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連鎖反應 文 / 捲土
鴉鬼策微微點頭，忽然道：
「對於當前的局勢，我想要聽一聽兩位的看法，多間木閣下的眼光我素來是佩服的，請先講。」
聽到了上司正式垂詢，多間木急忙吐出來了梅核，然後將嘴擦乾淨後正色道：
「閣下，我認為目前還堅持著固守這條可笑的防線已經很不現實了，事實證明，對方有著一擊突進，擊破壁壘的能力，我們應付這樣的攻勢乃是很不擅長的，壁壘防線在他們的面前形同虛設。」
「所以，若是要對方不敢來進攻，那麼就得加強壁壘防線的實力——可是這樣就得從前方召回人手了，很嚴重的遷延春狩的將士的後腿，進一步影響到後續的計劃。因此這條路可以說是不可取的。」
鴉鬼策聽到了這裡，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顯然白天的失敗令他感覺到了加倍的痛苦和恥辱，端起面前的美酒，一飲而盡之後吐出一口郁氣道：
「你接著說。」
多間木道：
「既然壁壘防線已經成為了我軍的累贅，那為什麼還不放棄呢？要知道，我軍在吳作城和窟窿灣大本營之間，還有足足長達六十里的緩衝距離，我軍更是有海面上的絕對優勢，若是退守窟窿灣大本營的話，一樣是可以通過海上的監視將對方的動向探測得一清二楚。」
「壁壘防線為什麼會被擊破，那就是因為距離對方的大本營太近，對方的襲擊完全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瞬間閃擊，我們根本就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就被攻擊了。一旦退守窟窿灣大本營的話，便擁有了足夠的預警時間，那麼對方的突襲就變成了強攻——我相信吳作城當中的那個主事者也是聰明人，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對於他來說，一旦傷亡超過了一定的數字，那麼就算是打破了我們的大營，他也是失敗者！」
仲康夫聽了多間木的話，已經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等他一說完，便很是失禮的大聲道：
「多間木君，你的話完全是要將我們推向深淵！」
多間木怒道：
「你胡說什麼？」
仲康夫大聲道:
「那座城裡面有著魔鬼一般的存在，我們好不容易將其困在了裡面，為什麼還要將其放出來？你難道忘記了。將這城裡面的魔鬼放出來以後會造成什麼後果嗎？我們騎兵全滅的慘痛教訓，難道還不值得你警醒嗎？你的建議，那是要將猛獸放出牢籠當中啊！！」
「更重要的是，你要為大人想一想，在離開的時候，各位殿下乃是將窟窿灣大營和鐵壁防線交到了大人手上的，而一旦他們回歸的時候，得知鐵壁防線是在大人手中丟失，那麼這幫混蛋會怎麼想。怎麼說？這些尸位素餐的混蛋只知道看結果，卻絕對不會明白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多間木大聲道：
「可是現在的局面，是我們明明都完全處於劣勢，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守下去了啊。鐵壁防線，已經是徹底的被破了！為什麼你不肯認定現在的事實？現在這個防線就已經完全成了笑話，就算完整的時候，對方都能夠隨意集中一點突破。何況現在破損的防線都接近三分之一？」
「現在我們退守回去，還有足夠的力量來守衛住窟窿灣的大營，若是被對方多來幾次的話。那麼想要再回頭，估計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到時候各位殿下若是知道的話，大人的評價反而會降得更低的！」
仲康夫沉聲道：
「你錯了，我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對方的弱點，依然還是在兵力不足上。經過我的調查，已經基本上還原了對方上一次閃擊戰的攻擊模式。對方是以幾頭巨型的魔傀儡開路，然後輔以機關獸來打開缺口，襲破我們的防線，用這樣的方式來降低了傷亡率，甚至在攻襲一些易守難攻的要害，隘口的時候，動用的是類似於行屍之類的活屍。」
「從這些方面來看出，對方其實對士兵生命的重視程度，比我們想像當中的還要大得多！那麼一旦我們可以對其手段進行反制，讓對面的這些傢伙知道，我們有能力快速的搞定他們的魔傀儡，戰爭機關獸！有能力讓他的部下在靠近壁壘防線之前就血流成河，那麼我相信吳作城的首領是絕對不會再貿然行事的！」
