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63番外 七 文 / 單雲
能開解暉兒多年的心結,能確認他確實沒有爭儲之心,對曉雪而言是最大的寬慰。如果暉兒真有爭儲之心,自己該如何呢?是幫他爭與已經載明的歷史抗衡還是勸他退用全力保全他?這樣兩難的選擇,曉雪真不知自己會怎麼選。不論哪樣都是艱難的,前者順了暉兒的心思卻無法預計未來,後者為保全他不受傷卻無法保全他的嚮往,無論如何選,終究是要傷他的。而如今,雖鬆了口氣,不必如此為難該如何選擇。但,要胤禛改變心意,也是難上加難,而暉兒的終局,也無法預計,畢竟她是自己當初用了偷天換日的法子保全下來的,歷史載明的是……「弘暉,四十三年卒,年八歲。」一想到這些冰冷的字句,曉雪就忍不住害怕,身體也不由輕顫起來。
胤禛意識到懷裡人的顫動,不由摟得更緊,關切問道:「怎麼了?」
「有點冷……」曉雪掩飾道,身子不由更貼緊他。
胤禛不由拉過一旁自己御寒的披風披到曉雪的身上,「這樣好些了嗎?」
「唔……其實有你在,就不冷了,你可以溫暖我啊……」
聽著她撒嬌的話語,胤禛笑而不語,親暱地吻著她額頭,心頭都是舒心地愉悅。方才聽小太監稟報皇后回宮了他還以為是自己恍神了,可當見到了她的身影,那刻的喜悅無法用言語形容,心也安適起來,終於不必擔憂她在外好不好?有沒有照顧自個的身子?是不是太過傷心了?雖然知道她只是去暉兒的府邸,可是從她想要出宮那刻他的擔憂便沒有停止過。方才批折子的時候,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冒出想要親自出宮去接她回來的念頭,可是想著之前有答應過她讓她明日再回來,又想著她是去開導兒子的若是自己打擾了他們她定然不高興而兒子也未必願意見到他,想到這些他就不由頓住了步伐,卻沒想到……她自個提前回來了。
雖然曉雪還有很多話要和暉兒說,也很想留下好好看看府邸過去的那些景物,見見暉兒府裡的那些妻妾和孩子們。可是想到胤禛在自己出宮前的委屈樣兒,又想著今夜自己不在他身邊,他定然發狂工作挑燈熬夜的不知到時要怎麼折騰自己的身子了便不捨得起來,遂急急辭別了兒子回了胤禛的身邊,看著他這如今高興地模樣,便覺得這樣的決定是對的。
「傻笑什麼?」胤禛吻著她的面龐笑問。
曉雪望著他滿含笑意的眼,一臉地高興藏都藏不住地往外溢,忍不住打趣道:「人家才沒有傻笑呢,倒是你嘴巴都要咧到耳後了!」
「雖然說得誇張,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朕是高興,梓童定知為何。」
曉雪睫毛撲稜了下,俏皮道:「因為有我這麼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在懷嘛!」
「真不害臊!」胤禛笑罵,不由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難道人家說得不對?」曉雪嘟嘴,故作委屈地望著他問道。
這模樣要說有多無辜就多無辜,讓人不由想要好好憐愛一番,胤禛禁不住逮著她的柔唇好一番疼愛……
許久。
兩人的唇才稍稍分離,胤禛憐愛地望著她,關切地輕問:「今日晚膳都用了些什麼?」
實話是,光顧著看兒子吃飯了,什麼也沒吃。可知道這樣回答,胤禛定然又是一番嘮叨,只好垂下眼瞼撒嬌道:「只隨便用了些,人家心思都在兒子身上呢。這會兒提起倒是有些餓了,要不皇上這會兒再陪臣妾用些,可好?」
聽著她這般回答,胤禛自然是不滿意的。這會兒胤禛望著她,眼裡充滿著心疼和無奈,就像看著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般的頭疼。
曉雪對著他這樣的眼神,自覺愧疚,只能打趣耍賴道:「如今暉兒釋然,又有你這個美男在懷,我真是可以大快朵頤了,不許你做這模樣讓人心疼,待會兒影響人家食慾你可要負全責。」
胤禛不為她調皮的言語所動,還是焦心地歎息道:「你這麼不顧念自己的身子,你叫我如何安心?」
曉雪抱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人家錯了,要打要罵都隨你,就是不許你用這麼委屈的眼神瞅著我,讓我心疼。」
對著這樣的她,胤禛只能摟緊她,繼續歎氣。
