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誤殺 文 / 捲土
沒過一會兒,就見到一個小太監吃力的提著一個簸箕走了過來,林封謹急忙看了賞,這才能在那一簸箕雜物裡面挑挑揀揀的,好容易湊齊了一小把兒頭髮,然後就被攆叫花子似的趕了出去。也算是林封謹沉得下心來做事,否則的話,這太監的嘴臉看了都令人噁心透頂!
「果然是嚴絲合縫,滴水不漏!」林封謹走了出去,在心中感慨道:
「別的不說,單看中唐的這風氣,就是五國之冠!雖然水至清則無魚,但是這些連找些外快打些擦邊球的旁門左道,竟然也是如此嚴密。我當時還說藉著入宮的機會到處遊逛,看能不能乘虛而入,現在看起來那就是四個字:癡心妄想啊!」
他一面走,一面想,此時又不想回去,便打算四下裡逛逛,西京城裡面本來就擬了好幾個必須要去的地方,林封謹從西京城內的最高處聚壘山上面走了一遭下來,不覺又是浮想蹁躚:
「當今五國當中,南鄭依靠的是長江天險的地利,中唐依靠的是政治上的清明人和,北齊有呂羽佔據龍脈大勢,還有妖星側身其間,這應該算得上是天時了,與之相比起來,西戎和東夏則是相對要弱了些。但五國混戰,講究的是合縱連橫,遠交近攻,中唐位於四戰之地,雖然有當年戰國七雄強秦的風範,但是地利卻是遠遠不如」
就在這麼想著的時候,不覺之間,林封謹忽然覺得肩頭上面一股洶湧的力道傳了過來,整個人幾乎就要摔倒,只能十分狼狽的蹬蹬蹬的後退了幾步,抬頭一看,就見到一個滿臉冷漠的男子收回了手,他身後卻是個中年文士,身上有一股儒雅之氣,留著三縷長鬚。
林封謹立即就回過了神來,看起來是自己一時忘形,擋住了別人的路,就這麼愣頭青也似的要撞過去,難怪得旁人要推自己這麼一把。
緊接著林封謹再多看一眼,瞳孔頓時微微收縮了起來,那中年文士貌似穿著十分普通,但是多細看兩眼頓時就會發現,其肌膚表面上竟是有一層瑩瑩的光芒,俗話說面如冠玉什麼的也不是過譽了,而那滿臉冷漠的男子的腰間更是露出了一角泛紅漆牌。
林封謹卻知道,這是侍衛的象徵,要麼是大內侍衛,要麼是王府勳戚的侍衛,這中年文士的身份必然是相當尊貴!
綜合了這麼多的情報,林封謹也不是什麼有錯不認的人,頓時就長揖道:
「學生剛剛從旁邊的聚壘山上下來,登高遠眺,見到西京格局若棋盤,嚴整若畫,心中十分感慨,忽有所得,所以手舞足蹈,一時忘形衝撞了先生,請多多贖罪。」
林封謹是心裡有鬼的人,這句話一說完巴不得就立即走開,但他卻沒想到,這句對答鬼使神差的卻是撓著了這中年文士的癢處,頓時微笑道:
「你且說說,這西京的格局若棋盤怎麼就讓你手舞足蹈了,這看一眼有什麼所得的?」
林封謹心道不就是很粗淺的城市規劃麼?雖然在這時候是跨時代的想法,但領先數千年的那些先進的城市規劃設計我也是看得膩了,非得要我拍拍馬屁?當然,他心裡面這麼說,嘴巴裡卻是恭敬道:
「倘若學生沒有看錯的話,西京的主要設計理念,應該是以明德路,丹鳳路等五條大道為縱,興慶路,大興路等四條大道為橫,呈現出了井字形狀,將整個西京分割成了許多個部分,同時,以龍首渠、永安渠和清明渠這三條溝渠為輔助,閒時運貨,戰時運兵!」
「此時或許還看不大出來,一旦西京被擊,那麼這樣的規劃,將可以起到最快速調動兵力的作用,同時,無論是疏散難民,還是說西京內出現了瘟疫災荒,這種建築的格局都有莫大的優勢。」
這中年文士立即眼前一亮道:
「依照你的年紀,能看出來這些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咦,這扇子上是?」
林封謹一直都是從細節入手來尋覓勝機,所以他也素來都是不會信口開河,自然也不會在細節處都有所疏漏被人家尋破綻,這時節雖然已經秋風蕭瑟,但西京的士子還是喜歡搖著扇子走在街上,他當然也是如此,並且林封謹的扇子上也是有所玄機,上面卻是題著一首新鮮的詩:
「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此地居然形勝,似曾小小興亡。」
這中年文士平生在詩詞方面是苦手,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好這文采風流,有便捷之才的年輕人,並且還是有幾分賞鑒能耐的,一讀林封謹這幾句從他的那個時代抄來的精品,心中又觀想著在那聚壘山上眺望西京繁華,遙想國運蒼茫,再咀嚼林封謹的這幾句詩,一時間竟是渾然有些癡了。
林封謹的這四句,其實卻是從他之前的時空當中拿來的,原作者乃是辛棄疾,與蘇軾並稱為辛蘇的絕代高手啊,原本是一首詞,叫做清平樂.題上盧橋。當下只有這四句應景,便隨手拿來用了。
