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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49第143章 心結難除 文 / 單雲

    若說構成白日草原的元素是藍天白雲,綠草快馬,湖泊炊煙,那夜晚的草原便有別樣的魅力,熊熊篝火、點點繁星、漆黑夜空便構成了一個草原獨有的熱鬧夜景,若此刻不是坐於康熙為親近蒙古諸部所設的宴席之上,曉雪一定會拉著她最親愛的夫君胤禛共乘一騎一塊兒在草原奔跑,靜心享受這個草原之夜所賦予的別樣浪漫情懷。可惜啊……這種時候他們卻不能開溜,還必須得正襟危坐的陪著康熙演一場親善蒙古的戲碼,曉雪輕嘟小嘴,小手不由撫上身旁胤禛的大手撒嬌傾訴一下遺憾。大手毫不猶豫地握起了她的小手,心領神會地安撫著她有些不耐的情緒。胤禛雖沒有側首看向曉雪,目光還是平視前方保持著一貫的肅穆淡然,可他的餘光其實一直注意著愛妻細微的神情,雖然旁人看不出她還是保持著端莊得體的臉上有何不同,不過他卻清楚她從方才坐下到現在一直都不太高興。本來今晚她是計劃著和他共享二人世界的,只因皇阿瑪的一句傳召便只好無奈地打消了原本的計劃。桌下的小手此刻伸向他,自然是因為覺得有些不耐了,向他撒嬌呢,他嘛自然只能寵愛地安撫她,讓她再忍耐些。因為他手裡傳來的體貼和暖意曉雪釋然微笑,於是抬起俏麗的雙眸悄悄開始打量起了周圍。

    前方的武藝比賽正如火如荼,曉雪卻沒有多少興致,看了兩眼後便轉開了注意力,看向了身旁的座席。

    因為在草原,女眷又不多,遂沒有了平日的囉嗦規矩,並不單獨設男女席。康熙居中上座,兩邊各設一長桌,左邊入座的是朝廷的人,右邊入座的則是諸蒙古王公。左邊先由阿哥帶著自己的福晉按著長幼次序入座。此次出巡胤禛居長所以坐的離康熙最近,接著分別是七阿哥胤祐帶著自己庶福晉陳氏,十四阿哥胤禎左右陪著自己近日剛納的兩名寵妾吳氏和戚氏,十六阿哥胤祿,十七阿哥胤禮和側福晉孟佳.巧韻,接著便是一些出巡隨扈而來的臣僚,曉雪的目光只輕輕掠過,因與他們並排而坐,所以她的目光沒有在他們身上多做停留。倒是對面已經出嫁的幾位皇室公主那裝點著得體微笑卻掩不去眉間那淡淡憂愁的模樣引來了曉雪的關注,因為「出嫁從夫」的古訓她們不能再像以前未出嫁時那樣坐在左邊,與他們的兄弟一塊兒,如今只能和夫君一起入座右邊,曉雪想她們心頭定然是傷懷不已的,遠嫁至此,不論夫婿性情人品如何就是這裡的氣候和生活習慣要適應也需不少時日,難得一年之中有機會見到血緣至親,卻礙著朝廷規矩——身為蒙古王妃沒有旨意不得與宗室親貴親近以防私下結盟發生政變,遂在如此嚴苛無情的鐵律下即使見到親人想要說上幾句話也是不能的。如此境地,怎會不讓人心生感概呢!生為大清公主,不快而又短暫的一生早就是命中注定的!她們無力改變什麼,只能帶著無奈和傷悲接受皇帝的安排。已經出嫁的9位公主中有5位已經不在人世了且沒有一個活過25歲的,而留下的4位除卻和碩愨靖公主嫁給了散秩大臣一等男孫承運留於京城,其餘三位的和碩純禧公主,和碩榮憲公主,和碩恪靖公主都端莊的坐在對面,她們的眼裡沒有任何期待和嚮往,只有淡淡的哀愁浸染。