「至於已經損毀掉的防線，這根本就不是問題，我們至少還有三分之二完好的防線在吳作城的周圍橫著的，那麼對方就依然是會若骨鯁在喉，芒刺在背！只要我們表現出能夠將任何攻擊壁壘防線的行為打成絞肉機一般的戰鬥，對方就必然會投鼠忌器。」
多間木正要說話，忽然，外面卻是有人輕輕咳嗽，聽起來卻是鴉鬼策身邊小絆的聲音，這本來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不過想必也是發生了足夠重大的事情，這個小絆才會前來求見。
鴉鬼策皺了皺眉頭道：
「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在這個時候說？」
那小絆走了進來，深深的鞠躬道：
「回大人的話，是正一神官和窩津神的神官求見，並且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發生了很驚人的大事。」
東國眾神八百萬，神官眾多，難免就會出現一些糾紛，這其中，負責中介，裁決神官之間糾紛的，就叫做正一神官。
而正一神官的身份十分超然，乃是從東海眾神當中七位神力最強大的神靈的神官裡面挑選出來的，算是兼職吧。邪彌呼乃是主神，為了表示他的超然地位，他的神官可以在正一神官當中佔據三個名額！
其餘的六大神靈，則只能指定自己的一名神官來做正一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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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遇到小事，正一神官就能裁決，遇到大事，就由九大神官一起召開會議，投票表決。
窩津神雖然強大，卻還是沒能進入七神之一，只是最近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很有希望取代其中最弱的那一位，所以之前才如此衝動的降臨了下來，以盡可能的爭奪信徒，沒想到一失足就成千古恨啊。
聽到了正一神官與窩津神的神官聯袂來臨，鴉鬼策和兩名心腹都同時站了起來，還整理了一下衣服。鴉鬼策對那小絆道：
「還不快請。」
很快的，一名身穿黑白法袍的青年男子就率先走了進來，這青年男子相貌普通，但是雙眉挨得極緊，幾乎都要長到一個地方去了。平靜的眼神裡面，更是彷彿隱藏著無盡的暴戾，手中拿著一柄錫杖。
這便是破壞神的正一神官，而在他身後的則是窩津神的神官，卻已經是六神無主，四處張望，身上也沒有了任何的氣質，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了。
正一神官走入到了軍帳當中，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用一種尖細的聲音道：
「經七位真神確認，窩津神已隕落。」
這個消息說出來了以後，大帳當中的氣氛一下子就凝滯了，多間木和仲康夫的腦海裡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們覺得白天降臨下來的窩津神被消滅。已經是超出了自己想像！沒想到現在竟然出現了窩津神徹底隕落這樣的驚天大事！！
正一神官等了等，算是給了在場的這些人一點緩衝的時間，然後繼續用那尖細的聲音道：
「窩津神隕落後，更是被對方妖魔竊取信仰。有部分軍民已被洗腦，成為異教徒，為免危害擴大。從即日起，停止任何形式的對窩津神的供奉，拜祭。」
說完了這些話，正一神官便轉身離去了，只有他錫杖點地的聲音「噠噠噠」的單調響著，然後漸漸的遠去，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是聽不到這聲音了，居然腦海裡面還會殘留下來這「噠噠噠」的詭異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這聲音，居然就會詭異的想起來死人在棺材裡面復活了，用手指敲棺材蓋子的一幕
正一神官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大帳裡面的三個人消化這個事實。
隔了一會兒，鴉鬼策卻是忽然一笑，敲了敲桌面，讓自己的小絆進來將酒水滿上，他雖然還是板著臉，但是身上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卻是怎麼也能看得出來的，完全是放開了身心，陶醉在了美酒的芬芳當中。
仲康夫見到了這一幕，也是放鬆了下來，然後微笑道：
