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四監區(十一) 文 / 古城黃
四監區內一個諾大的車間,一群犯人正在編著汽車軟墊。
監獄內犯人的工作各不相同,對於一般能接到的活,監獄方面來者不拒。
溫老二拿在手裡鼓搗幾下,忽的扔在一旁:「奶奶的!這玩意兒是人幹的活嗎?」
韓四強趕緊拍了拍他:「你小點聲,這要是被聽到了,你還得關禁閉!」
「老子幹不了!去他媽的!這分明是女人幹的活,一個大老爺們蹲在這繡花呢!麻痺的!」溫老二嘟囔著,厭惡的一腳把地上的幾團材料踢飛,眉頭皺的一團亂麻。
也是巧了,那一團材料不偏不斜正好打在四捨一名犯人的光頭腦袋上。
這個人正在吊兒郎當的把玩著水杯,腦袋竟被不明飛行物打了個准,感覺腦門一陣痛楚,伸手摸了一下,一個劃口內流淌出熱乎乎的血漿。
「誰啊!瞎眼啊!他媽的想死啊!」這傢伙直接站了起來,怨氣躍然臉上,嗓門如同炮雷,在車間內炸響。
「怎麼的?你罵誰呢?狗娘養的!」溫老二火冒三丈,自己做了錯事也不道歉,同樣站了起來。
溫老二本想聽從鄭天瑜的勸告好好出工,但耐著性子忙活半天就是不成,這軟塌塌的材料就如同他說的繡花,根本不上手。
焦躁了一肚子火氣,如今被人罵得個狗血淋頭,豈能安心挨著。
韓四強趕緊拉住他:「別鬧事!脾氣怎麼這麼倔呢!」
對方直直的瞪著溫老二,提步走了過來。
「胖子,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對方來勢洶洶。
溫老二冷笑一聲:「我再說一遍怎麼著?狗娘養的!」
所有的犯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計,紛紛扭頭來看。
沒有人敢勸架,老老實實的呆著才是正道。
對方忽的越過來就是一記重拳,溫老二的手被韓四強抓著,臉上白白的挨了這麼一拳。
見對方開始下手了,韓四強趕緊擋在兩人面前:「行了!都認識,別為了這麼點破事傷了和氣。」
「你讓開!」溫老二推了一把韓四強,被對方打了一拳,他怒火中燒。
韓四強豈能讓開,一旦他讓開位置,兩個人定會打得頭破血流。
韓四強在中間做著和事老,撐開手掌擋住兩人:「好了!大海,是你先犯的錯,別把事鬧大!王橋,你也還了一拳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
溫老二不屑地笑了笑:「他就是王橋?四捨的老大是吧?你起來,我他媽弄不死你!」
「真他媽說話不怕閃著舌頭,今天不讓你跪地上叫爺爺那我這個四捨排長以後給你當!」王橋狠狠的攥起拳頭,臉色非常難看。
若不是韓四強本身手段不錯,這時候已經被兩人拉拉扯扯的撕成兩半了。
韓四強焦急不已,溫老二這些天跟他打的火熱,兩人情如兄弟。而王橋和他相敬如賓,自從熟識之後,再也沒鬧過紅臉。今天他兩人要是打起來,自己不能當看客,而且去幫哪一個都不好。
情急之下,韓四強瞄了一眼遠處的鄭天瑜,鄭天瑜正在悶聲編著車墊,在齊刷刷的回頭率之中十分顯眼。
好像這場矛盾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許壓根就不想管。
「大哥!快來幫幫忙啊!」韓四強低聲喊了一嗓子,一但鄭天瑜過來,他拉住溫老二,自己扯住王橋,那麼什麼事都沒有。
鄭天瑜依舊低著腦袋,手裡的工作並未停下。
韓四強稱呼鄭天瑜為大哥,這讓王橋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給這胖子一頓爆揍才是當務之急。
一來解了自己的怒氣,二來也給在場的眾人抖一抖自己的威風。
韓四強擋了再擋終究沒有擋住,兩人扭打在一起,重拳飛腳齊齊上陣,很快亂成一團。
王橋的凶狠是出了名的,打架從來都是往死裡下手。再加上自己曾經的身份是殺手,更是號稱金牌殺手,其冷血程度可見一斑。
溫老二蠻力驚人,雖說身體肥胖動作有點愚鈍,不時的挨上王橋的幾下狠擊,但也給了對方幾個硬拳頭,兩人同時臉上掛綵。
暴怒的溫老二猶如一頭狗熊,勇往直上,其抗擊打能力非常出眾。王橋幾次重擊都是實實在在的打在他的身上,但溫老二愣是迎著重擊將他節節逼退。
王橋挨了他幾下子心知厲害,這個胖子好似一個活人肉盾,身上多了數塊青腫,卻是咬牙沒喊一聲疼。
「麻痺的!」溫老二嗷嗷大叫,緊逼不捨,王橋唯有退後。
縱然王橋心境殘暴,但遇到一個愣頭青也是極不適應,況且如今赤手空拳,除了移動速度快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比溫老二佔上風的地方。
溫老二身高略長,體格雄壯,力量更是高出王橋兩個等次之上。
王橋善於用冷匕首,職業殺手不能沒有利器,一旦赤手空拳,戰鬥力迅速下降一個等次。
抵擋數下之後,王橋開始意識到在這種境地之下自己恐怕不會是這個胖子的對手,一邊躲避一邊尋找可用的武器,打眼一瞄,便看到了鄭天瑜身後的鍘刀。
那把鍘刀長有兩米,是車間內唯一的下料工具,不管是塑料軟皮還是穿插所用的繩索,都需要用鍘刀切斷。