    曉雪不忍心再望向她們,不自覺地移開了感傷的目光,而此時身邊的胤禛卻有力的握緊了她的小手,關心的望著她,輕聲問道:「怎麼了?」曉雪不願他為自己這些突來的感概費神,扯開一抹笑道,「沒事。」胤禛不放心地又望了望她,眼睛才又回到前方。此時,中央的場地正舉行著一場摔跤比賽,只見一個蒙古大汗輕易地將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清裝男子摔倒在地,旁邊一片叫好聲,「皇上,這已經是第五個被摔倒的壯士了!您看臣下果然說得不錯,肯絳步窪的庫布已是登峰造極了!」喀爾喀部的孟基裡業王爺一臉驕傲道。

    康熙聽後也一臉大度的欣賞道:「果然是個巴圖魯!不過今天座下年輕子弟甚多,朕看說不定還會有挑戰者!今日不管是誰勝了比賽朕都重重有賞。」

    曉雪對於庫布沒有多大興致,不過聽康熙之言,曉雪已經明白這看似是和平的武藝較量,但蒙古王爺和皇帝都暗暗較著勁呢,如今輸得如此淒慘康熙心裡自不會如面上一般輕鬆,定是不願就此罷休的,不過礙於面子不好明說,只能用賞賜激勵眾人,希望重賞之下會有勇夫!

    可惜,過了半分鐘還是無人應聲,只見康熙還是笑呵呵地沉住氣問道:「可還有人願意出來一較高下?若是沒有,朕便將這柄朝鮮國呈送的寶劍賜予肯絳步……」

    聽著康熙的激將法,曉雪有些興味地等著看哪位高人願意下場賜教,不想不待康熙話說完,果然有人站了起來,應承道:「兒臣不太服氣,願意與這位壯士比比!請皇阿瑪俯允!」

    康熙滿含笑意地看著十四阿哥,寵愛道:「好!朕准奏!」

    十四阿哥給康熙行了個禮,便走上了比武場中央,將帽子扔到地上,衣袍率性地別到腰上,髮辮則繞著脖子甩了幾圈,動作瀟灑伶俐,看得出滿滿的自信。那蒙古勇士並沒有因為十四的身份就放水,好幾個回合都眼見要將十四狠狠抓住摔下,卻在最後一刻驚險地被十四靈巧閃過,又經過十幾個回合的僵持,十四似乎是看出了點門道,只見他下盤穩健,掌上靈巧地移轉騰挪,似乎有意繞著彎子讓對方摸不著門道,臉上還帶點挑釁撩撥的意思,就在對方有幾分惱怒急躁之時,十四做了個鬼臉,一個靈巧的躲閃讓對方撲了空,然後用力一絆,趁對方重心不穩之時將對方抓住摔下。

    「好!」一旁的清廷侍衛都叫了起來,尤其是剛才被肯絳步窪摔下的幾位此刻都叫得特別大聲,似是因為十四阿哥為他們出了氣爭了臉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康熙也是一臉的得意,十四阿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隨手放下了辮子,從容地接過一旁侍衛遞來的帽子帶上,儼然一個翩翩美少年,瞬間便恢復了平日的優雅,只是臉上還有幾分不羈的笑意展現著他不拘的性子,他望著對面已經從地上站起來臉上還有些著惱未消的蒙古大漢,道:「你的身手著實不錯!若是你不服,明日布魯雅大會自可再與我一較高下!」

    肯絳步窪從鼻子哼出一聲,「明日我不會再大意,自會再與你一比高下!」

    胤禎此刻只是帶著狡詰的笑容,爽朗道:「我等著你!」

    之後,蒙古諸位王公自是一番誇獎讚許,皇上和十四阿哥都一一笑納,至到一人突然站起打破了這許多的讚美,「臣準噶爾部繼爾哈穆朗想要向十四阿哥挑戰,請大清皇帝陛下允許!」

    這一聲突兀的聲響就好像是突然放出的一個爆竹,將人們從欣喜中震醒,十四阿哥打量著對方,不羈的嘴角輕揚,「皇阿瑪,兒臣願意接受這位壯士的挑戰!」

    康熙點了點頭表示許可,雖然嘴角還勾著笑但眼裡的笑意已經落下,目光如炬地看向了這個年輕人。

    曉雪也看向此人,不由暗自沉思:此人是準噶爾部的人!這個部落……正是目前最敏感的一方,不知這名男子與策妄阿拉布坦又有著怎樣的聯繫?如今的舉措又到底有幾分目的?只是逞一時之勇還是為了……曉雪轉首,剛想問問胤禛的意見,卻發現就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比賽場上時,胤禛的目光卻精準的搜尋著另外一個男子,曉雪順著胤禛的目光望去,此刻曉雪也認出了那位年輕人,他正是那個之前因為射向自己的箭而與自己道歉的男子,那他又是那個部落的?為何此刻,胤禛會盯著他瞧呢?

