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醒來 文 / 望平安
嚴誠厚連忙答應,他按著楊澤教他的方法,把藥汁取出,端著藥碗,走上樓梯,他心情激動,身子微微發顫,可手裡的藥碗卻端得穩穩的,一滴藥汁都沒有撒出來。
蔣高明跟在他的身後,對這少年又多了幾分好感,認為他遇到大事兒不驚慌,很沉穩,這在他這年紀的少年裡,是不多見的,可能是自小受了很多苦的原因。
可當踏上樓梯時,蔣高明又想,那楊澤和嚴誠厚的年紀差不多,可楊澤更加厲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妖孽一般的存在了,他見過的少年無數,可像楊澤這麼有本事,遇事又老練的少年,還是頭一回看到!
想到這裡,蔣高明忍不住說道:「佩服,佩服啊!」
嚴誠厚聽了他的話,不知這位長史大人在佩服什麼,他走上了樓梯,繞過屏風,看到了病床上的祖父,見祖父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般,已經甦醒過來,仍舊還閉著眼躺著,只是呼吸聲比剛才有力了許多。
嚴誠厚心頭又沉了下去,難道祖父還沒有好?那自己煎制的藥,還能管用嗎?
楊澤見他們上來,上前幾步,接過藥碗,道:「這藥煎好了,可是按著我說的方法煎制的,火候控制的沒問題吧?」
嚴誠厚忙道:「都是按著小大官的囑咐煎制,火候守得正好,要是小大官不滿意,那草民再去重新煎制。」
楊澤輕輕吹了吹藥汁,道:「按著我說的方法煎制的,那自然就不用再重新煎制了。嗯,如果這一劑湯藥下去,有效果的話,你就得多煎幾劑了,這藥得連著喝才行。」
嚴誠厚哦了聲,他見楊澤把碗放在了床頭櫃上。並沒有馬上餵他的祖父喝藥。他忍耐不住,問道:「小大官,草民的祖父醒了嗎?如果醒了,那為什麼不餵他服藥?要不然,草民餵他?」
說著話,他就想去取藥,喂嚴家老爺子喝藥,前幾天,他餵過祖父喝藥,這個倒是不用別人教。他都懂得。
楊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這藥燙得很,得等涼一涼才能服用,要不然豈不是要燙壞了你的祖父。」
嚴誠厚臉一紅,縮回了手,低頭道:「我,我,草民忘了這藥很燙,真是沒用。小大官莫怪。」
「你只是著急罷了,這有什麼好怪的,更和你有用沒用無關。」楊澤頓了頓,又道:「你為什麼叫我小大官。這個稱呼,我倒是頭一回聽到。」
嚴誠厚抬起頭來,道:「小大官……不不,官老爺。你又年輕,又是個大官,所以草民便叫你小大官。要是官老爺不喜歡。那草民就不叫了,還是叫你官老爺!」
楊澤臉一苦,道:「算了,你叫我楊將軍就成了,官老爺這個稱呼,我更是不喜歡了,比小大官還讓我難受!」
嚴誠厚不明所以然,他畢竟見識少,不明白為什麼官老爺這個稱呼,反而更讓楊澤難受,普通百姓見了當官的,不叫官老爺,那該叫什麼?
吳有仁和西門修一起笑了起來,吳有仁道:「好一個實誠的少年,倒也少見!」
西門修忙道:「這個嚴誠厚,很有他祖父的風範,依著下官看,他如果能當下任嚴家的家主,那是最好的!」
「那就要看你這個『官老爺』怎麼判了!」吳有仁心情頗佳,竟然開起西門修的玩笑來,把官老爺三個字咬得很重。
西門修連忙陪笑,蔣高明卻道:「這少年人很沉穩,而且心地善良,知道孝順長輩,如他能繼承嚴家,以後又會是本州一善!」
吳有仁和西門修聽了這話,一起點了點頭,在他們心裡,已然開始把嚴誠厚當成是下任嚴家家主般看待了。
嚴誠厚尚不明白嚴家家主四個字的重要性,他渾渾沌沌,也不關心這些,只是看著病床上的祖父,想著祖父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過了一小會兒,楊澤道:「湯藥涼得差不多了,可以服用了。來,嚴兄,你扶起你的祖父,我來餵他服藥。」說著話,他拿起了藥碗。
可嚴誠厚卻沒動地方,他聽明白了楊澤剛才說話的後半句,是楊澤要餵他祖父服藥了,可前面那句「嚴兄」,他卻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茫然地看了看周圍,心想:「誰是嚴兄,這裡沒有別人啊!」
吳有仁笑道:「嚴誠厚,楊將軍和你說話呢,讓你扶起你的祖父。」
嚴誠厚啊地一聲,連忙上前扶起了祖父,可心裡還在納悶兒,到底誰是嚴兄啊?他自小長在佃戶的家裡,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官老爺會叫他為嚴兄!
