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8 太子府瑩心無子嗣 文 / 水靈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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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缺將這個小小的身子抱起來，這女娃兒身上衣飾極為珍貴，料必也是非富即貴。
雖然小小年紀，縱然看到自己到了此處也不礙事，然而姜無缺的內心之中究竟還是湧起了幾分的凜然，隱隱覺得不安。每次見到落雪的時候，姜無缺看著這些雪花飛舞，總不免微微有些恍惚。
曾經很久以前，自己就是在雪花紛飛的時候，聽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嫁給別人的消息。
當年美麗嬌俏的少女如今已經身為人婦了，而自己卻仍然是日復一日的生活在黑暗之中，見不到絲毫的光明。姜無缺伸出手指，隨手拍去了忘憂臉上沾染上的幾片雪花，卻是禁不住微微一怔。
眼前的小臉秀美非凡，觀之居然覺得十分眼熟，這也還罷了，眼前少女臉上，分明有著一雙琉璃色的眸子。
姜無缺的手指頓時一頓，眼神隱隱有些深邃。
「小娃兒，你爹爹是誰，娘親又是誰？」
忘憂只覺得眼前這位叔叔嗓音雖然低沉了些，卻又是說不出的好聽。她咬著手指頭想了想，雙眼彎彎笑著說道：「爹爹就是爹爹，阿娘就是阿娘嘛。」
「你父親是曇青訣，母親是賀蘭火，你這雙眼睛，跟你爹，哈，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樣。」
姜無缺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一顆心越發深邃。其實忘憂容貌既不像賀蘭火，也不像曇青訣，反而和自己有幾分相似。說像自己也不盡然，實則忘憂像的是完顏海珠。據說正因為如此，胤帝也很疼愛這個孩子，將她寵愛有加。倘若自己和賀蘭火有個孩子，必定也如忘憂一般可愛。然而這個孩子和自己沒關係，而是賀蘭火和曇青訣的親生骨肉。
姜無缺心中微微一痛，一股嫉意和恨意頓時湧上了他的心頭。
如果說當年的無缺公子，尚有幾分憐香惜玉以及高手的風骨，如今他已經徹底墮落，再無半點柔情。
當年他親手殺死了視自己如親骨肉的師父，又有什麼人還能讓他心湖有所波動呢？
想到這裡，姜無缺的心中湧過了一抹殘忍，他將自己的手指的輕輕的比在了忘憂的頸項之上。這樣的小孩子，其實是十分脆弱的，只要自己稍微用力，這個小小的生命頓時會死在自己面前。
可是若忘憂像別人也還罷了，她容貌像極了完顏海珠。這道身影在姜無缺心中隱藏了這麼多年，曾經父親喝醉酒了，說要殺了完顏海珠。那個時候他禁不住想，若是有一天真看到娘親，殺了胤帝也好，卻不能讓爹殺了娘。從前記憶湧上了心頭，看著眼前忘憂那雙與自己相似之極的琉璃色眸子，姜無缺怎麼也無法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悅耳的女子嗓音響起：「忘憂，忘憂，你在哪裡？」
姜無缺聽到了這個聲音，卻是頓時感覺熱血上湧，心神恍恍惚惚的。
這個嗓音對於他而言，是多麼的熟悉，可是卻又是多麼的疏遠。
他很久沒見過賀蘭火，偶爾看到賀蘭火，也不過是悄悄窺見一兩眼。賀蘭火一身王妃裝束，打扮得雍容華貴，距離雖然只是咫尺，卻仿若遠在天涯了。
如今那女子喚女兒的聲調就彷彿在自己耳邊，讓他一顆心又酸又澀。
