人的聲音比下官還要大呢!」

    楊澤嘿地一笑,這位共享兄,會罵人不錯,會胡攪蠻纏不假,可卻有點愣頭青,這可不行啊,不是為官之道啊,怪不得看上去四五十歲了,卻還是個綠袍小官,這是得罪人得罪得太多了啊!

    獨孤寶橋臉色巨變,看樣子像是要大怒,有要打人的架勢,可卻不知為什麼,卻又強壓下了怒氣,表情變來變去的很是有趣,他一甩袖子,道:「暫且不與你一般見識,還有重要事情!」衝著梁大忠一揮手,帶著他接著往大堂裡走。

    楊澤在路過馬共享身邊時,看了眼表情有點淒然的愣頭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馬兄,你名為共享,敢問硬盤裡有多少g的好片子啊,可否共享一下給小弟?」說罷,哈哈大笑,走向了正堂。

    要放在楊澤來的那個時空,馬共享絕對是個憤青,當然嚴格來講應該是憤怒的中老年,要說辦實事,他是沒啥本事的,但要說抨擊各種醜惡現象,那本事就不小了,只可惜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女主天下的末期,他實在是沒有什麼發揮餘熱的機會。

    聽了楊澤的話,馬共享一怔,看著楊澤的背影,心想:「這人是誰?硬盤,那是什麼東西,可是碟子的一種?雞,有多少雞的好片子,到底什麼意思?」

    想了半晌,馬共享啊地一聲,可能那人是個口音比較重的人,說不好官話,自己又聽不懂他講的是哪裡的方言。可惜啊,在長安為官,要是講不好官話,那可是不好出頭的,你說的話別人聽都聽不懂,那又如何溝通,尤其是在彈劾大臣時,就更加不給力了,這人不適合當御史,非是我輩中人啊!

    想到自己現在也不是御史了,馬共享歎了口氣,往側院走去,他的公事房,就在馬圈的旁邊。

    楊澤進了正堂,就見大案之後,坐著一個兩眼通紅的老者,這老者看上去六十多歲了,一張國字臉,花白鬍鬚修飾得很好,想來他就是現任的禮部尚書。

    以前的禮部尚書是齊獻忠,永安公主的心腹,現在換人了,不知這位新尚書是誰的心腹,還有齊獻忠去哪兒了?不會是也被下大牢了吧。和吳有仁做伴去了?

    想到吳有仁,楊澤心中歎氣,如果有能力的話,他還是得想想辦法。把吳有仁救出來。畢竟吳老兄對自己不錯,雖是有目地的對自己不錯錯。但終歸是自己在京城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難得啊。

    新任的禮部尚書蔣勁柏昨晚一夜沒有合眼,他害怕啊,現在獨孤女皇要給繼承者鋪路了。別人看不出來,他這混跡官場數十年的老泥鰍能看不出來麼,可問題不是他看出來鋪路這事,而是他看不出來誰是繼承人啊,這才是揪心的事!

    那個梁大忠吃飽了撐的,想把他自己給烤了,這種忠心表現得太過火了。難不成獨孤女皇是昏君,所以上天不賜福,而為了得到些福份,所以就得手下的人去自己燒自己才行?這不是給獨孤女皇的臉上抹黑麼。這要是大臣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宦官,還是副總管,一個死太監。

    蔣勁柏在心裡罵了無數遍的死太監,可看到梁大忠走了進來,他卻依然站起身來,微笑道:「梁公,昨天辛苦你了。」老泥鰍就是老泥鰍,不管心裡恨成啥樣,可表面上還是春風拂面,一點兒不滿的表情都沒有。

    楊澤看了,心中驚叫:「這可是老滑頭啊,城府極深,比那個獨孤寶橋可強太多了,兩人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獨孤寶橋進了正堂之後,一副你交待的差事我辦完了,我回家睡覺去了的表情,只衝著蔣勁柏拱了拱手,便即告辭離開。

    蔣勁柏沒有坐下,仍舊滿臉微笑,目送獨孤寶橋離開,還說了聲駙馬辛苦了,待獨孤寶橋出了門,他才坐下,頗有下屬送上司的感覺。

    楊澤又在心中大讚,能屈能伸,了不起啊,我得和人家好好學學。看來禮部這裡臥虎藏龍,每個人都有些特長,就連獨孤駙馬也一樣,那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沒完沒了的明面說出來,二百五到這個境界,也是一種本事,只可惜,他家人知道嗎?

    梁大忠歎了口氣,見差役送過來椅子,他坐下後,便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不盡不實,忠心歸他表述,而東施效顰,譁眾取寵卻都歸了楊澤。

    楊澤聽著沒什麼生氣的,看來禮部真是個好地方,可以迅速增長官員的本事,看看,梁大忠剛進禮部正堂,本事便漲了,敢當著自己的面,說起自己的不是來了,厲害吧!

    蔣勁柏看向楊澤,他很奇怪地道:「你便是楊澤?本官倒是聽說過你,不過你不在鎮西守邊,怎麼回到京城來了?還為何跑去祈福宮,你且說來聽聽!」

    楊澤看了眼梁大忠,道:「下官路過祈福宮,見梁大總甘為活祭,下官認為不妥,念著與梁大總管相熟,不忍心他犯下錯誤,所以便上前阻攔,又怕上天怪罪梁大總管,只好以自身為祭品了,否則下官怎麼會自己燒自己呢,但事後想到會讓當今聖上有不仁之過,下官深感自責,但僅僅是自責,絕對不敢指責梁大總管的,雖然這事兒都是他引起的!」

    這番話說出來,差點把梁大忠的鼻子氣歪,什麼叫我引起來的,還不是你教唆的,而且你口口聲聲說不怪我,可話裡話外,卻全是指責我的意思,你比宮裡的大總管還壞!

    蔣勁柏眉頭一皺,沒有說話,他在想楊澤為什麼回京,是奉旨回京的,不會是獨孤女皇要重用他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要向著楊澤說話,對梁大忠落井下石,如果不是,那就把楊澤扔井裡去,讓梁大忠往下砸石頭吧!

    他只是在想,卻並沒有開口問,怕事情關係到某些機密,做官做到他的位份上,所有的機密最好是都能得知,可卻要裝出自己不知的樣子,可以私底下攪渾水,但表面上卻還要清澈透明的。

    楊澤卻說話了,道:「剛才老大人問下官為什麼回京,下官本不想說,但老大人非要問,那下官又不得不說,怕老大人生氣,對下官不利,所以下官只能說了……」

    蔣勁柏大吃一驚,幹嘛,為什麼要說這種繞口令似的話,是要陷害我嗎?他剛要制止,不許楊澤說出來,我不問便是,不該說的,你可不能說。

    楊澤卻道:「下官是送一個人進京的,但為了怕引起刀兵之災,邊疆動盪,所以是秘密進京……」

    他可不怕眼前的這位禮部尚書,反正只要能把李晏弄回京來,別說一個尚書,就算是宰相又能咋地?實際上,他含糊其辭,說的是鳩摩多羅,故意誤導。

    可蔣勁柏聽了這話,卻真被誤導了,他以為說的是李晏那個前皇帝呢!老尚書眼前一黑,幾乎暈倒,既然是秘密進京,那你幹嘛說給我聽啊,是要害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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