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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愛民如子的刺史 文 / 望平安

    楊澤問道:「西門大人便是去了這財主家,是去處理這財主的後事了?」

    蔣高明忙道:「不是不是,那財主還沒有去世呢,哪有後事可處理的,再說我家刺史大人何等身份,豈會給一個財主去處理後事,是他的家人鬧得太不像話了,已然弄得滿城皆知,這種事可是好說不好聽的,又看在那財主平日行善,所以我家刺史大人才親自去了他家,想著盡快平息此事,免得越鬧越大。」

    楊澤點了點頭,吳有仁則一撇嘴,他倆都沒吱聲,但卻明白蔣高明話裡的意思。

    大方帝國是很重孝道的,甚至把當地百姓是否能盡孝,鬧沒鬧出過醜聞,都要算進當地地方官的考評當中。西門修是甘州刺史,一方的主政,在他的治下出了爭遺產的事,對於普通百姓來講,不過是件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但對西門修來講,卻是有關政績的事了,這會給他的刺史名聲,造成很大的損害,他當然坐不住了,要親自去處理這事。

    既然都明白,那也就不用明說,而且蔣高明做為長史,也不可能和楊澤他們這種過路官員,說一些關鍵的話的,他畢竟以後還要在西門修的手底下混呢,萬一哪句話說不好,得罪了西門修,那他還不得被西門修穿小鞋麼。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兒,吳有仁借口累了,想要休息,蔣高明很知趣地告辭離開,屋裡只剩下了楊澤和吳有仁。

    楊澤道:「吳大人,這種爭遺產的事,在京城很常見吧?」

    吳有仁哼了聲,道:「京城超過百萬的人口,外來的行商更是無數。這種事幾乎是天天都有發生,不過京城乃天子腳下,就算不孝子孫們爭來爭去,也只是暗地裡爭,一般不會驚動官府,否則名聲臭了,以後也難在京裡立足。」

    楊澤哦了聲,沒吱聲,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在古代這種極重孝道的時代,長輩剛剛過世,晚輩就開始爭家產,怎麼也是說不過去的。

    吳有仁又道:「而且驚動官府,打起官司來。官府對於這種事,向來當狗咬狗的案子來處理,吃完原告吃被告,索起賄賂來是絕不手軟的。打個比方,有時兩個兒子,為了爭一萬貫的家產,可被官府吃了大頭。有可能他倆各自拿一千貫都算多,甚至有時候,不但分不到家產,甚至還會欠一屁股的債。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楊澤心想:「好麼,當官的也太爽了,不但能奪別人的家產,而且還能奪的理直氣壯。怪不得老百姓不願意打官司,當真是衙門口沖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啊!」

    他道:「這甘州爭家產的事兒,也鬧得未免太不像話了,當爹的還沒死呢,子孫就開始爭奪起來了,把刺史都給折騰去了,看來那位西門刺史還真是辛苦啊!」

    吳有仁呸了聲,道:「他辛苦什麼,要是沒有好處,他能巴巴地親自趕過去?為了不給他的政評抹黑是一回事,可這也不足以讓他親自去,派個人去斥責一頓,把事情壓下去也就是了,他親自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好處,那財主家的兒孫越多越好,爭端越多,他收的好處就越多,一份一份的收下去,沒準兒手都收軟了,他辛苦什麼,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楊澤撓撓額頭,感覺這話接不下去了,他剛進入官場沒多久,臉皮還沒練出厚度來,實是想不到那位看上去「勤政愛民」的刺史大人,竟是個索取賄賂的高手,看來自己也該練練臉皮了,要不然以後沒法當個好官啊!

    兩人說了會閒話,楊澤便回自己屋裡了,往床上一躺,小憩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將晚,他才起來,洗了把臉,又去找吳有仁。

    在吳有仁的屋裡只待了片刻,就有人來報,說西門修回來了,請吳有仁和楊澤去前面的大廳見面,兩個一起出去,由僕人帶著,去了大廳。

    大廳外面,台階之下,站著兩人,站在後面的便是白天看到的蔣高明,而前面的一位想必便是西門修了。就見這位西門刺史不過五十歲左右,長著一張大圓臉,長著兩隻瞇瞇眼,大鼻子,厚嘴唇,看上去看實誠,頗有慈善厚道的長者風範。

    西門修早就聽了蔣高明的報告,其實他在那位財主家時,蔣高明就已經派人告知他這事兒了,只不過當時他正在處理棘手的事情,實在無法脫出身來,所以才這時候回來,倒不是有意怠慢吳有仁,他也沒有膽量怠慢一位鳳閣裡的中樞舍人,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見楊澤和吳有仁來到,西門修滿臉堆笑,快步迎上,雙手抱拳,道:「下官西門修,見過兩位大人,今天實是身有急事,沒能出迎,恕罪恕罪!」以他的品級來說,就算是對吳有仁稱下官,可也用不著對楊澤稱下官,實在是客氣的過份了,可他的話加上他臉上的表情,卻沒讓別人感覺他是在奉承,反而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吳有仁也抱了抱拳,笑道:「本官途徑甘州,借宿在此,給西門大人添麻煩了,我們才是不好意思呢!」

    「這是哪裡話來,吳大人太客氣了。」西門修連聲說道,他又看向楊澤,一連串的讚美之聲出口,直誇楊澤年少有為,還不到二十的年紀,就當上了郎將,一看便知是年輕有為,以後必定前途無量,之類的話,足足說了一大堆,把楊澤誇得都不知怎麼謙虛好了,頭回見面,用不著這麼客氣吧!

