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關鍵之處 文 / 望平安
畢竟是兩世為人,楊澤對於人情世故還算是瞭解得比較深刻,對於李博志的想法,他只在心中一轉,便即得出結論,這個李老大人不講究衣著,看樣子也不是貪圖享樂的人,可只要是個人,就會有喜好,他這麼大歲數了,還死賴著不回鄉養老,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人是個老官迷!
一想明白李老大人的喜好,楊澤介紹完自己之後,緊接著就試探了一句,他道:「李老大人,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放在朝堂之上也應管用,想必您老在禮部之中,熟通禮制,別人無法取代,所以您年紀雖大,也只能留在京中,不是您不想回鄉養老,而是皇上缺不得您,禮部的眾大人也少不得您啊!」
這話帶有明顯的馬屁味道,凡是聽這話的人,都能聽出馬屁的氣味兒,就連付丙榮都聽出來了,可馬屁這種東西,不在於拍的力度大小,而在於能不能拍對正地方,拍到屁股上了,那馬就舒服了,如果拍到馬蹄子上,那就得挨踢了!
這記馬屁,正正好好地拍到了李博志的屁股上,拍得這位李老大人這個舒服啊,就如同三九天喝了麻辣湯一般,讓李老大人全身上下都熱乎乎,暖陽陽的!
老臉都樂成一朵花了,李博志笑道:「還真讓楊將軍說對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嘛!唉,老朽早就想回鄉養老了,無官一身輕,好好享受個晚年,可皇上不放老朽走啊,部裡的同僚也捨不得老朽走,結果老朽無奈。深怕走了之後,禮部之中無人扛大梁,所以只能這麼熬著了,苦也,苦也!」
吳有仁在旁聽了他倆的對話,大感驚訝,忍不住看了楊澤一眼,心想:「楊家小子,可真了不得啊。只一眼就看出了這李老頭的本性來,還能順著說出好聽的,厲害,厲害,要換了我。我都做不到,可真是拉不下臉來,去奉承這個老李頭了!」
對於李博志,吳有仁是相當地清楚,十多年前,這位李老大人就該回鄉養老了,可臨到走人之時。這位李老大人卻大哭,挑了好幾條朝中官員做事不合禮儀的事出來,這本來是御史干的活兒,可他卻干了。還說如果不處理那幾個官員,他就要學屈原,投河自盡,要對女皇進行尸諫!
所謂尸諫便是大臣向皇帝上諫。皇帝不聽,大臣為表忠誠。便在身上帶上諫書,然後投河或者上吊什麼的,用這種方法對皇帝進行抗議,非常的慘烈。這種事一旦出現,那對於當朝的皇帝,或者被彈劾的大臣,都是一件極丟面子的事!
李博志彈劾的那幾個官員,都是大官,而犯的事兒卻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犯不上尸諫,讓他這麼一鬧騰,不但好幾個大官哭笑不得,就連女皇也只能搖頭歎氣,大家都明白,這個李老頭不就是不想回鄉當普通老百姓麼,捨不得官位罷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鬧騰,順了他吧,反正只是個員外郎罷了!
李老大人這麼一鬧騰,便又當了幾年員外郎,等到又要讓他回鄉之時,他又故伎重演,又要鬧自殺,滿朝文武誰也拿他沒法,只好又讓他再接著當官,他就又不是鬧騰了。人的臉皮要是厚到了一定程度,那真是所向無敵的,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就是這個道理。
有了這種經歷,李老大人愛聽的話,那就是「你不願意當官,是別人逼你當官的」,這話他最愛聽了,楊澤一句話就說到他的心窩窩裡去了!
李博文立時就不答理吳有仁了,反而拉著楊澤的手,問這問那,把楊澤當成了知心好友一般,連稱呼都變了,不再叫楊將軍,而叫楊小友了!
李博文問了一通楊澤的家世之後,便道:「楊小友,你我一見如故,來來來,就由你引老夫去看看那個鐵花離吧!」一高興,也不自稱老朽了,自稱老夫,以示他還精神頭很足,老是有點兒老了,但一點兒都不朽。
楊澤領著他去看了鐵花離,還有那一大群的俘虜,這些都簡單,也就是清點下人數,叱喝幾聲,讓李老大人顯顯威風罷了。
進了楊澤的帳篷,李博文喝了幾口茶,這才道:「楊小友,吳大人,你們想必也都知道了,老夫這次來,是來和你們商量一下如何獻俘之事,你們可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吳有仁心中不快,他很不喜歡李博文,朝中官員和他想法一樣的人不少,都煩這位李老大人,背後稱他為「老而不死」,都把他當成是癩蛤蟆,不咬人膈厭人,有了這種想法,他說出來的話,自然就不會有多客氣。
吳有仁道:「獻俘大事,當在禮部正堂商議,怎能你我三人在此小小帳篷之內決定,這不符合朝廷規矩,李老大人熟知禮法,不會不知此事重大吧!」他對於這麼草率行事本就不滿,這回終於爆發了,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在他說話的同時,楊澤卻道:「全聽李老大人的安排,小將全無異議。」
兩個人同時說話,話裡的意思卻截然相反!