「看來大人已經是有了決斷了。」
鴉鬼策點了點頭，夾起來一筷子腐豆吃了，滿意的點點頭道：
「是的。」
多間木沉默了一會兒道：
「窩津神一隕落，只怕我們東海諸國的整個戰區都要轟動了，將目光集中到了這裡來，更是也會引起諸神的重視，對方能襲破我軍壁壘防線的主要原因，就是其高端戰力擁有一定的優勢，只是，從此以後，這個局面恐怕要倒過來了。」
「更重要的是，大人身上的擔子也是會輕鬆不少呢，畢竟這裡竟然擁有能令窩津神隕落的強大力量，那麼大人在主持壁壘防線之後面對敵人的反擊，居然只是小挫而不是導致全面崩潰，真的是可以用不折不扣的力挽狂瀾這四個字來形容了！」
鴉鬼策這時候又幹掉了一杯，愜意的呼出了一口酒氣道：
「戰局的轉折點，就在於此啊！護佑著我東海諸國的足有八百萬眾神，窩津神能以他的死，來喚起眾神的憤怒和覺醒，那也真算得上死而無憾了呢！想必百鬼夜行的計劃，也是必然能得到更大的助力，可以更快的完成了。」
這時候，外面的小絆又輕咳了一聲，然後走了進來，拿著了一隻竹管，這應該是從已經啟航的主力艦隊處緊急傳回來的密信，鴉鬼策扯出來了竹筒當中的白布，展開一看，頓時更是展顏一笑道：
「窩津神隕落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各大戰區，比鄰我們的乙號戰區進展非常順利，因此答允抽出三萬人來協助我們出征的勇士的側翼，所以雍黎閣下派遣了兩萬精銳回返來支援我們，其中還有三位神官！我們的百鬼夜行禁術將會得到更大的支持，這一下子，我等更有把握了！」
***
林封謹此時當然沒有想到，窩津神的死居然引發了如此劇烈的變數。衍生出來了這樣大的連鎖反應。
此時他的精神，卻是完全集中在了享受渾身上下傳來的難得舒適上。
這時候的林封謹，乃是躺臥在了中陰界的海水裡面，沒有窒息的感覺，也沒有任何的痛苦。
海水在慢慢的搖晃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給林封謹以一種十分親切溫和的感覺，甚至那種氣息，都是令人覺得格外的迷戀。
以中陰身的身份進入到了海中當中，全部浸泡在了海水裡面之後。林封謹越發是感覺到了這其中有著很奇特的力量在慢慢的進入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將生命力輸送進來。
最奇特的是，林封謹更是發覺，這生命力更是可以修復自己魂魄遭受的創傷，雖然效果並不算太明顯，但可以很肯定的說，是絕對有效的。因為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當中的顫慄和潰散的感覺已經漸漸的削弱了。
「感覺好些了嗎？」媧蛇神的聲音忽然從從旁邊傳遞了過來。
林封謹這時候回頭一望，便頓時發覺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是來到了這個地方，匍匐在了海底的沙灘上面
面。應該也是在療傷吧。
哪怕是魂體上，媧蛇神也是有奇特的紋理散發著光芒。這時候同樣為了養傷，所以媧蛇神的魂體也就完全還原成了原始的狀態，看起來彷彿是一頭生著八鰭的龐大魚龍。身體兩側有著點點幽綠色的光帶。
仔細的一看，才發覺那光帶都是由一個個盤子大小的光點構成的，這樣看起來的話，視覺效果格外的清楚明顯。至少也是佔據了海底數千平方米的地方，若是加上光芒的話，那麼其體型可以說是更加的龐大。
再往外面看過去的話。便能見到周圍竟然全部都是恐怖流動的海水，無窮無盡，似乎漫無邊際一般！此時若是從幾千米的高空往下看以後，就會發現恐怖的一幕，那就是在大海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巨大深黑色漩渦，這漩渦的直徑至少是要超過一百公里！
在漩渦的中心，卻是出現了一個類似於颱風眼的寧靜地方，便正是媧蛇神與林封謹所處的區域。
原來窩津神隕落之後，身體自然就分析崩潰了，就像是一個人死掉，那麼屍體也就隨之分解成水，氮，磷，鉀，鐵等等元素是一個道理。
而構成窩津神的幾大要素，便是東海諸國的信徒的願力，大漩渦底部千萬年來積累的陰氣，還有在大漩渦裡面死掉的天魔的怨念，魔氣等等。
這其中，信徒的願力，羲皇殘留下來的精華都被媧蛇神吸走了，而死去天魔殘餘下來的魔氣，居然是被林封謹隨身攜帶的魔舍利給吸走了，最後則是剩餘下來了大漩渦底部千萬年來積累的陰氣。
這陰氣當中，因為混入了大量的怨念，戾氣，因此污染力，殺傷力之強，可以說是格外的驚人，以至於沒有靠近林封謹就將其弄暈了。不過，其實若單論那陰氣來說，對陰魂來說卻是難得的大補之物，當然前提就是得將混入其中的那些怨念戾氣給分解了出來。
