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馬後炮是沒用的 文 / 望平安
楊澤嗯了聲,原來不用出小樓,那藥房就在這小樓裡面,他不再出門,很自然地跟在嚴誠厚的後面,去了小樓裡的藥房。
嚴家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老十三嚴誠厚只對那位穿著六品武官服色的少年,說了一句話,那少年將軍便跟著他走了!
恐懼像瘟疫一樣,瀰漫在嚴家人的心頭,他們無比的害怕,如果嚴誠厚真的成了嚴家的家主,那麼他們就全完了,這麼多年的虐待,嚴誠厚就算是泥人,也會有三分土性,他不用怎麼報復,只需要讓他們自生自滅,不加理會,他們就完蛋了,他們啥也不會啊,沒法自己養活自己。
蔣高明又斥責了幾句,便返回了小樓,把大門關上,快走幾步,跟著楊澤去了藥房。
大門一關,嚴家人像炸了鍋一樣,一起跳起身,議論起來,他們互相指責,都在說別人當初是怎麼對嚴誠厚不好的,而他們自己當初則是怎麼阻止的,結果沒有阻上成功,現在眼瞧著嚴誠厚要當家主了,該當如何……一通亂吵,剛開始還壓低聲音,可沒過多一會兒,越吵聲音越大,夜半之時,整個院子裡,都是他們的吵架聲!
楊澤跟著嚴誠厚到了那間藥房,這藥房其實就是一個私人藥庫,裡面的藥很多,幾乎每種藥都有一點兒,反正嚴家老爺子有的是錢,每種藥都備上一些,免得有了意外之事,還得去外面抓藥,浪費時間,這也算是防患於未然了,只是可惜的是,嚴家老爺子沒有想到意外之事,竟然是他得了病,沒人給他喂湯煎藥,他空有一屋子的藥,卻仍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嚴誠厚打開了藥房的門,回過頭來,道:「小大官,草民不認得藥,沒法幫你配藥,但煎藥草民還是懂的。」
楊澤進了藥房,道:「這上面不是寫著藥名呢麼,有什麼不認識的。」
嚴誠厚有些唯唯諾諾地,低聲道:「草,草民認識的字不多,沒進過學堂,只是馬叔叔以前教了一些,但馬叔叔認識的字也不多,這藥匣子上面的字,都難了些,草民不認得幾個。」
楊澤道:「原來如此。來,我來教你認幾個字,你記住了,這些藥名,便是救你祖父的藥方!」
他照著方子抓藥,每找到了一味藥材,便把藥匣子上的字念出來,教給嚴誠厚,嚴誠厚用心記這些藥名,看著楊澤配藥。他親自抓取藥材,並稱好重量,不大會兒的功夫,便把方子上的藥材抓齊,又取了煎藥的用具,這才帶著蔣高明和嚴誠厚,又回了樓上。
吳有仁見楊澤回來,問道:「藥煎了沒有?是要先用那個噴劑,對吧?」
楊澤道:「那是自然,不過這噴劑很好做的,只面將藥材研成粉未就可了。」
方子由楊澤開,具體做這些事,自然要由嚴誠厚去做,這位嚴家少年幹起活來,一點兒都不惜力氣,呼呼地猛幹活,讓幹啥就幹啥,只片刻功夫,就把第一個方子上的藥材研成了細細的粉末。
藥房裡不但藥材齊全,而且藥具也齊全,楊澤很容易就找到了噴管,他拿著噴管和藥末上了樓,讓嚴誠厚煎制剩下的那劑湯藥,交待了煎藥之法後,他便和蔣高明一起上了樓。
嚴誠厚蹲在專門煎藥的小爐旁,手裡拿著蒲扇,給小爐扇著火,他專心致致地看著小爐,伺候著火候。
忽然,身後有人輕聲說話:「十三弟,你在給祖父煎藥,愚兄來幫你如何?」
嚴誠厚回過頭一看,見竟是嚴家第三代的長兄,年紀最大的堂兄嚴伯厚,嚴伯厚比他大得多,今年都快四十了,因為是第三代的長子,向來以日後的家主自居,架子很大,平常和他少有來往,從不和他主動說話,但正因為從不和他來往,所以既沒有怎麼虐待過他,但也沒有對他有多好,兩個人的關係沒啥矛盾,自也沒有什麼兄弟之情。
嚴誠厚道:「多謝大堂兄,不過這個藥是小大官囑咐的,要小弟看好火候,所以還得小弟自己來煎藥才行。」
嚴伯厚噓了聲,鬼鬼祟祟地看了眼樓梯那裡,道:「十三弟,剛才官老爺們和你說什麼了?祖父的病能治好嗎?」
因為嚴伯厚平常對嚴誠厚不算太差,在嚴家人裡面,只有他沒怎麼虐待過嚴誠厚,所以外面的嚴家長輩才派他進來,想和嚴誠厚緩和一下關係。嚴伯厚是翻窗戶進來的,他深怕被上面的大官們發現,這才鬼鬼祟祟的,不敢大聲說話。
嚴誠厚自小受苦,但本性善良,沒想的太多,道:「官老爺們說了不少,但有些話,小弟聽不懂,他們也沒說祖父的病一定能治好,只是留了我在這裡煎藥。」