也不知道為何，這些年過去了，他對賀蘭火的恨意居然也淡了不少。如今姜無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賀蘭火發現自己在這裡。
他一雙眸子泛起了淡淡的異芒，看著忘憂說道：「忘憂，看到叔叔的事情，就忘記了吧，不要與任何提及。」
蠱惑的語調迴盪在忘憂耳邊，這攝魂之術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自然是手到擒來。
很快忘憂便沉沉的睡去了，姜無缺悄然將忘憂放在一邊。
一邊紅珠還十分自責說道：「都是奴婢不好，未曾照看好小郡主。」
「與你無關，只是這孩子性子太活潑了。」
賀蘭火歎了口氣，自己怎麼願意約束孩子呢？只是忘憂的身子骨太弱了，所以毫無辦法而已。就在這個時候，紅珠已經看到了睡著的忘憂，連忙將忘憂抱起來。檢查一番之後，她發現忘憂只是睡得香甜，心中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這孩子，看來是貪看這裡的紅梅，卻是睡著了。」紅珠不由得笑道。
賀蘭火將忘憂抱在懷中，輕輕撫摸忘憂臉頰，心中卻是升起了幾分奇怪。忘憂又怎麼會在雪地上睡著呢？
她左顧右盼，始終沒有看出半點端倪。
姜無缺在一邊悄悄的看著她，賀蘭火縱然嫁人了，眉宇之間卻也是仍然帶著幾許英烈之色，只是容色也多了幾分初為人母的溫婉了。他怔怔的想，當年賀蘭火不選自己，確實是極為聰明，這樣安穩又幸福的日子，是自己永遠無法帶給賀蘭火的。眼看著賀蘭火離去，姜無缺的內心之中又浮起了幾許不甘。
聽著賀蘭火說話的嗓音，看著賀蘭火的背影，已經讓他心湖湧動。賀蘭火新婚之夜，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並未隨著時間推移而褪色。原來自己對賀蘭火的那份情愫，這麼多年了，仍然未曾褪色。
如今她嫁給曇青訣，已經是大胤京城最為得意的貴婦了，自然將自己這個見不得光的冥閣之主忘記在腦後了。他突然後悔將忘憂還給賀蘭火，若是自己帶走那個女孩子，將她培養成為殺手，然後讓她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這豈不是痛快？
姜無缺眼中神光莫測，若不是記得這裡是太子府，這樣子的事情他也未必做不出來。哼，自己留在大胤多年，大事將成了，如今且暫時忍耐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邊一道動人的女子嗓音響起：「姜公子，真是有興致，來此賞紅梅。」
說話的女子約莫二十餘歲，容貌嬌艷，套著一件玫瑰色的披風，肌膚宛如凝脂一般。這個美貌的女子名喚寧丹，乃是太子新寵，如今小腹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有了身孕了。
七年之前，胤帝和曇青訣就暗中命人除掉姜無缺，卻不曾想如今姜無缺非但絲毫無損，還與太子府的得寵姬妾態度曖昧。
蘭瑩心嫁入太子府七年，卻也一直並無所出，慶皇后十分擔心，還特意命宮中御醫檢查醫治，卻毫無用處。
太子亦納了幾個姬妾，期間亦有幾個庶出子女，卻相繼夭折了。這樣古怪的事情，讓太子府上空似乎籠罩了一層烏雲，久久不能散去。直到兩年前，太子新納這寧丹為妾，一年之後，寧丹誕下一女，是個健康活潑的女孩子。曇敏彰也十分的歡喜，就算只是個女兒，也覺得很是開心了。
這位寧姨娘是個有福氣的人，如今再次懷上了孩子，肚皮居然十分爭氣。如今她在太子府水漲船高，甚至隱隱有壓過太子正妃蘭瑩心的趨勢了。寧丹亦是意氣風發，容色滋潤，顯得是越發的嬌艷可人。
