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二十九章 落魄 文 / 古城黃
如今走投無路,況且這裡對杜峰來說簡直就是陌生的存在,能有個工作解決溫飽最好不過了。
年輕的麵店老闆對老闆娘使了使眼色,嗔道:「那活誰都能幹嗎?多累啊!再說那傢伙只是我家的一個鄰居,關係也不怎麼樣。」
杜峰笑了笑:「沒事!反正現在也到了這一步了,出力我倒不怕。」
店老闆笑瞇瞇的說道:「在工地上幹活實在是不輕鬆,夏天風吹日曬,冬天還得頂著冷風,不光是累,還特別辛苦呢!」
杜峰點了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們也不必多費心,我也沒說要幹一輩子不是?只是想暫時找個地方呆兩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幹了呢!」
店老闆拍了拍胸腹,笑道:「有一點你放心,不管你干幾天,錢一定不會少了你的,工頭是我家鄰居呢!」
三人正說著話,從店門外走進來一位梳著油頭的中等身材男子,看似也就三十多歲,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臉上坑窪不平,不過下巴上乾淨的很,似乎沒少在鬍子上下過功夫。整個人看著倒也精神,但總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挖糞的漢子直接變成了公務員,怎麼看怎麼彆扭。
「弟妹,來幾個雞蛋呀!」他一走進來便扯著嗓子大喊大叫,逕直走到杜峰旁邊的桌子前坐下。
老闆娘趕緊給他盛了四個雞蛋放在他眼前,這傢伙臉上掛著賊笑,拎起一個雞蛋整個兒塞進嘴裡,只把個大嘴撐得圓鼓鼓的。
杜峰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杜峰,四隻眼睛對在一起,那漢子當即嘿嘿大笑起來。
「哥你笑什麼呢!」店老闆塞給他一瓶啤酒,不解的問道。
「今天攬了一批活呀!應該能幹到年底哦!心裡暢快呢!」這傢伙說著蹩腳的普通話,還得「咿呀哦」的,似乎在刻意學著南方口音,只不過他說的實在是不堪入耳,聽的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店老闆心裡歡喜,看了一眼杜峰又問道:「那是不是缺人啊?」
「對呀!我打算從老家緊急拉一批人過來呢!」
杜峰自顧自的喝著酒,對這個人沒多少好感,說話娘娘腔,看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似乎自認為天老大他老二了。
「哥,現在我就幫你找個人,就他!你看怎麼樣?」店老闆指了指杜峰。
那傢伙再次細細打量了杜峰一眼,嘴角掛著看不懂的微笑,說道:「他能幹得了嗎?工地上可都是黑大漢哦!」
杜峰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這傢伙說話實在是讓人太受不了了。但是店老闆和老闆娘看起來還能接受,應該是和他呆的久了的原因。
店老闆呵呵笑道:「哥!這是我的一位恩人,要不是他給兄弟指了條明路,現在我早就回家種那二畝地去了。如今他也混得不太好,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他一把!」
見那漢子瞇著一雙眼睛,店老闆趕緊從櫃檯上摸出幾盒好煙塞給他:「咱弟兄們這麼多年了,再說也是鄰居,這個忙你可不能不幫。這樣,以後你來我這店我給你打半折,你看怎麼樣?」
說話說到這份上,那傢伙終於收起不可一世的神色,笑瞇瞇把那幾盒煙裝進口袋裡,嘿嘿笑道:「哥哥我也不能駁了你的面子啊!你說對不!不過他能不能幹得了那就是他的問題啦!可怪不著我哦!」
店老闆點頭笑道:「那是那是!」掉頭又對杜峰說道:「恩公,他姓徐,以後你就喊他徐工就行了!」
「徐公……公!」杜峰脫口而出,心說這傢伙的稱呼也夠怪的,喊什麼不好非得讓人喊他太監。
那傢伙在工地上別人就是這麼喊他,完整點叫徐工程師,但如今都簡易了來,那便是徐工。說實話他哪是什麼工程師,充其量就是個二愣子,什麼都懂一點但什麼都不精通。
「嗯!等會兒吃完飯你就跟我走吧!我給你安排個住處呀!明天一早跟我去工地好啦!」徐工樂呵呵地說,但杜峰聽著就是彆扭,這個公公果真不是蓋的。
酒足飯飽,杜峰和店老闆與老闆娘告辭,走的時候老闆娘特意給他捲了兩床被褥,還是嶄新的。
跟著徐工從小吃街轉出去,轉了大半天,終於在一所破舊的老樓前停了下來。老樓應該是九十年代的產物,原本的黃色刷漆早已褪盡顏色,只留下土灰的外皮,甚至還有幾道裂縫。
徐工在前面帶路,在一扇破鐵門前停下,用錚亮的皮鞋底部踢了踢鐵門。
沒過多大會兒功夫就聽到有人從裡面跑出來,「卡嚓」一聲,大鐵門帶著顫巍巍的聲音被人打開,一個身材瘦弱的年輕男子冒出腦袋看了看。
「看什麼看那!」徐工瞪了他一眼。
那小子趕緊面帶微笑:「徐工您來了!」
徐工也不回他的話,抬手讓他開門,然後領著杜峰走進去。
不大的屋子內聚集著將近十個老爺們,年齡差異很大,年長的似乎已有五十歲,年輕點的不過十幾歲,個個都是蓬頭垢面,正聚在一起吆三喝四的打著撲克牌。