曉雪貼著他的臉頰,用輕快地語調調侃道:「人家吃飯的任務雖然執行的不好,可還是順利圓滿地解決了兒子的心結,也算小小的功勞一件吧,你都不曉得表揚人家,只對著我歎氣,我會傷心的。」說完,還故意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表示自己的委屈。
望著她可愛嬌嗔的模樣胤禛不由失笑,但聽她說起暉兒,胤禛的心思不由又凝重起來,眉頭不覺蹙起,「雖然聽你說暉兒已釋懷不少,要你給他時間,願意調整心態面對以後的事,可是如今他還是不肯來見我,又不肯讓太醫診治臉上的傷,怕是……還沒想通,只為了不讓你傷心才勉強應下的。」
曉雪撫著他緊蹙的眉頭,好笑道,「哪有立竿見效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麼多的委屈傷心壓在這心裡也好些年了,那裡說過去就過去的,你總得給他時間容他慢慢釋懷吧。不管他為了什麼應承我,這總是好的開始。再則,他放不下我捨不得我傷心,正說明他心地仁厚充滿孝心,有此一點就足以讓他不再自苦了。我信暉兒一定會言而有信的。何況,他答應了過幾日要宴請兄弟姊妹過府一敘的,這說明他願意接觸大家不再封閉自我,難道不是好事?」
胤禛聽後,不但不高興,還不悅地撇起嘴,有些氣惱地道出她的心聲,「怕是你的主意吧,你想見他們,又怕讓他們進宮拘束了他們,所以才想了這主意!」
曉雪撫著他緊繃的臉,輕笑著坦率承認道:「知我者吾夫君也。我是這麼想的,我還想好好見見暉兒府上的那些女人和孩子們,還想好好地和時兒聊聊,更想要好好地看看我們從前的家,和孩子們一塊兒樂呵樂呵,不行嗎?再說,不管我怎麼想,暉兒願意承辦,總算好的開始,不是嗎?」
「你就不怕我擔心你?」胤禛的語調悶得要命,讓曉雪不由好笑。
只好抱著他的脖子,努力安撫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去去就回。就如今日,我不是連夜趕回你的身邊了嘛!」
胤禛不想依她,反駁道:「可你的身子還未調養好,哪禁得起如此勞累?」
曉雪輕輕搖頭,「不會勞累的,一切有暉兒張羅,我只負責去玩鬧一番。」
「可這麼來回奔波,也不是輕鬆的事。你可知今日我擔心了多久?你一向對自個的身子不上心,否則今日也不會連飯也不好好用,下次去我又不知要操多少心了?」
曉雪嘟嘴,「真是的!你好小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一心惦著兒子才沒好好用飯的,才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我和你保證,下次去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不讓你擔心,到時可不許你攔著我!」
胤禛歎氣,「今日出宮前你也和我保證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可你看……就怕你下次去,心思還是都放在孩子們身上,又忘了你自個的身子……」
「沒事,我忘了自己惦著你就行了!」
聽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胤禛嘴角上揚,可是想到她對自己的身子依然不夠上心,還是不禁歎氣,「就算是為了念著我,你也好歹多顧著你自個的身子些,可好?」
「好,臣妾謹遵皇上的旨意。」
瞧她玩笑不正經的模樣,胤禛只能繼續歎氣。
曉雪見他如此擔憂,遂斂起玩笑模樣,看著他認真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你保重身子,好盡可能地健健康康地陪在你身邊。如今我只願夫君萬歲,妾身康健,能與你歲歲長相伴。」
此願也是胤禛心聲,可想著她久病虛弱的身子,不由攬緊她,眉頭更是緊蹙。
曉雪明白他對自己的在意,所以繼續耐心寬慰道:「從現在起,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乖乖用飯乖乖吃藥,一定聽你的話配合太醫好好調養身子,不再讓你擔心,你也不許再皺眉再歎氣,讓我心疼了。」
「只盼你說到做到,不光只是拿話按我的心。」
「是,我保證。」見胤禛還是不甚放心,曉雪追加道:「皇上要是還不放心,臣妾立個契讓皇上隨身攜帶,可好?」
「嗯,我看這主意不錯。」瞧胤禛真的一邊沉吟一邊認真思索起來,似是在想怎麼寫這契約好,曉雪不禁失笑,不由故作委屈地模樣可憐兮兮地問道:「人家餓了,能不能先用了飯再和皇上訂這賣身契?」
