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64六十四、遇襲 文 / 戀人未醒
第二天上午,輕什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和韓朔打了聲招呼,然後帶著望朔去找沈沉舟。
沈沉舟早已收拾妥當,見輕什準時過來,笑著打趣了幾句,接著便和輕什一起出了門。
但兩人剛走到殿門附近,沈沉舟卻疑惑地停下腳步,轉身向後看去。
「怎麼了?」輕什問道。
「好像有人盯著我。」沈沉舟皺了皺眉,馬上又搖頭道,「沒事,可能是誰看到咱倆出門,多看了幾眼吧。」
輕什一邊回頭一邊動了動耳朵,很快便聽出往後殿去的那個轉角處有人,不過被牆擋著,他也看不出是誰。
「確實有人。」輕什道。
「先走吧。」沈沉舟催促道,「若他跟著再說,不跟就別理了。」
輕什撇撇嘴,把躍躍欲試想過去將那人咬出來的望朔拽回身邊,跟著沈沉舟出了長老殿。
那人並沒有跟出來,輕什和沈沉舟便也不再多想,逕直向山門走去。
到了坊市,沈沉舟直接領著輕什和望朔進了一家既開茶室又賣茶葉的鋪子,要了一個臨街的包間,也沒分什麼賓主座次,兩人隨意地坐了下來,望朔也找了把椅子,蹲坐在上面。
點了一壺好茶,沒要茶博士伺候,關上門,輕什自己端起茶壺開始分茶,沈沉舟則起身推開旁邊窗戶。
「開窗幹嘛?」輕什一邊將分出的第一杯清茶送到望朔面前,一邊隨口問道。
「讓城伯知道我在哪個包間。」沈沉舟坐回椅子。
「城伯?」輕什挑眉。
「今天要見的人。」沈沉舟笑道,「他原是祖父手下的掌櫃,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到了我這一房。」
輕什翹起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可想好了,若是讓他幫我做事,他可就得留在仙楚門這邊,相當一段時間都不能回你們沈家去了。」
「他為我擔驚受累十多年,也該出來享享清福了。」沈沉舟淡淡笑道。
輕什沒有多言,拿起第二杯茶,放到沈沉舟面前。
沒人說話,茶室裡很快靜了下來。輕什和沈沉舟沉默不語地品著各自杯裡的靈茶,而望朔只將茶喝下一半就將其厭棄,從自己的項圈裡咬出軟墊,放在茶室的地板上,趴了上去。
輕什瞥了它一眼,伸手從自己的百寶囊裡拿出一盒靈果,打開蓋子,放到了望朔的軟墊旁邊,站起身,卻發現沈沉舟的臉色有些不對。
「怎麼了?」輕什問道。
「以前這個時候,城伯都已經來了。」沈沉舟蹙眉答道。
「或許有事耽擱了,再多等一會兒就是了。」輕什道。
沈沉舟沒接言,但看得出他的不安並沒有因輕什一句輕飄飄的寬慰而有所緩解。
輕什也無法多說什麼,拍拍沈沉舟的肩膀,重新坐到他的身旁。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眼看著一壺茶已經見底,沈沉舟要等的人卻依舊沒有出現。
「我再去要一壺茶吧。」輕什站起身,但還沒等他推開椅子,包間的門便被敲響。
沈沉舟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喜色,起身就要過去開門,卻被輕什一把攔住。
沈沉舟不由疑惑地向輕什看去,輕什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敲門聲來得太過突然,輕什甚至沒注意到敲門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這讓輕什無法不生出疑慮。
敲門聲再次響起,不急不緩,卻比之前那次響亮了一些。
望朔也從自己的軟墊上站了起來,一邊聳動鼻子,一邊走到輕什身邊,疑惑道,「外面那人有股臭味,還有……血腥味?」
「當心。」輕什聞不出望朔說的血腥味,但那股輕微的臭味卻聞了出來,那是一種毒藥的味道,通常塗抹在兵器上,見血封喉,金丹修士都未必能抵禦得住。
沈沉舟已將自己慣用的靈器玲瓏鏡招了出來,他的靈劍尚未成型,劍術更是連皮毛都未學到,此時只能繼續仰仗靈器和五行法術。