在數十名犯人的注視中,節節敗退的王橋羞怒交加,自己揚名數年,今天竟然讓一個新犯戰的如此狼狽。咬了咬牙,蹲下身子就要摸起那把鍘刀。
王橋的手剛摸到刀柄,只感覺一隻有力的大手忽的抓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對方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拉扯在地。
不等他看清楚是誰,腦袋剛要重新揚起來,冷冰冰的鐵器已經碰上了他的脖子。
王橋四下一看,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自己仰倒在鍘刀之上,脖子正好卡在鍘刀槽內,而那把鍘刀直愣愣的豎在自己的脖子一側,厚重的鐵刃鋒利異常,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王橋的胳膊是被鄭天瑜控制住,鄭天瑜看起來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即便是這樣,王橋也絲毫憾不動半寸。
「老實點,否則我鍘了你的腦袋!」鄭天瑜面色淡然,一隻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則是翻動幾下手裡的車墊。這是他剛剛完工的作品,看起來很成功。
溫老二被韓四強緊緊拉住,暴怒的如同一隻蠻熊。
「大哥,鍘了他,麻痺的!」溫老二怒火連天,自己的臉上挨了王橋數下重擊,雖看不清現在是什麼樣,不過他知道一準是個花臉,血彩飄繞。
車間內所有人面色驚慌,一旦那把鍘刀橫劈而下,王橋必定身首異處。
那把寒光閃閃的鍘刀韌部,在燈光的交相輝映下,竟形成了一道刺眼的刀芒,冷氣逼人。
王橋渾身顫抖,身子動彈不得,生死只在一瞬之間。
「饒命!」王橋終於求饒,緊張的盯著鄭天瑜的側臉,這張橫肉密佈的側臉讓他膽顫。
鄭天瑜鬆開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順便擺了擺:「離我遠一點!」
王橋諾諾點頭,趕緊離開這個位置。
見鄭天瑜放開了王橋,韓四強長長的舒了口氣,緊緊拉住溫老二的手也隨之鬆開。
溫老二氣急敗壞的趕過來:「大哥,幹嘛不殺了他!我殺了他!」說著話走向王橋所在的位置。
「老二!」鄭天瑜輕喝一聲,聲音不大,但溫老二的腳步隨之停了下來。
「這件事到此為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鄭天瑜編織著今天的第二個汽車墊,很愜意,看起來他挺喜歡這個工作。
溫老二摸了摸光溜溜的禿頂,雖然心裡百般不願,一心想給王橋個顏色瞧瞧,但鄭天瑜發話了,自己不得不從。
溫老二蹲過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哥,這玩意兒我也不會啊!真能折騰人!」
「我教你!」鄭天瑜扯過一把材料,讓他原地坐下,開始示範。
溫老二不敢不從,就好似一個小學生一般,乖乖的坐下,然後學著編製車墊。
韓四強看在眼裡,暗暗讚歎,鄭天瑜不慌不忙卻彰顯出過人的氣魄,這是王橋無法比擬的。
看到溫老二老老實實的跟隨鄭天瑜學習編車墊,韓四強總算是長長的舒了口氣。前些天因為溫老二的事情沒少被管教找去談話,但自己對他無能為力。好在鄭天瑜可以讓這個暴躁的傢伙服服帖帖,也算是好事一樁,至少不用再怕溫老二被關禁閉,而監獄的領導也不會再來難為自己這個監捨排長教育犯人無方。
王橋躲在一角輕撫著手腕,剛才被鄭天瑜扯住,只是那一下子就好似手腕脫節了一般,疼痛的很。到這時候才明白趙海發這個窮凶極惡之徒也畏怯鄭天瑜的原因,這個人確實不好惹。
溫老二學習一下午,無奈手腳拙笨乃是天生,就算心裡對這車墊的編制方法瞭解到明鏡一般,可這雙笨手就是無法嫻熟自如。
折騰一下午,只有可憐的兩個車墊放置眼前,與人家一摞一摞的根本無法比較。要是被管教看見,不知道會怎麼說。
溫老二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名囚犯,往那人身旁靠近一些,笑嘻嘻的說道:「兄弟,你真能幹,不如給我兩個,我會記得你的好。」
那個人心裡咯登一下,心知溫老二笑嘻嘻的樣子面色看似和藹,實則是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存在,雖然非常不樂意,但也不敢拒絕,咬了咬牙:「你隨便拿吧!」
溫老二抱起一些回到自己的位置,很滿意。
勞動可得積分,監獄內除了看不見的金錢之外,積分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能者多勞,積分也就越多,到時候換點日用品,可當錢用。
見那個被自己好像生搶硬奪一般掠來車墊的傢伙哭喪臉的模樣,溫老二忽的扔過去一盒黃鶴樓:「麻痺的!老子說忘不了你的好,你他娘的還哭喪個臉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