不過太子妃也並非可欺，她父親乃是當朝右相，胤帝寵臣，並且背後有慶皇后與海陵王妃撐腰。這些年來，蘭瑩心雖然一直並無所出，然而太子對她卻也始終恭恭敬敬的，絕無半分怠慢。故此太子府上下雖然在討論寧姨娘的得寵，在太子妃面前卻也是不敢太過於放肆了。
然而一個女子沒有子嗣終究是大忌，如慶皇后一般能與曇敏彰如此親密甚是少見。
當家主母無出而過繼庶出之子並不少見，得善果卻也不多。更何況這個寧姨娘如今風頭正盛，絕非易於之輩。
賀蘭火自然清楚這些，卻也是知曉蘭瑩心在太子府如今處境是有幾分尷尬的。
這日蘭瑩心也是讓自己過來，前往商議。卻不料忘憂居然貪看太子府後院的紅梅，偷偷跑了出去。
賀蘭火是極為不放心的，待她找回了女兒，方才輕輕的鬆了口氣。眼見忘憂睡得十分香甜，賀蘭火也不忍打攪。再者自己與蘭瑩心所談之事，原本也不合讓小孩子聽到。故此賀蘭火命紅珠帶著忘憂在偏廳休息，且不准忘憂四處亂跑了。
及走入房中，只見蘭瑩心秀眉之上攏著幾許淡淡的愁意，眼見賀蘭火的到來，卻也是禁不住眼前一亮。
眼前的女子已經有十足的太子妃的風儀，娟秀的五官之上，很難看得出年輕時候鮮衣怒馬的放肆痕跡了。蘭瑩心貴為太子妃，在太子府自然養尊處優，故此肌膚反而比少女時候更加的柔滑細膩了。只可惜，蘭瑩心顯然也不如少女時候那般快活，眉宇之間浮起了淡淡的愁雲慘霧。
不止宮中的御醫為蘭瑩心檢查過，就連賀蘭火也是替蘭瑩心檢查過身子，蘭瑩心身子是健康的，卻也不知為何，居然是生不出孩子來。
太子能讓太子府中其他的妾侍有了身孕，自然也是沒問題的。可是蘭瑩心嫁給太子整整七年了，為何沒有孩子呢？
賀蘭火亦是懷疑有人暗中弄鬼，對蘭瑩心做了什麼手腳，只可惜卻是毫無證據。而且以賀蘭火的精明，居然也是查不出蛛絲馬跡。
而如今蘭瑩心神色之間，卻是有著一股淡淡的茫然了。她也很喜歡忘憂，而且更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終究還是不成的。也許，自己終究奢求得太多，原本沒這樣子的福氣。
及賀蘭火問起可是那寧丹仗著再次懷上孩子，對蘭瑩心不恭敬，蘭瑩心卻是搖搖頭：「寧姨娘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否則太子也不會如此寵她。火兒，你我之間，我亦是有話直言。」
「今日皇后娘娘招我進宮，問我可願意將靖南世子的兒子過繼膝下。」
賀蘭火頓時一怔，曇師名乃是自己與蘭瑩心少年時候便結交的好友，感情上蘭瑩心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曇師名幼子曇幽麟今年三歲，十分聰慧可人，在京城之中也頗有才名。蘭瑩心也見過他，那是個十分可愛的孩子。這也是大胤血脈，似乎也無不可。
賀蘭火卻是微微一怔，她尚不知道這個消息，卻也有些明白慶皇后的用意，靖南王妃也是紅袖閣的老人了。慶皇后畢竟也是紅袖閣出身，自然也想要紅袖閣的勢力繼續和大胤皇族糾纏不清。然而賀蘭火對紅袖閣並無好感，紅袖閣從最初的白道領袖，漸漸蛻變為唯獨獨尊想要掌控大胤朝堂的江湖勢力。
卻不知道猛虎側旁，又豈容他人酣眠。
且不必說胤帝如何，就算是一貫溫和的太子曇敏彰也不見得樂意全然接受。
「太子可知此事？」賀蘭火知曉此事非同小可，故而如此問道。
「火兒你也知曉，如今寧丹很受太子喜愛，她如今又有身孕了。」
說到了這裡了，蘭瑩心心中滿是苦澀，嗓音也是禁不住微微一頓：「身為女子，我也嫉恨難平，然而她在我面前，倒也十分恭順，從無半分逾越。太子故此也說她恭順溫良，賢淑大方。寧姨娘是個有福氣的人，先為太子誕下一女，如今又有了身孕。太子的意思，就是等寧姨娘生下這一胎，若是個男孩，便為她請封，立她為側妃。」