    陪著出席這樣的宴席,座下眾人也自有自己的一番心思。此刻,被胤禛盯視的柏托賽似乎也感受到了胤禛凌厲的目光,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回了一個得體的微笑給胤禛,眼波裡沒有任何一絲異色,曉雪為此頗覺奧妙,通常人見到胤禛這樣的神情就算心裡沒有發怵也不會有這樣的神情,此人看來並不簡單。只是他們兩個這番眼神交流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曉雪心裡雖有疑問卻也明白這不是發問的好機會,就在曉雪欲將視線投到前方的比賽上時,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原來是那男子身邊的女子,看來那天的箭必定是她射的了,自己就這麼礙著她嗎?曉雪不覺失笑,為這奇怪的敵意感到無奈。

    就在此時一片叫好聲傳來,台上勝負已分,十四阿哥又佔了鰲頭,如今看來這個大將軍王並不是浪得虛名,論武功確實是有過人之處的!

    只是曉雪對於這比賽的輸贏並不太上心,反倒是方才對面的那名男子和女子的眼神勾起了曉雪的興趣,她想待會散了宴定是要好好讓胤禛為自己釋意的。

    對十四阿哥的褒獎和讚歎過後是尋常的歌舞表演,雖然曉雪是到清朝後第一次見到這樣帶有蒙古民族色彩的表演,但是作為現代人,她的審美需求自然不是這樣的歌舞水平可以滿足的,所以略略地看了幾眼後,她又覺得無聊了。眼睛自然就不由地打量起了自己面前的食物,看著這滿盤的牛肉羊肉,沒有半點蔬菜,曉雪不由感歎營養的不均衡,悄悄歎息後她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想她這般愉悅的模樣不禁落在了胤禛的眼裡,也落在了康熙的眼裡,康熙心想也不知那丫頭又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舉目望去在座的所有女眷裡只有她穿戴的最素雅也顯得最安靜,似不願惹人關注,可臉上卻滿是抑制不住的歡喜,不由拔空對身邊隨侍在側的李德全道:「你待會傳朕的話去問問雍王福晉,何事這麼高興,讓她不要藏私,也說與朕聽聽。」

    李德全一面應是,一面覺得奇特,皇上難得這麼有興致還特意要他去問這樣的小事,平日可從不曾有過,看來皇上心裡對四福晉自是與旁人不同的。

    曉雪渾然不覺康熙的暗算,只是一個勁的高興,胤禛見她若此,不由勾起嘴角,輕聲問道:「怎麼樂上了?」

    曉雪只是笑,也不答話,笑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待會宴散了再同你說。」

    胤禛知她必定又有了古靈精怪的主意但也不急著問,只是望著她的目光不由又多了幾分寵溺,眼神溫柔極了,與平時一貫的肅穆冷然的模樣相距甚遠,他這樣態落進他父皇的眼裡自是更覺稀奇,不由又多打量了他們兩個幾眼。

    待宴席結束,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眾人都一一退去,此時曉雪拉著胤禛的手不願回去,卻要求閒步一會兒,胤禛見她興致正高不願掃她的興,遂應了她,陪著她二人慢慢踱步在這喧鬧已去的草原之上。