輕什也把韓朔給他的短劍拿了出來,放在左手,右手則攥住一打符菉,瞇著雙眼,緊盯著茶室房門。
「客人,您的茶來了!」敲門聲再次響起,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男聲。
輕什立刻冷笑,進來時他特意注意過,這茶室裡就一個掌櫃連兩個簡直茶博士的夥計,而他們三人的聲音與這人全不一樣。
「我們沒有要茶!」輕什揚聲回道。
「是另一位客人特意為兩位點的,說是兩位好友,只要兩位見了,就能見茶……知意?」門外人的應答倒是像極了普通的夥計,裡面的客人這麼久不肯開門,也沒露出絲毫不耐。
「若是那人已經付錢了,就直接倒掉吧!」輕什極不客氣地說道。
「可是,可是……」門外人明顯還要爭辯,輕什卻疑惑起這人為什麼既不走開也沒硬闖。
答案很快出現,就在屋內人都關注著茶室門口的時候,敞開的窗戶外卻突然寒光一閃,一片針尖大小的暗器如雨點一般鑽窗而入,直奔沈沉舟襲來。
沈沉舟的注意力明顯不在窗戶的方向,輕什一時間也顧不上更多,迅速放出靈力,甩手將右手的一打符菉朝沈沉舟身前丟了過去。
「轟隆——」一聲巨響,大部分暗器都被輕什那種類繁多的符菉炸成粉末,只有幾枚漏網之魚頑強地鑽過符菉,落在沈沉舟原來的位置上,但沈沉舟這時早被輕什的符菉震得後退了數步,嘴角亦溢出血絲,倒是難以判斷到底是中了暗器還是被符菉震傷。
輕什此時也沒空去檢查沈沉舟的傷勢,就在炸裂聲響起的瞬間,門外的那人也不再滿足於站在外面苦等,一腳闖開茶室的房門,舉著一把短刃就向沈沉舟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窗外的修士也已破窗而入,抓著一根棍狀靈器,目標同樣是沈沉舟。
「望朔閃開!」輕什立刻朝著已經驚呆了的望朔大喊,同時將左手短劍擲向門外那人,又抓出一把新的符菉,再次向窗外來人丟了過去。
沈沉舟的反應則比愣愕的望朔好上很多,在被符菉震退的同時,玲瓏鏡已然護在自己身前,見門外人襲來,立刻灌入靈力將玲瓏鏡放大數倍,直接硬碰硬地朝那人砸去。但那人明顯更懼輕什擲來的短劍,對沈沉舟的反應根本沒有當成事情,一個閃身避過短劍,接著便毫無猶豫地將手裡短刃砍向沈沉舟的琉璃鏡。
「嘩啦」一聲,琉璃鏡立刻被擊得蹦飛出去,鏡面裂成一堆碎片,鏡子本身也縮回了原來大小,光噹一聲掉在地上。
持短刃的修士攻勢不變,轉手便繼續刺向沈沉舟上身。
「當心毒!」輕什大聲提醒,他已經用符菉將另外一名修士堵在窗口無法追進,還要防著那人再使暗器,而那把擲出去的短劍因為不曾煉化如今也無法及時收回。
沈沉舟連忙左躲右閃,拚命躲避那人的毒刃,可茶室的範圍就那麼大,躲了沒幾下就被那人逼到了牆邊。
好在望朔這時卻終於清醒了過來,大嘴一張,一團球狀靈力便噴吐而出,向著持短刃的那名修士砸了過去。
看到這團明顯不是低階靈獸噴得出來的靈力球,持短刃的修士頓時變了臉色,再顧不得面前的沈沉舟,閃身便向門外縱去,同時向著另一名修士大喝,「走!」
但這個時候卻是風勢突變,一股強大的神識瞬間便籠罩了整間茶室,無論是來襲的兩名修士,還是輕什和沈沉舟,甚至金丹期的望朔都被這股神識生出的威壓鎮得動彈不得。
緊接著,茶室中便又多出一人,虎背熊腰,滿面猙容,正是韓朔。
「韓長老!」輕什長長地鬆了口氣,將手上尚未丟出的符菉全部收了回去。
那邊沈沉舟也收起扣在了手裡的兩枚劍符,只是韓朔的威壓尚未收回,他便只能繼續依牆而立,強忍著身上傷痛。
韓朔沒有回應輕什,抬手一招將那兩修士抓至腳下,但緊接著便發現這二人竟都沒了生氣,嘴角流出黑血,明顯是服毒而亡。
「死士?」輕什挑眉問道。
「未必。」韓朔收回神識,蹲□在兩人身上翻了幾下,很快就在他們後腰處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蛇狀刺青,立刻沉下臉,「果然,是無蹤谷的殺手。」
「殺手?」輕什不由轉頭看向沈沉舟。
沈沉舟回了一個「我也不明白」的苦笑,但隨即便又像想到什麼一般怔了起來。