嚴伯厚本來很盼著祖父能早點死掉,他好以長孫的身份,多分點兒家產,說不定還能成為下任的家主,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他反而想著祖父不要死掉,如果死掉了,那以當官們對嚴誠厚的好感,說不定下任家主就是這位老十三了,家產他自己會分得很少,分不到都是有可能的。
嚴伯厚道:「十三弟,愚兄平日待你不錯,你能不能幫愚兄一個忙?」這話他說出來,自己都感到尷尬,可現在也顧不得別的了,臉皮這東西現在實在顧不上了。
嚴誠厚點頭道:「要我幫忙,小弟能幫上大堂兄什麼忙啊?有事的話,大堂兄你說就好。」
嚴伯厚一指小爐上的藥壺,道:「等會藥煎好了,讓愚兄端上去,然後你替愚兄說幾句好話,就說平常我也照顧祖父,你看如何?」頓了頓,他又道:「愚兄忘不了你的好處,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嚴誠厚愣了愣,自己這位大堂兄,從來也沒照顧過祖父,怎麼這時候突然跑來,讓自己幫他撒謊,這可是欺騙官老爺,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從小被養在佃戶之家,對於佃戶來講,當官的就是天一樣的存在,連見當官的都怕,何況欺騙了。
嚴誠厚搖頭道:「這個不行的,大堂兄,咱們不能對官老爺說謊話,要不然會被抓起來坐牢的,馬叔叔一直這麼告訴小弟的,說謊的事,萬萬不行的!」
嚴伯厚大急,他冒著被官老爺們罵的風險,跳窗戶進來的,結果嚴誠厚還不幫忙,那他不白進來了,再說,現在外面所有的嚴家人都指望他一個了,其他嚴家人都虐待過嚴誠厚,也沒法在這種關鍵時刻進來套近乎啊,要是自己再失敗了,那就全完了。
嚴伯厚拉住嚴誠厚的手,道:「十三弟,現在是緊急時刻,你得幫忙才行,畢竟你也是嚴家人,你總不能看著官老爺們,把咱們嚴家的家產,全給充官了吧,那你可就一無所有了,每天吃糠咽菜,你受得了嘛!」
嚴誠厚又是一愣,喃喃地道:「我,我從來都沒啥家產的呀,一直都是吃糠咽菜,沒啥受不了的啊!」
聽到這話,嚴伯厚幾乎無地自容,他只想著自己會如何,卻忘了嚴誠厚一直都是那樣,用什麼悲慘的遭遇來勸說這個十三弟,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嚴伯厚著急了,又道:「那你以後想不想有自己的田地,想不想每天吃米吃肉?只要你幫我這個忙,以後要田有田,要肉有肉,為兄再給你說上一房好媳婦兒,嗯,兩房也成,都找體面人家的閨女,還給你蓋大瓦房。」
他一著急,說話的聲音大了些,而且沒再留心樓梯那邊的事。此時,樓梯那邊響起了腳步聲,蔣高明快步走了下來,他正好聽到嚴伯厚說的話。
蔣高明哼了聲,道:「他以後會過得如何,跟你有什麼相干。你算什麼東西,能許諾這些。」
嚴伯厚一個激靈,轉頭看到了本州的長史大人,他做了虧心事,心裡一害怕,撲通一聲跪倒,求饒道:「蔣大人,小人冤枉……」
「本官又沒說你犯了什麼罪,你倒先喊起冤枉來了,看來是做賊心虛啊!」蔣高明沖樓外叫道:「來人啊,把這個人拉出去,先賞二十鞭子,然後再問問,他做了什麼賊,為什麼會這麼心虛!」
門外立時衝進來幾個兵丁,抓著嚴伯厚的頭髮,把他扯了出去,只剛一出門,就大腳飛起,把嚴伯厚踹趴在地上,緊接著辟里啪啦地,鞭子就掄了起來,打得嚴伯厚嗷嗷大叫!
蔣高明走到門口,又道:「他不是叫麼,每叫一聲,就多抽他一鞭子,叫多少聲,就多抽多少鞭子!」
嚴伯厚正叫得淒慘,可聽到了蔣高明的話,立即不叫了,咬牙挺著,實在挺不住了,便哼哼唧唧的,可卻再不敢叫出聲來了!
那個抽他的士兵笑道:「剛才叫了幾聲,沒來得及數,不如就算十聲吧,多抽十鞭子!」
嚴伯厚大急,叫道:「沒,沒叫那麼多聲!」
「你現在叫的這聲,也要算進去的,就算十一聲吧!」士兵一起笑道。
門外的嚴家人,都心驚膽顫地看著嚴伯厚挨打,一個開口求情的都沒有,別看剛才是他們攛掇著嚴伯厚進去的,可現在嚴伯厚挨了打,卻是沒誰會站出來為他求情的,而嚴伯厚的親爹,見當官的打兒子,二話不說,沒來得及求情呢,他自己就先暈過去了,又暈倒了!
嚴誠厚目瞪口呆地看著外面發生的事,忽見蔣高明回過身來,走到自己的跟前,道:「你看了爐子,這藥等會兒就要給你的祖父喝,他醒了,被楊將軍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