    二人才剛剛靜靜走了一會兒,便被李德全的問安阻了去路,「老奴給四爺和福晉請安。」

    「李公公不必多禮。這麼晚來有何事?」胤禛語氣雖很平淡,但此刻見到李德全他還是有幾分詫異,猜想莫不是父皇有旨意傳召他去。

    不想李德全卻道:「王爺,老奴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問福晉幾句話的。」

    此刻夫婦二人都覺驚訝,不由對視了一眼,曉雪才看向李德全,客氣道:「公公請問。」

    「皇上方才大宴時見福晉神情愉快,不由有些好奇,想問問福晉是什麼事情如此高興?皇上說請福晉不要藏私,說出來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曉雪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不由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若真說了出來,怕皇阿瑪會失望這一問的。我方才只是想到待會宴席結束,能和四爺兩個人單獨在一塊兒一起靜靜地領略這草原這晚間寧靜遼闊的魅力就不由笑開了。」

    李德全不想答案如此簡易,不由微訝,隨即又輕蹙了蹙眉,似有為難道:「福晉的話老奴自會一字不差的帶到,只怕這樣的答案皇上他老人家……」

    曉雪明白李德全的為難,遂又笑道:「還有一樣想法也讓我覺得快活,那就是明日我想馳馬在風裡奔跑,然後在累的時候尋個寧靜的湖泊在邊上烤貝殼吃,靜靜享受屬於草原白間的自由瀟灑。不曉得這樣的答案皇阿瑪可會覺得滿意?」

    李德全沒有回答只是端正地行了個禮,道:「老奴這就回去將福晉的話告訴皇上,老奴告退。」

    「李公公慢走。」曉雪笑著目送他離開。

    待李德全走了老遠,胤禛才慢慢開口道:「不知父皇對這樣的答案可會覺得滿意……」父皇特地派人來詢問這樣的小事實在讓人詫異!這詢問純粹只是為了滿足他老人家一時興起的好奇還是為了含有深意的試探?慧兒這回答,若是滿足父皇的好奇之心或許顯得平淡了點,若是針對試探他們的心思倒是綽綽有餘,慧兒這樣的情懷才正真配的上他這個富貴閒人的自稱。只是對朝事一點兒也不上心恐也不會討得皇阿瑪的歡心吧,今日十四的武藝無疑是讓父皇感到激賞,可國之大事不是簡單的拳腳可以決定的,靠得還是智謀。蒙古的動向他一直留意著,若是父皇問起他自然會說出自己的見解,可若是父皇需要的是兒子們的安分守己他自然也不會表現出太多不合時宜的舉止。此時多想也無意,待皇阿瑪聽了慧兒的話做出什麼反應自可讓他明白。

    曉雪雖然也對康熙這忽來一筆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沒有想太多,只是毫不在意地偎進他的懷裡,莞爾答道:「滿意不滿意我不曉得,不過我說得是實話。可是對皇上我只能說這麼多,另外想到的那些事若是說了出來恐怕皇上不會增加滿意度反而會想多了。」

    「還想到什麼?」胤禛語氣了不由多了幾分興味。

    曉雪抬起頭望著胤禛,兩隻眼閃著輝芒,明亮而美麗,「還想到了一條賺銀子的好法子和一個能讓額娘高興的法子。這裡地處塞外,有些珍貴藥材和藥酒還有動物皮子不要說江南就是京城裡也是不常見的,若是將這些東西收購後再轉到南方那魚米之鄉去買賣,自是有利可圖的。只不過這些年我沒有機會親臨這兒,如今來了自然要好好考察規劃一番的。而額娘一直有冬季咳嗽和老寒腿的病症,這裡的蒙醫自成一體,與太醫院的太醫們所遵照的醫療方法略有不同,何況這裡的醫藥取用也與京城不同,我想若是仔細詢問甄別一定能尋出一個好的法子讓額娘這個冬季過得舒服些。」

    聽了她的話,對這前一條關於生意的主意胤禛倒不意外,但後一條關於額娘的想法胤禛心中著實是有些訝然的。

    瞧出他眼裡驚訝,曉雪佯惱道,「我原來在你心裡就這麼小心眼就這麼不會辦事啊,我真還能因為從前那些不愉快的事耿耿於懷一輩子不成?」

    胤禛輕輕搖頭,撫著她的小臉淡淡歎息道:「只怕你心思再好也是竹籃打水。」

    「就算如此我也願意。這次我會格外注意方法的,往日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此次十四弟同來,我會將東西送給他,讓他轉送,雖然這些年我們兩家走動不多,但他是個率性的人,我相信他定會同額娘說實話的,只要他和額娘心裡知道我們有這樣一片心就可以了。你知道的我做這些從不是為了在額娘面前表功,我只是相信有許多事情可以通過時間慢慢改變。人是需要瞭解和溝通的,至於有些想法是否能有所變化只有做了才曉得。雖做了不一定盡如人意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好,你說是嗎?」