「是奔著他來的?」韓朔馬上問道。
「應該是。」輕什點點頭,看了一眼還是有些恍惚的望朔,轉而道,「外面的掌櫃和夥計也不知道怎樣了,別是已經被他們害了。」
「無蹤谷的殺手殺人從來只針對目標一人,不會傷及無辜。」韓朔道。
「還是去看一眼吧,安心。」輕什道。
「直接叫刑堂的人過來好,反正也要收拾善後。」韓朔說著,看了一眼沈沉舟,「他受傷了?」
「皮肉傷,不礙事。」沈沉舟回過神來,連忙擺手道。
他這樣一說,韓朔便不再理會,邁步走向窗口,朝仙楚門的方向發出一枚信號煙火。
輕什探手將卡在門框處的短劍抓了回來,然後走到沈沉舟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脈門檢查起來。
「真沒事,全是被你那符菉給誤傷的。」沈沉舟調侃地笑道。
「我要是不扔那些符菉,你就去見仙楚門老祖了,哪還有工夫跟我抱怨。」輕什撇嘴道。
「是,是,多謝輕什師弟的救命之恩,哦,還得謝謝這位……」沈沉舟將目光轉向望朔。
「望朔師叔,望朔老祖,你喜歡哪個就叫哪個。」輕什插言道,並將手指從沈沉舟的脈搏處挪了下來——確實只是震傷,還不如他前兩天傷得嚴重呢。
「那我還是叫師叔吧,若不是師叔及時出手,我恐怕也撐不到韓長老到來。」說著,沈沉舟朝著望朔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望朔明顯有些愣愕,但很快便得意地揚起脖子,「沒什麼啦,你是師侄嘛,救你是應該的。」
沈沉舟卻是聽不懂望朔吠叫的,不過只看望朔那模樣也知道它對這個拜謝是極為滿意的,當即笑了笑,轉頭看向窗口的韓朔。
韓朔這時已將煙火發了出去,關上窗戶,轉身走到那兩名已經死去的修士身旁,看了看這兩人,又抬頭看向沈沉舟,冷冷道,「還沒想明白這兩人為什麼要殺你?」
「回韓長老,應該是……我家裡人。」沈沉舟垂下眼瞼。
「你家裡人買兇殺你?!」韓朔不由提高了嗓音。
沈沉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卻沒有接言。
「一會兒返回宗門的時候,你直接回第一峰去吧,不必再去我的長老殿。」韓朔冷著臉道。
沈沉舟頓時臉色一白,輕什也趕緊上前一步,「韓長老,您這是……」
韓朔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生了歧義,只好板起臉,「當然是回第一峰找麒鑫給他療傷,難道還要我來照顧他不成?!」
沈沉舟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向韓朔躬身道,「弟子遵命,謝韓長老救命之恩。」
「起來吧,你是我仙楚門弟子,我既然遇上了,就不可能見死不救。」韓朔漠然道,隻字不提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就算韓朔不說,輕什也能猜到,肯定是跟著他過來的,只是距離可能有點遠,比如踩著他的龍牙犼站在千尺高的天上,否則也不會等到人家都準備跑了才出現。
沒一會兒,刑堂堂主黃百川便帶著幾名築基期弟子趕了過來。因信號裡帶有韓朔的身份標識,他來的雖然迅速卻不緊張,更沒叫上其他金丹期以上的高階修士同行。
領著弟子拜見過韓朔,黃百川上前詢問,韓朔用傳音術和他說了幾句,黃百川便躬身退下,指揮著幾名弟子將地上的兩具屍體搬走,又將昏睡在大堂裡的掌櫃夥計喚醒,就地審問起來。
韓朔沒將輕什和沈沉舟留給黃百川問詢,直接領出茶室,拿出他一直沒還顧弦的飛天車攆,將兩人一獸一股腦地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登上車攆,將其啟動。
由於韓朔在場,輕什和沈沉舟不好像平時一樣嬉鬧說笑,何況沈沉舟身上還帶著傷,雖不嚴重,卻也足夠把他疼得呲牙咧嘴,生不出逗樂的心思。
望朔這會兒似乎也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其實很是丟人,再沒了被沈沉舟拜謝時的得意,老老實實地縮在角落,一副懊惱失意的沮喪模樣。