胤禛聽後不禁噴笑出來,「賣身契?虧你想得出!你的心你的人早都是朕的了,還有什麼可賣的?」
聽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曉雪輕輕嘟嘴,無辜道:「人家也覺得多此一舉,可有人想訂,那怎麼辦嘛?」
原來說這麼多,是在這兒等著他呢,胤禛點著她的小鼻子,笑罵:「真是滑頭!自己說得話想賴還特意繞了這麼大的圈子!」
「皇上英明神武,我的心思既然看得清楚,那為何還不依不饒地要人家賭咒發誓的?」
「說來還都是我的不是,我這還不是被你逼得沒法子了,你若對自己的身子多上點心,我何苦如此?」
「好,那就當是臣妾錯了。皇上,賞口吃的吧,人家真的餓了。」
胤禛失笑,只好對外叫道:「蘇培盛!」
「奴才在。」
「傳膳。」
「庶。」
聽了蘇培盛仔細叮囑,小太監們按著規矩將飯菜一一布上,雖心中都有幾分疑惑,卻又不敢問詢。
雖然早過了晚膳十分,皇上也早就用過晚膳了,且皇上一貫是不愛晚上再用飯的,就算餓了也只要些簡單的點心。但,蘇培盛對這突然旨意半分疑惑也沒有。因為別人或許不清楚,可他最明白不過。這次傳膳定然是為了皇后娘娘。
皇后今晚不在宮裡,皇上哪還有心思好好用飯,就著折子,便隨意打發了。他剛想開口勸主子多用些,皇上便要他去準備點心,好等晚上送去端王府給皇后娘娘用,還囑咐他讓他親自去一趟端王府,讓那些跟著皇后娘娘去的奴才多上點心,把娘娘給照顧好。冷熱,飯菜,用藥都一一囑咐了才罷了。其實,這些事,娘娘出宮前,皇上就全都囑咐過了,可是皇后不在宮裡,皇上哪裡放心,又叮囑了一番才算安心了些。
可他未準備好一切出宮辦皇上交代的事情,娘娘就回來了。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瞬,皇上那高興勁就別提了,掩也掩不住……
這些年他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的心思他最清楚了,皇上對膳食享樂都不太在意,隨便就打發了,可涉及政事,皇上必然全神貫注,從未有一絲懈怠,皇上吩咐和朝臣們議政的時候斷不可來打擾,否則決不輕饒!除卻,皇后娘娘的事兒。所以在他看來,這世上,比政事更能牽動皇上心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讓一向嚴肅的皇上展露笑容,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讓皇上除卻政事一直都惦在心頭,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讓皇上想起時又是滿心歡喜又是擔憂不已的,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讓皇上聚精會神看折子的時候停下還費這麼多心思囑咐的,這世上只有皇后娘娘啊……才能讓皇上如此這般。從前在潛邸,皇上和娘娘就恩愛非常,要不是娘娘這些年身體不好昏睡不醒,皇上必能快慰許多,可就是娘娘纏綿病榻,皇上也是從未想過要放棄,反而用盡心思想遍法子,甚至不顧傷害龍體數度隔開手指取血……不要說後宮佳麗無數,就是在潛邸,皇上也有許多侍妾,可皇上這些年竟然從未翻過一次牌子,動過一點心思……皇上待娘娘的心啊……他只願娘娘能一直康健,常伴皇上左右,才不枉這些年皇上的苦苦等待,日夜守候……
蘇培盛還在暗自思量,一個臉色凝重的小太監便從外面急匆匆地跑來打斷了蘇培盛的思緒,簡單行了個禮,便急速起身對蘇培盛耳語了一番,蘇培盛聽後心裡也是一陣擔憂,躊躇了下,他還是決定馬上稟報。
瞧見蘇培盛臉色緊繃地進來,卻未指揮小太監們再上菜,而是一個矮身跪在了地上,胤禛便知一定有事發生,便道:「有何難事,說吧。」
蘇培盛心頭雖有憂慮,但也不敢隱瞞,便道:「回皇上,剛剛有奴才來稟報老奴說三阿哥……三阿哥在妓院裡與王一鳴道長起了爭執…還將……將王一鳴道長給…殺了……」
「什麼?這個孽子!」胤禛火從心頭起,手指不斷握緊。不要說弘時之前勾搭老八他們做的那些忤逆不孝之事,就這一件他就足以治他死罪。他一直念著父子之情,未料及他膽子竟如此大!王一鳴縱有千般過錯,也輪不到他來懲治!何況這王一鳴是有些本事的,他還要讓他繼續為皇后的身體盡全力醫治,卻不想這個孽子一點兒都不顧念母后的身體父皇的憂慮,簡直不忠不孝,豬狗不如!一想到又是在妓院這等髒污之地發生此事,心頭更是怒不可遏!