    誇了一通楊澤,西門修非常主動地拉住了吳有仁的手,道:「吳大人,想必你不認得下官了,可下官卻記得你呀!想當年,下官還在京中任職,曾遠遠的見過吳大人,當時便覺得吳大人風姿綽絕,乃是人中之龍。只可惜當時下官身份卑微,不敢上前和吳大人說話,沒能結交,實為憾事,今日再見,還請吳大人給下官一個機會,讓下官好生款待,表表寸心。」

    吳有仁一愣,實在沒有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西門修。不過剛才人家也明說了,是遠遠見過,然後就開始仰慕了,這倒讓他無法印證,兩人到底在哪兒見過。明知這是拉關係,套近乎的奉承話,可他也只能認了!

    吳有仁只好說道:「要是早在京中就知道西門大人,那我是非要結交不可的!」

    這也就是一句客氣話,可這西門修臉上卻大現感動的表情,拉著吳有仁的手,道:「咱們真是相見恨晚啊。既然你我一見如故,不如今晚便……」

    楊澤一聽,在旁邊心想:「要糟,這是要拜把子的前兆啊。下一句我看必是要結拜為兄弟了,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吳老兄你要挺住啊。不要剛見面,就弄出個兄弟來。這事兒可是你虧!」

    吳有仁豈是傻子,他精著呢,在鳳閣裡當官,就算是個塊木頭,也會被鍛煉成老滑頭!

    吳有仁不等西門修把話說完,便打斷道:「不錯,咱們當真是相見如故,不如今晚便好好痛飲一番,說說這甘州的趣事!」

    他把話頭封住,西門修自然知趣,他也沒指望能一下子就和吳有仁攀上交情,但秉承有機會不放過的原則,所以才那麼一說,試探之下,人家吳有仁不願意,他要是再提,那他也太不識趣了!

    西門修臉上一點兒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反而喜道:「對對,今晚咱們要好好的痛飲一番,不醉不歸。來來,楊將軍,咱們一起進去,下官已經讓廚房準備了最好的席面,都是甘州特產,在別處吃不到的!」

    這位西門刺史,親熱異常地伸過另一隻手,拉住了楊澤,三人並肩進入大廳。蔣高明在後面跟著,臉上同樣全是笑容,絲毫沒有被冷落而產生哪怕一丁點兒的不快。

    楊澤看在眼裡,心中暗道:「看這兩個人的樣子,都是當大官的料啊,刺史擅長拉關係,而長史城府極深,都是厲害人物,起碼臉皮的厚度是極厲害的,我是萬萬極不上他們的!」

    進大廳之後,西門修一定要請吳有仁坐上座,吳有仁不肯,他便也不坐,吳有仁只好坐到了主席,西門修又讓楊澤坐次席,楊澤直咧嘴,他不過是個六品的郎將,哪能坐到刺史的上座,這也太沒規矩了,需知官場之中,上下有別,座次是絕對不能搞錯的,否則就是大大的失禮。

    可西門修又來那一套,你不坐,我就不坐,咱們倆就一直這麼站著。楊澤無法,只好告了聲罪,坐到了次席,轉頭看去,見吳有仁衝他笑,他只好回了一笑,笑得不明不白。

    西門修和蔣高明都坐下首,蔣高明一拍手,外面等候的僕人便端著盤子進入,只眨眼的功夫,大桌子上便擺滿了菜餚,足足有四五十道之多!

    在大方帝國,有錢人吃飯都是各人一桌,採用分餐制,只有普通百姓家,還得是貧窮的百姓人家,才會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和現代的飲食習慣有些差別。

    可今晚的宴席卻是在一張大桌子上擺的,好大的一張桌子,坐二十個人都夠了,而四個人坐的卻很近,可能是西門修要和吳有仁套近乎,所以才這麼設的宴。

    四人推杯換盞,吃了片刻,楊澤問道:「西門大人,今天去辦事,可還順利?」

    西門修一笑,道:「小事一樁,沒什麼順利不順利的,下官已經訓斥了他們,如果嚴老財死了,那麼家產怎麼,要由官府來定,不能由他們自己吵吵鬧鬧的,再這麼鬧下去,嚴家的臉面何存,太不像話了。被下官斥責之後,他們老實了。現在只等嚴老財的後事辦完,下官就給他們分家產!」

    他的話說得非常直接明白,沒有加半點掩飾,和吳有仁先前說的差不多,就是要拿那財主家開刀了,好好地撈上一筆。

    楊澤道:「那位財主姓嚴,他尚未過世,就鬧成這樣,他要還清醒著,豈不是要傷透了心?」

    西門修點了點頭,道:「可悲,亦可憐。可有什麼辦法呢,他中風了,年紀又大了,治是肯定治不好了,就算傷心,也就傷不了多久,唉,好人沒好報啊!」

    吳有仁忽道:「治不好了?那倒也不見得!」說著,看向了楊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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