李博文一翻白眼,揪著山羊鬍子,說道:「老夫耳朵不好,你們再說一遍,大聲點兒!」
楊澤沒吱聲,吳有仁怒從心上起,大聲道:「獻俘之事,不能在此商議,要去禮部正堂才對!」
吳有仁是鳳閣裡的中樞舍人,他說的話是沒錯的,雖然不是國戰得勝,但按道理來講,也應該在禮部正堂商議才對,當然換個地方也才成,可總不能在這個帳篷裡決定,他好不容易才在這事兒上有了功勞,能做為陞官的本錢,他得爭取啊,得讓別人重視這事才行!
可李博文仍是充耳不聞,又道:「還是沒聽清,你得說的再大聲點兒!」
吳有仁平常和李博文相處不多,再加上正在氣頭兒上,他便又說了一遍。
李博文掏了掏耳朵,又道:「還是沒聽清,你的聲音太小了,明知老夫耳朵背,還說的這麼小聲!」
吳有仁更加惱怒,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人,身為中樞舍人,誰敢這麼戲耍他,他還是頭一回碰上裝聾這種事兒呢,湊近李博文,便想再大聲些,乾脆震死這老而不死的傢伙算了。
可就在這時,卻聽楊澤道:「吳大人說,一切全憑李老大人作主!」
吳有仁大是不滿,看了眼楊澤,心想:「我哪有說這種話!」
李博志這次耳朵卻不背了,點頭道:「原來吳大人說的是這話啊,好啊,那就照老夫的意思辦吧!」
楊澤忙道:「那李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博志卻又道:「在老夫說出自己的意思之前,想聽聽楊小友你的意思!」
嘿,楊澤心裡一樂,趕情兒,老官僚就是老官僚,不但只想聽自己想聽的話,而且明明是沒有主意,卻要別人先說主意,如果主意好就說和自己想的一樣,如果不好,那肯定就是讓別人再想新主意了!
楊澤道:「末將的意思……其實沒啥意思,尚不知要在哪裡獻俘呢!」他一腳把皮球踢了回去,不肯先說自己的意思。
吳有仁不吱聲,聽著楊澤和李博志打擂台,可心裡卻想:「和這老而不死的人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是半點兒意思都不會提前透露出來的!」
然而,這次吳有仁卻料錯了,李博志不和他透露什麼意思,卻和楊澤透露了,誰讓楊澤會說話呢!
李博志摸著山羊鬍子,笑道:「這些俘虜不是國戰得來,所以沒法弄得太正式,也不會進太廟告天的,但又要讓京中百姓和那些番邦的使者們,知道咱們抓來了突覺的小汗,又要讓那小汗心悅誠服地歸順我大方,這個就很講究了,這個任務很難辦,所以才派老夫來辦!」
楊澤忙點頭道:「李老大人專辦別人辦不好的事,都是大事啊!」他心裡卻暗道:「弄了半天,是別人不想辦,都靠邊溜兒了,所以才把你推出來的!」
李博志又道:「是想在曲江池畔辦場詩會……」他把地點和方式,大概的說了出來,和楊澤早先預計的,**不離十。
楊澤默默地聽完,說道:「不知此事的關鍵之處是什麼,只要知道了關鍵之處,那就好辦了,只要辦得好了,也能體現出李老大人你的才幹,說不定討得皇上歡喜,能再讓李老大人你官升一級呢!」
李博志聽了這話,眼睛突然一亮,無精打采的表情一掃而光,他當員外郎這種官早都幾十年了,一直沒啥進步,可就算這種小官,他也一樣當得津津有味,還死賴著不走,如果能再升一級,那可算是死而無憾了,他能不來精神嘛!
吳有仁卻在旁嘿嘿冷笑,有這李老頭在,你還想知道啥是關鍵,他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事最好,因為沒事雖沒功,卻也無過,只要無過,他就能穩穩當當地做官,能當官就是他一生的最高目標了!
很出乎意料地,李博志卻多起事來了,估計是看楊澤很順眼,他自己也想再升一級。他道:「突覺汗王的二王子到了,還帶來了一大群的童子,說要和咱們大方比比文采,做做詩文,所以此次事情的關鍵就是,怎麼壓下突厥二王子的囂張氣焰,然後再羞辱一番,此中關鍵,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