「傳朕旨意,讓侍衛把這孽子給朕拘拿至刑部死牢!」
蘇培盛聞言心頭擔憂更甚方纔,可嘴裡卻一句也不敢勸,剛躊躇著要應旨,就在此刻卻聽皇后言道:「蘇培盛你先下去。」
蘇培盛知道皇后必有話要和皇上說,遂沒有看皇上的意思,便立馬應道:「庶,老奴遵旨。」
待蘇培盛離開,胤禛才轉向皇后,生氣道:「你不必為他求情!此事朕絕不姑息!」
曉雪拉過他攥緊的手,看著他輕輕言道:「我知道你生氣。他這樣做確實不對也有魯莽之處,可你也要問清始末,怎可不問明白就將人關進死牢?」
只聽胤禛冷笑一聲,「哼!始末?是他勾搭老八的始末?還是他準備謀逆反上的始末?是他曾經想要劫殺暉兒的始末?還是他如今故意殺害王一鳴的始末?」
曉雪聽到此,心頭悲傷陣陣,難道歷史的記載終要變成事實了嗎?可是……她還記得那個純真可愛的嬰兒…那個圍繞著自己渴求關愛的男孩…那個心底善良的可愛少年……這些圖景歷歷在目,時兒,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曉雪不願相信胤禛口裡那個人就是她一直惦念的小石頭,她無法將胤禛口裡的那個人和自己印象裡的那個孩子聯繫在一起,「一定是什麼地方錯了……」
聽她低喃,胤禛知道她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他又何嘗願意看著弘時變成這樣?可弘時做的那些事兒,不由他不信!這個孽子!想到此,胤禛又激動了起來,「朕此次一定要辦他,絕不寬貸!」
曉雪明白,對弘時,胤禛早已失望之極,如今想要嚴懲他的心意堅決,她此刻說什麼胤禛也聽不進去,可一想到進了死牢離那個可怕的結果便又近了幾分,遂還是努力勸慰道:「禛,你傳旨讓人拿他問話自然可以,但死牢之地甚是不祥,他縱然千般不是也還是皇阿哥,是你的骨肉,在一切未問清之前還是不要如此決絕的處置,可好?」
「他不是朕的兒子,朕沒有他這樣忤逆父皇,勾結外人,謀奪帝位,殘害手足,罔顧親倫的孽子!」說完,胤禛撫著胸口,只覺怒火焚燒,血液逆流,窒悶不已!突來的疼痛讓他不由痙攣地蹲下了身子。曉雪見狀,臉色煞白,一面立即叫來蘇培盛傳太醫,一面忙擔心地詢問道:「禛,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哪裡不舒服?是這兒還是這兒?」曉雪慌張地撫著他心臟和肺的位置探問著,「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深呼吸試試看……」
胤禛顧不上說話,只能拉著曉雪的手撫上他右邊肺部的位置告訴她他這兒疼,然後照著她的話,努力壓下心頭的憤怒,然後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順過氣來,疼痛漸漸緩了下來。感覺她放在他胸口的的小手在輕顫,胤禛不忍她如此擔憂,忙開口安慰道:「我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你嚇壞我了!」說著,淚便從眼角滑了下來。
胤禛輕輕抬手,溫柔地為她拭去,低啞著嗓子打趣道:「傻瓜,從前都是你嚇我,這次就不許我嚇嚇你嗎?」
曉雪霸道地拉過他為自己拭淚的大手,嬌蠻道:「不許,一次都不許!」
胤禛寵愛地望著她,一個使力將她拉入懷裡,軟聲哄道:「好,依你,以後再也不會了!」
蘇培盛和太醫們匆忙趕到時,便瞧見這樣一副景象:皇上和皇后相互依偎著坐在地上,一點兒都沒有起身的意願,此刻兩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溫暖的神色,看不出一點兒氣急病弱的模樣。眾人不由為剛才的虛驚鬆了口氣,卻又開始躊躇,不知是該按禮請安還是該悄悄退開?