聽到有人進來,同時扭頭來看,一見徐工,趕緊笑臉相迎。
「這麼晚了您還有興致過來瞧瞧?」年長的男子趕緊帶著他們站了起來。
「聚眾賭博!也不怕被人給抓啦?我告訴你們那,要是惹出事兒來可別把我供出來哦?」徐工的眉毛皺成一條線,滿是威嚴的說道。
年長的男子陪笑道:「三毛兩毛的打發時間罷了!我們窮的叮噹響,哪能跟您的夜生活比呢!成天三五個妹子陪著,那叫一個滋潤!」
徐工是個喜歡聽馬屁的人,聽他這麼說很享受,點了點頭:「你們玩吧!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同事,你叫什麼來著?」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杜峰,這時候房間裡的人才發現他身後還站著一個面貌英俊的男子。
「我……我叫杜峰!」杜峰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過聽別人都這麼喊他,也就認了,反正也不難聽。
「嗯!從今天開始呢他就住在這裡,明天早上帶他去工地報到,知道麼?」徐工從懷裡摸出半盒好煙,扔給了那位年長的漢子,轉身就往外走。
年長的漢子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趕緊抓起地上的半盒煙,衝著徐工的背影喊道:「知道了!謝謝徐工!」
等到徐工的身影消失之後,年長的漢子收起笑臉,望了杜峰一眼。這個房間內住著的都是他們一個村裡的人,這冷不丁的來個陌生小子真是不適應。眾人心生反感,要不是徐工親自送過來的人,恐怕會把他趕出去。
「小子,我看你乾乾淨淨的也不像是出力的人,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徐工派你來監視我們的?」年長的漢子從那半盒煙內摸出一根點上,這煙對於他來說十分難得,只有每次溜鬚拍馬之後才能從徐工那裡得到這麼點兒獎賞。
杜峰看了看他,明白這個老傢伙就是這間房內的總頭目。
「我跟他也不認識,什麼監視不監視的!」杜峰感覺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眼前這十幾個人根本就不待見他。
「如果是的話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去!門口有塊空地,自己找個旮旯窩著去吧!」年長的漢子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門後的一小片坑窪不平的空地。
杜峰不再說話,提著被褥挪了過去。那些人都是支起的木板床,而杜峰只能席地鋪上被褥,那地上實在是髒的厲害,但也沒轍。
「小子!你那被子挺好啊!媳婦給的?」看到杜峰的兩床新被,一個黑小子冷哼道。
「不是,是朋友!」杜峰也不隱瞞。
「鋪在地上多可惜,來來來,我給你一個!」那傢伙說著話把自己的破被子拎過來扔給他,反手將他的兩床新被扯走:「跟你換了!」
杜峰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自己的新被拖走,心裡火氣騰起老高,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不滿能怎樣?少不了挨人家一頓群毆。
只能忍氣吞聲把那床破被子鋪在地上,但那被子破的實在是太厲害,幾乎都要碎得不成樣子。
「唉!小子,把門閃出來,小心半夜老子上廁所踩著你的腦袋,那我可概不負責!」一個肚大腰圓的壯漢嘿嘿笑道,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杜峰還真的怕會出現那種情況,當真不敢躺下,這地方實在是太小了,而且是進出門的必經之路,想了想也不敢躺下,只好背靠牆坐著。
那夥人調侃完後繼續吆三喝四的打牌,杜峰被獨自晾在一旁,在他們眼裡,杜峰連條狗都不如。
夜色原來越黑,他們打累了,紛紛爬回各自的床上躺下,隨之電燈也被緊閉。
杜峰靠牆坐著,兩眼一抹黑,心裡頓感萬分無助。
夜裡是很冷的,冷的徹骨。那些人的床上都有電褥子,而且還蓋著厚被,睡的香甜,呼嚕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杜峰雙手抱著胳膊,從門縫裡灌進來陣陣冷風,只凍得他臉色蒼白,渾身瑟瑟顫抖。
等到渾身麻木了,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次日天未亮,那群人紛紛起床準備,杜峰也趕緊爬起來躲到一旁。
等到他們吃喝些東西,便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當然早飯沒有杜峰的份兒,也完全沒有脾氣。
「傻愣著幹什麼!走!」年長的漢子瞪了他一眼,把他一把推出房間,反手把鐵門鎖上。
此時天未亮,魚肚白都不怎麼清楚,似乎一天的忙碌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