賀蘭火漸漸明白了，她知道蘭瑩心如今必定心痛難當，卻也不知如何勸慰：「那麼太子的意思，就是要立寧姨娘的孩子為世子，而不樂意過繼靖南王世子的孩子。」
世子縱然不是太子正妃所出，身份也不能太過於低賤了，故此曇敏彰才想將這位寧姨娘請為側妃吧。
這寧丹生父不過是個外省七品官員，勝在身家清白，總算是官宦之後。若是太子為她請封，念著寧丹為太子誕下子嗣，胤帝和慶皇后必定也不會不允。
想來，曇敏彰還是喜將自己血脈立為世子，這便也是人之常情。
慶皇后太子如此看法，想必有所分歧，賀蘭火就不知道蘭瑩心如何想的了。
「那不知道瑩心，你心中是什麼打算，什麼想法？」
「我，我一直未見有孕，又能有什麼打算？皇后和太子樂意怎麼樣，我又有什麼法子？」
蘭瑩心有些哀然說道。
賀蘭火知曉蘭瑩心必定不好過，聽說有些女子壓力太大，故此身體健康也無法懷孕，卻也不知真也不真。
然而縱然如此，蘭瑩心既是太子妃，世子位置的歸屬與她乃是息息相關，蘭瑩心也是絕不應該如此頹然，將自己命運交給別人。
然則賀蘭火卻也無法苛責，相信蘭瑩心應只是一時之氣罷了。
蘭瑩心喘了幾口氣，神色平復了幾許，頗為歉疚看了賀蘭火一眼，方才說道：「抱歉！」
她眼中透出了幽幽之色：「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皇后娘娘原本是為了我好，才為我這番打算，我是十分感激的。」
賀蘭火暗中點點頭，在賀蘭火看來，蘭瑩心若是將曇幽麟過繼在自己膝下，反而是件好事。曇幽麟若為世子，必定緊緊的依附蘭瑩心，太子府中也不會容著一個妾侍坐大。
「我聽到慶皇后那麼說，故此也去靖南王府看過，孩子確實是極為可愛，我一見就很是喜歡。可是世子妃雖然強顏歡笑，然而我卻能看得到她臉上的傷感。這樣聰明伶俐的孩子，必定是父母心頭肉。我若有了孩子，也必定會這般疼愛，捨不得傷他半分。我若是母親，便只恨不得將全天下所有珍寶都堆送在他面前。火兒，曇師名是咱們的朋友，況且，況且我也不能這樣的自私，只因為我想要一個孩子，就剝奪了另外一個母親的權力，這也是我怎麼也不願意的。」
蘭瑩心眼中漸漸湧起了淚水，這讓賀蘭火內心之中微微一顫。無論過去多久，蘭瑩心仍然是當年那個善良的女孩子。
「太子還是希望寧姨娘為她生下男丁，並不怎麼樂意讓皇后娘娘這般安排。我也應該成全太子這份心意，況且太子亦是和我說過，縱然寧姨娘被封為側妃，卻也絕不容對我絲毫不敬。」
賀蘭火知曉蘭瑩心必定十分委屈，卻反而不知該如何相勸。
倘若蘭瑩心有一子半女，豈不是極好？
畢竟，身為太子正妃，很多時候，卻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賀蘭火也見過那寧姨娘幾次，是個極美貌的人物。她在蘭瑩心面前，倒是極為恭順的樣子，然而賀蘭火卻總覺得這個女子並不是那般簡單。如今這位寧姨娘且只是太子妃一名小小姨娘，自然十分恭順。他日待她封為側妃，兒子被立為世子，只恐怕便不如現在這般恭順。以此女的心計手段，一貫單純的蘭瑩心又豈會是她對手？
賀蘭火心思起伏，卻也不免為蘭瑩心擔憂。
如今蘭瑩心為了太子，肯如此的委屈，退讓這一步，又不捨得將曇幽麟過繼過來，這樣一番心思，只恐怕反而讓那寧姨娘得寸進尺。
蘭瑩心便是如此，這位寧姨娘既然恭順，那麼她便怎麼也不肯施手加害。她就算嫉妒太子對寧姨娘的寵愛，卻也是極為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