    胤禛望著她兩隻真誠而充滿期待的明眸,不願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掃她的興,他知道她做這事是為了他,但心裡對於她的期待他是懷疑的,額娘的心怕是早就……恐他們做什麼都是無以為繼的,早先在京裡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可哪回成了,那些好意不是被拒之門外就是又被數落一頓,有時真不知她是太認真還是太傻氣,還會一心一意懷著這樣美好的希翼去努力那早就讓他覺得死水一片的母子關係。

    「禛,明日布魯雅大會,我們開溜好不好?」見他沉默不語,知道他定是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曉雪不願在再這個話題多做糾纏,遂轉了話題。其實曉雪看到德妃的冷臉不是不難受的,可是她知道,越是消極抵抗他們母子的關係便會越僵。而她知道他雖然一直假裝不在意可心裡畢竟還是不舒服的,而她只想稍稍讓他開心些,所以才這樣不放棄地努力的,此事若是成了便可稍稍改善德妃與胤禛的母子關係,那她也算有了回報,不枉她被德妃冷待了這麼多回,若是不成也無所謂,以後再努力就是了。只要能讓他高興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努力。

    胤禛望著她不答,似在思索這樣做的妥貼性,曉雪忙鼓勁勸說道:「我曉得你對這種純武力較量的遊戲不怎麼感興趣,也懶得下場與人比試。明日本來就是蒙古的傳統節目,是以自由參加的方式舉行的,皇上也不一定有興致會親臨。何況方才人家也算回稟過皇上了,所以我們也算提前告知皇上我們的去處了算不得失禮。」

    胤禛望著曉雪急切鼓勵他缺席的樣子,似笑非笑道:「父皇還是很看重兒子們的騎射的。皇阿瑪不去不是因為沒興致而是為了不掃大家的興,可每年皇阿瑪都會派人關注比賽的,也不拘著我們這些阿哥是否參加。若是我們中有誰能得到最後的獎項,皇阿瑪也會另外再賞賜一番的。」

    「那你從前參與過幾次?可有過什麼奇特的經歷?」

    「你不記得了?從前我和二哥三哥,十三十四弟還有老八老九老十也……」話說到此處,胤禛似是陷入了回憶,臉上掩不住的惋惜,良久才歎息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了。」

    見胤禛雖然已經從記憶抽離回來,但仍然心有慼慼然。曉雪雖沒有聽他說出那些回憶,但是她能猜到那是怎樣的情景,她想他此刻定是感觸良多,不由輕輕開解道:「雖是多年前的事了,可如今想起依然記憶猶新。因為那時你們年輕秀髮,沒有太多想法,或許只是為了一場輸贏而奮力一搏,少年輕狂追風逐日的單純是永遠值得記憶的,雖現在物是人非,但禛,你不必就此否決過去。即使此刻回不到過去,但那些過去依然是在的,依然是美的。」

    胤禛望著她良久才輕輕頷首,輕勾嘴角道:「你不問我輸贏如何?」

    「輸贏於我從來不重要,在我心中你已是最棒的勇士。」

    胤禛心中頓時滿足無比,染上□的眼睛緊緊勾住她,欲在她的唇上降落一吻,誰知卻被她的小手輕輕擋住,「不要亂來,後面還跟著一群侍衛呢。」雖然他們都站的不近,隔著一段距離,可曉雪還是不想表演這樣的場面給別人看。

    胤禛將吻改落於額頭,輕輕歎息,「真會磨人!每次你點火,卻又不肯讓我盡興。」

    「人家才沒有,明明是你關不住自己的火,硬是賴人家……」

    她此刻的嬌嗔聽來更像誘惑,胤禛沒有等她說完便抱著她翻身上馬,往回趕去。曉雪雖怔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紅雲不由冉冉升起。一路上不再言語,只靜靜地坐在胤禛的身前隨他一起往回趕。