他之所這麼幹,還不是想要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混一個才子的身份。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林封謹其實也是無恥的利用了人們的思想誤區——既然是才子了,肯定人們就沒辦法和「通緝犯」「盜匪」之類的掛上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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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這中年文士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旁邊的那侍衛都忍不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跟隨這位大人數十年,他能夠淡淡的說上一句「過得去」,就已經是極大的褒獎。這三個好字的份量,幾乎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這士子從此恐怕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林封謹微笑道:
「先生謬讚了,閒時塗鴉之作。」
這文士又要了他的扇子反覆看了幾遍,微微點頭道:
「你這一筆字看起來也是下了苦功的,雖然在此道沒有天分,卻是當得起一個勤字,現下是什麼功名?」
林封謹恭敬道:
「前些年蹉跎了,正要回鄉參加院試。」
這文士道:
「以你之才,區區院試何足掛齒,定能一蹴而就。」
林封謹微笑道:
「借先生吉言了。」
他話音剛落,猛然之間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寒意浸透了全身上下,彷彿是一下子就落進了冰窖當中似的!然後就見到周圍的房舍上面,突兀的冒出來了二十來個彪形大漢,張開了強弓硬弩瞄準過來就射!
更可怕的是,這二十來個彪形大漢一齊出手,所射的箭簇,有一大半都不是衝著人去的!這句話聽起來或許很難理解,不是衝著人去的箭簇有什麼可怕的?那是要擠壓被射的人的閃避空間啊!!
要是所有的人都照著一個點射,那麼閃開的幾率就大大的增加了,但是,倘若所有人各師所職,各守所責,射出去的箭直接組成了一個面!直接覆蓋了上去,一丈方圓內,連半點死角都沒有,這樣的攢射,便是隨便你怎麼閃,隨便你怎麼躲避也是無濟於事的了。
當然!這一丈區域的覆蓋射擊,同時也是將林封謹給涵蓋在了其中,儘管殺氣都是衝著中年文士去,卻也是因為覆蓋飽和射擊的緣故,極其狠戾的要奪他的性命!!這幫人守候了這中年文士整整三個月零七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大好時機,在他們的眼睛裡面,林封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殺了簡直就像是屠雞殺狗一般尋常的勾當。
他們唯一漏算的是,林封謹既不是雞,也不是狗未必就願意被這樣誤殺啊
反應得最快的,還是這中年文士身邊的那名護衛,他陡的大呼一聲:
「大人!!小心!」
同時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身,外衣不知怎的就展了開來,同時鼓脹若帆。他同時腳下也是疾退,背部已經撞上了那中年文士,讓他踉蹌幾步,恰好巧妙的將林封謹當成了盾牌。
只聽漫天都是「嗤嗤嗤嗤」的利箭飛舞聲,射在了那護衛的外衣上,那外衣表面似有光芒閃動,隱隱有抵禦之勢,但更恐怖的是,那箭頭上面一下子就閃耀起來了點點紅光,赫然是被附帶上了法術的符文箭!!!
紅光一現,那外衣上的光芒一下子就湮滅了,被穿透了進去,這護衛手中已經多了一把軟劍,若靈蛇一般的亂竄,瞬間就挑飛了三五支箭,但他眼見得還有三支箭似毒蛇一般的對準了中年文士射了過去,腳下一錯,本能的就用胸口撞了上去,雙眼頓時圓睜,一口鮮血激噴了出來。
哈哈,有沒有人猜得出來這中年文士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