楊澤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捏開嚴家老爺子的嘴,很小心地把藥餵進了嚴家老爺子的嘴裡,一點一點的喂,湯藥沒有灑出,嚴家老爺子慢慢地吞嚥著湯藥,也沒有往外嘔吐。
吳有仁喜道:「可以吞藥了,這老爺子可以吞藥了,他還是有神志的啊,要不然怎麼會吞嚥湯藥呢!」
西門修想不出該怎麼拍馬屁,只好在一旁連聲道:「楊將軍果然是神醫啊,當真是神醫呀!」
蔣高明也想拍幾下馬屁,可話都讓西門修說了,他轉念一想,那藥可是他在旁幫著煎制的,自己也有些功勞,誇藥好,其實就是在替自己表功,他忙道:「神藥,果然是神藥,一劑見效,立桿見影,下官剛才在外面煎藥時,就感這藥能有奇效!」
西門修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這個混帳,怎麼拍馬屁的功夫見漲,還漲得這麼快,都快超過我了!」
楊澤喂嚴家老爺子服完了藥,道:「嚴兄,你拿起枕頭,墊在你祖父的背後,他剛服完藥,不適宜立即平躺。」
嚴誠厚又聽楊澤說了聲「嚴兄」,他實在回不過神兒來,但卻仍拿了個枕頭,墊在了祖父的背後,扶祖父半躺好,這才忍耐不住,問道:「楊,楊將軍,你說嚴兄,是在叫誰啊?」
楊澤道:「叫你啊,我看你和我的年紀差不多,不知誰更大些,便稱你為嚴兄,要不然,我叫你嚴兄弟?」叫嚴兄還湊合,但叫嚴兄弟,就顯得太過親熱了,也是自認自己年紀更長些,一般來講,第一回見面的人,除非年紀相差太多,否則是不會這麼稱呼的。
嚴誠厚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道:「楊,楊將軍,叫,叫草民,嚴,嚴兄,這個……」他說不出來啥,幾乎都要暈倒了,長這麼大,別說當官的對他這麼親熱,叫他嚴兄,就連普通百姓,都不會這麼叫的,叫他小子的人卻是不少。
西門修笑道:「你是想說,你一個平頭百姓,怎麼可以擔得起官老爺一個兄字的稱呼嗎?這個沒什麼,你祖父也是平頭百姓,但他做的好事多,年紀又大了,誰不尊稱他一聲老爺子,就算是我們這些當官的,見了他的面,不也是這麼稱呼麼!」
嚴態厚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是怎麼也不能接受這個稱呼的,驚喜來得太突然了,他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蔣高明道:「外面那些嚴家的不孝子,都等著呢,估計他們等著誰能當嚴家家主這個消息,等得眼睛都綠了吧!」他把剛才痛打嚴伯厚的事說了一遍,當成是笑話說的。
楊澤心想:「好人做到底,今天就把這事兒辦了吧,看這嚴誠厚是個不錯的人,如果今天我幫了他,以後沒準他就能幫我一把呢,你幫我,我幫你,禮尚往來,處世之道。」
打定了主意,楊澤道:「西門大人,不如你今天就判了嚴兄……弟,為嚴家家主吧,我看他們家,除了他之外,別人也不配繼承這個位置。」
西門修立即道:「這個自然,下官就判嚴小哥為嚴家家主!」話剛說完,他又一頓,臉露尷尬之色,他畢竟是一方主政,想事情不可能太簡單,楊澤能隨口說說,他卻不應該隨口就答應的,可又他答應得太快了,這時再反回,就顯得不妥當了。
吳有仁被他馬屁拍得挺舒服,這時候為他解圍,笑道:「誰當嚴家家主,最好還是等嚴家老爺子醒過來,問問他的意思吧!楊將軍醫術高明,嚴家老爺子應該就會醒了吧!」
楊澤笑道:「說得對,還得由嚴老爺子自己來決定,我看他應該是會好起來的!」說著,他一指病床上的嚴家老爺子。
眾人一起看了過去,隨即齊刷刷地發出了驚呼,就見嚴家老子的眼睛,在眼皮裡不停地動著,這是要醒過來的前兆!
嚴誠厚撲到了床邊,叫道:「祖父,祖父,你醒醒啊,孫兒都快急死了!」說話的語氣裡,已然帶了哭聲。
楊澤上前,輕輕地按撫著嚴家老爺子胸腹,輕聲道:「快了快了,這就要醒了!」
隨著他不停地按撫,就聽嚴家老爺子的胸腹之間,發出骨碌碌的聲響,緊接著,嚴家老爺子長長地吞出一口氣,呼吸之聲也粗重起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眾人一起叫道:「醒了,醒了!」
嚴家老爺子眼睛慢慢轉動,看到了身邊的嚴誠厚,原本渾濁的眼睛,忽然間一亮,看著他的孫子,卻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