    等到了房中,胤禛再也不必因她害羞而克制,他毫不猶豫地變身為大老虎細細品味著他懷裡的美食。身為獵物的曉雪也渾然忘我地感受著胤禛的熱情,直到平息了呼吸躺在他的懷裡,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夜遊草原計劃才剛剛開始卻又因為他一個忍不住泡湯了,不由嘟著小嘴抱怨了一句,「人家還沒享受完夜晚草原的魅力就被你破壞了,討厭!」

    胤禛笑得一臉得逞地快意,「明晚再陪你去就是。」

    曉雪靠在胤禛懷裡立刻追加道:「明日白天你還要陪我一起去烤貝殼。」

    「好。」胤禛寵溺地摟著她,滿足地笑著。不一會兒,心中不由想起明日的安排,想著明日一早就要派何夜之和齊目然去督陣那場比賽,順便讓他們留意那幾人的言行順道也瞧瞧有什麼人是可以用的上的,至於派去查柏托塞底細的人想必明日也該回來了,那小子若是那日所說的事敢有半分期滿他定不會饒了他和他那個蠢魯的表妹。又不自覺地想起今晚父皇看老十四的眼神,十四這幾年鋒芒畢露,也越發得皇阿瑪的歡心就是老八那些舊人也不停地倒向他,看來心底隱隱憋著的那股勁越發得不得按捺了,自己安排到老九身邊的那個女人倒還盡心,他們之間那點隱晦之事自瞞不過他,可宮裡安排的那幾個人有一個是絕留不得了,老十既然已經通過老九收買的小太監陳福發現了她,想必他們幾個定然是許了她什麼了,這個女人竟敢對他心存異心假意敷衍留之何用!不過那女人與桂嬤嬤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如今他還用得著桂嬤嬤,該如何下手又讓桂嬤嬤恨上十四他們倒真是得費他一番思量的。想到這裡,胤禛的心思又不由轉到了朝臣身上,隆可多這隻老狐狸自持兵權在握不輕易表態,東西都收下了可實在話是一句都沒有,看來還得下重注;戴鐸和戴錦如今在福建和廣西都還幹的不錯,忠心可信,只可惜路遠山高的來信太慢;年羹堯嘛,自從下令讓他將十歲以上的家中男丁送上京來他倒也識相了不少,不過此人還是需要時不時地敲打一番,如今戴鐸一走寫信的事情讓傅鼐做來不如原先利落,好在慧兒每次都會看過再三對語氣用詞都考慮周到也無需他擔心;滿保,蔡廷兩人得了陞遷後對差事倒是越發盡心了,有能忠心之人自可再提攜一番;博爾多,常繼和沈廷正對自己的忠心自不必說可如今卻都是閒差,也該為他們再謀劃幾個合適的位置才是。暉兒如今也大了,該是讓他歷練歷練了,是讓他先去兵部還是工部見習一番呢?

    一番思緒回來,胤禛才察覺到懷裡的人兒已經甜甜地墜入了夢想,不由嘴角又勾起笑意,心底最深處湧現出一股溫暖,撫著她的小臉溫柔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寵愛的吻,難為她還想著額娘的事,其實他已沒有那麼在乎,失望多了自然就慣了,何況皇阿瑪雖風流多情嬪妃眾多賞賜不薄但約束後宮卻極嚴尤其不許後宮之人妄議朝政,作為妃嬪的額娘對於前朝之事想必就是有心也不敢多過議論,對著皇阿瑪談及有關他的話題更是要慎而又慎,畢竟做母親的有這樣不正常的偏心她也怕被皇阿瑪看出來吧,額娘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遂這點上他從來也不擔心。額娘除了這點能在皇阿瑪面前進言讓他有幾分忌諱外,別的他也就沒什麼可在乎的了,他們這樣的母子就算親近也難免帶著點懷疑,真不起太多來,不過是做給皇阿瑪看得戲。也就只有這個小傻瓜還一心體諒著他的心意,哪怕明知希望的結果難求,仍然不改心底的美好和良善地去揣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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