此時媧蛇神得到了羲皇的血肉精華以後，就相當於也是拿到了那記憶碎片，得償所願以後，心情自然是極好的。便因地制宜，在千針峽灣這裡佈置了出來一個龐大的法陣，專門用來分解那些怨念和戾氣，將窩津神遺留下來的這些大漩渦底部千萬年來積累的陰氣提純，聚集到了這陣眼上來。
林封謹之所以會感覺到異常的舒適，便是因為他此時的中陰身乃是在被大漩渦底部千萬年來積累的陰氣滋養著，因此魂魄所受到的傷勢才痊癒得如此迅速，同時，自身的魂魄也是得到了極大的好處，比如之前林封謹維繫這種靈魂出竅的狀態頂多就是六個時辰，那麼現在的話，則是至少增長了十倍不止！
非但如此，林封謹身邊的水娥受益也是格外驚人，在這不知道醞釀了多久的陰氣的滋養下，它自身的水系神通達到了與天地溝通的至真境界，幾乎是不會被外物所干擾了，水系神通法術威力獲得了增強。更是獲得了可以對大群人釋放的大規模神通法術。
這麼說吧，之前水娥的實力若是等同於一名精修水系神通的甲子煉氣士的話，那麼此時的話，就相當於是一位精修水系神通的歸真煉氣士！
何為歸真，九九歸真，也就是說修煉了整整九十九年的強橫人物了。
更重要的是，水娥更是獲得了一個印記，叫做絕對零度。
這個印記十分強橫，可以大幅度增強水系神通法術的穿透性。
在萬軍征戰的時候，水娥只需要付出耗費自身靈氣雙倍的代價。那麼施展出來的水系神通法術在戰場上也能夠不折不扣的生效，同時，那些擁有對水系神通免疫的傢伙，也會一樣被水娥的神通克制。
***
這時候，面對媧蛇神的詢問，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好多了。」
媧蛇神淡淡的道：
「六道輪迴，當中棲息的便是欲界的眾生，分別是天道、修羅道、人間道、畜生道、餓鬼道和地獄道。按理說，這六道當中。生存環境最好的是天道和修羅道，可是，你知道嗎？在魔族統治人間道之前，便是由天道和修羅道輪番掌管著這裡？」
林封謹之前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統治人間道的是擊敗了妖族的人族，而之前，妖族則是從魔族手中將人間道搶過來的，那麼難道之前人間道就一直都被魔族統治嗎？
現在聽媧蛇神說起之後。林封謹才知道，竟然魔族也是從天道和修羅道的手中將這人間道給硬生生的奪過來的，由此。林封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看向了媧蛇神，遲疑的道：
「這裡，這裡究竟有什麼好的？為什麼會引來其餘的五道的覬覦？」
媧蛇神淡淡的道：
「三惡道就不用說了，進去就是受罪的，修羅道要好一些，但依然是以血腥與征戰為主體，一旦厭倦，就意味著淘汰和死亡，天道雖然貌似祥和安寧，卻也終有一天會徹底隕落，對於一個靈魂來說，便是要週而復始在其中輪迴，無法逃脫宿命的安排。」
「而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一個說法，那便是人間道當中，隱藏著超脫六道輪迴的巨大秘密！
「本來，我是不想對你一個人類說這些的，但是，有的東西，不說出去的話，只怕就永遠的湮滅在了歷史當中，就像是當年，誰會料到我們雄霸四方的妖族，會落到這樣淒涼的地步！」
林封謹聽了這上古秘聞，也沒有往心裡面去，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真的是不要太遙遠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絕對不會關心國際油價的漲跌是同樣的道理。他此時感覺到了海水當中游離的那純陰之氣已經開始迅速的減弱，便詢問道：
「大人應該是得償所願了吧？」
媧蛇神很乾脆的道：
「沒錯，你做得很好，這一次得到的收穫，比我想像當中的還大得多！我之前說的話，都絕對算數，你身上的那件准神器，我已經重新煉製過，將無視對方防禦的特性永固化。」
林封謹聞言之後，低頭一看，便發覺世界的盡頭上，一個金色的銘正在閃閃發亮，那光芒似乎無窮無盡的照耀在了上面，然後又被器身涓滴不剩的吸收了進去，一看就是效果非凡。
媧蛇神接著道：
「本神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煉器時候欠缺本神的情分，從此就一筆勾銷了，但是你若是能繼續提供神子或者神使的屍體給我，本神依然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的，你放心，給出來的價碼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