還是曉雪先反應過來,見來人,便推著胤禛,小聲道:「快起來,坐地上像什麼樣子?」
胤禛聽她嬌聲抗議,嘴角不由上揚,渾然不在意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落入眾人眼中,「讓他們下去就是了。」
「讓太醫瞧了,我才放心。」
胤禛覺得沒有大礙,並不想讓太醫診脈,可見到她眼裡的擔憂,還是順了她的意,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漫不經心的言道:「既來了就看下吧。」
眾人聽了,忙行了禮,然後恭恭敬敬地等著兩位主子坐定。
胤禛也未讓眾人起身,只是拉著皇后的手,慢慢踱步到桌邊,想要拉著皇后一塊坐下,曉雪卻搖了搖頭,放開他的手,然後對眾人道:「都起吧。梁太醫,方才皇上有些不適,你看看究竟是何原因。」
「庶。」
待梁太醫上前診脈時,曉雪卻是極其認真地站在一旁望著太醫的臉,似乎要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什麼來,胤禛瞧在眼裡,幾分戲謔的笑意不由浮上嘴角,因這場景好生熟悉,只不過前幾日,他和皇后的位置互換而已。
待太醫確定了胤禛並無什麼大礙,只是一時氣急罷了,只要稍微調理就可,曉雪才放下心來。但即便如此,還好生問了一番,事無鉅細的,不論飲食用藥還是生活習慣都打聽了下要如何注意如何保養,才算罷了。
等眾人退下,胤禛才好笑地將她拉入懷裡,笑道:「若是你對自己有這樣一半的上心,我便不用擔心了。」
知道他雖在調笑,說得卻也都是心裡話。遂,曉雪望著他的眼無比認真地應道,「我會的。我會珍愛自己的身子,你也是的。我保證以後不再任性,藥和飯都按時進,好好休息,調理身子,你也要保證以後按時用膳,不能熬夜,更不許像今天這樣生氣傷身子了。我們打勾,誰也不能耍賴。」
胤禛明白剛剛的事情嚇壞她了,雖已然過去了,但她餘悸猶在,否則也不至於這副慎重的模樣,遂笑著勾起她伸出的小指,溫柔地寬慰她道:「好,依你。」
見他答應,和他勾著小指拇指相蓋的曉雪神情還是不見半點放鬆,「君無戲言,你說話可要算數。」
「朕答應的事兒哪樣賴過?」
曉雪雖然不想翻出舊事說道,更不想引他難過,但為保他以後真的遵照此約定,遂還是說道:「年氏的事,你當初做的就不厚道,只是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罷了。」
胤禛心知肚明此事虧欠於她,但還是耍賴道:「哪裡不厚道了?說過心裡只有你一個,朕這麼些年心裡就真的只有你一個,可曾有過旁人分毫?」
「才不和你牽扯這麼遠的事情,你當初心裡有沒有喜歡她你自己明白。我說此事才不為和你算舊賬呢,我只是想說,你既然答應我就要做到,不可不守信諾。」
胤禛氣悶,故意放開了她的手,冷著臉道:「抬出此事說道,便是你不信我的緣故!我答應你的事情,哪樣沒有做到?」
曉雪不怕他的冷然,只是笑著將自己送進他的懷裡,坐在他腿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頰邊磨蹭著撒嬌道:「是我錯了,我給您賠不是還不行!以後再不提了!」
胤禛哪裡捨得真和她生氣,只是不開心她說此事,因此事他理虧便更不願意她提起,只得拿出這個態度讓她以後都不再說起,如今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再冷淡,順手抱緊她,享受她的親暱。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曉雪才輕輕言道:「和你說件事,你得先答應不生氣我才說。」
胤禛不用猜也知道她要說弘時的事,遂道:「我不生氣也不激動,你勿要擔心,想說什麼就說吧。」
曉雪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對時兒失望透了,也認為他所做的事情罪在不赦。我不瞭解這些年的事兒,也不能為他做什麼解釋,但也無法就此認定你口裡的那個弘時便是我印象中那個可愛的少年,所以,我想見一見他,親口問問王一鳴一事的始末,也想瞭解你所說的那些事情他到底有沒有參與,又為了什麼要參與,好嗎?」
「我若不讓你去,你定然不依。可那些事兒……」胤禛長長歎了口氣,才道:「好,我答應讓你去問他,可我只怕你傷心失望比我更甚。」
曉雪望著他,眼裡的執著一如當年,「就算是再傷心失望,我也不怕。我只願一切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為了那渺茫的希望,我願意盡力一試。禛,我不願我關心的人難過,不論你,暉兒,還是時兒,我只願你們都好……」
胤禛苦笑,在他看來,慧兒這心思雖好,但終究也難……就好比當年,她拚力和額娘修補他們母子之間那彆扭脆弱的關係那般,雖然心意是好的,也盡了所有心力,可結果呢?往事已矣,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