輕什雖也因為畏高畏空而不甚自在,甚至連嘴都有些不想張,但有些話卻是再不說便沒機會說了。瞥了一眼上車後便開始閉目假寐的韓朔,輕什眼珠一轉,攬住沈沉舟的肩膀,用不大卻也足夠讓對面的韓朔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說道,「有些話韓長老不好說,所以我得替他說說。」
沈沉舟立刻露出一臉愣愕,明顯是沒明白輕什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個調調。
「你說這兩人可能是你家裡人雇來殺你的,可事情畢竟是發生在仙楚門的地盤上,你現在也是仙楚門的弟子。」輕什繼續道,「單就表面來看,這可是邪門歪道襲擊仙楚門弟子,是對我仙楚門的嚴重挑釁,事情大著呢!若你能拿出定是你家裡人買兇殺人的證據倒也罷了,刑堂的師叔師兄們也能省去不少辛勞,可誰都知道你只是沈家旁支,家裡就你老哥兒一個,再無他人,那這事兒可就蹊蹺了——你這家人從哪冒出來的?難不成是你沈家直系?話說你一個獨苗苗的旁支弟子,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家直系貪圖不忿的,竟然還要請殺手來收拾你?」
輕什半真半假的敲打提醒讓沈沉舟的臉色變了又變,沒等他開口解釋,輕什又道,「你能解釋,一切好說,若是不能,呵呵,那宗門就只能將此事當成正邪紛爭,嚴查到底了。」
「輕什師弟的意思,我明白。」沈沉舟看著輕什的雙眼,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輕什微微一笑,再次提醒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對不對?」
沈沉舟不由翹起嘴角,「輕什師弟說的對極。」
輕什不再多言,而車攆似乎也到了地方,開始緩緩下降,很快便落在了地上。
「下去吧。」韓朔打開車門,不遠處便是第一峰的金鸞大殿。
輕什立刻放開沈沉舟的肩膀,任他站起身,向韓朔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跳下車去。
下了車的沈沉舟正要再行一個告別禮,卻看到輕什嘴巴張合,雖無聲音傳出,卻也明顯是在向他遞話。
——實話實說。
沈沉舟略一愣愕便明白了輕什的意思,當即不動聲色地向韓朔行了禮,待車攆關門起飛,這才轉身向金鸞大殿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當車攆再次關門起飛後,韓朔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輕什拉到自己懷裡,把他的手環到自己脖子上,同時冷臉道,「手裡不抓點東西,你就難受?」
「是呀。」輕什嘻嘻一笑,將手從韓朔的脖頸處抽了出來,轉而摟住他的上半身,並用力地收了一下手臂,「這樣的話,就算掉下去也有個做伴的不是?」
「好啊。」韓朔冷哼一聲,「若你哪天再惹我生氣,我就把你帶到天上,咱們一起嘗嘗這掉下來的滋味。」
輕什頓時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試探道,「您不是說真的吧?」
「你說呢?」韓朔不動聲色地反問。
「呵呵。」輕什乾笑兩聲,連忙又摟住韓朔脖子,討好地將貼了上去,「不惹您生氣總行了吧?」
韓朔嗤笑一聲,明顯不信,但手臂卻將輕什完全環住,摟得更緊。
過了一會兒,韓朔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輕聲道,「你啊,別讓我擔心就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我決定提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