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2章 飛行的石頭 文 / 烽火戲諸侯
陳浮生抬起頭,看見周驚蟄朝自己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表情,無奈的搖搖頭,擠出個苦澀的笑,「一個朋友。」
最後一張照片裡的女子,背對著暖暖的夕陽,一隻手擺出個勝利的v字,手腕上分明可以看見一根幾乎和太陽灑下的光芒融為一體的紅繩。簡簡單單毫無花俏的一根紅繩,卻幾乎勒的陳浮生喘不過氣。
周驚蟄聽見陳浮生貌似解釋的敷衍,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然後臉上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嘴巴更是張出個誇張的哦字口型。只差沒在額頭寫上兩個字:不信。
陳浮生尷尬的咳了兩聲,撓撓頭也沒再說什麼。接過周驚蟄剛剛抱起來的陳平,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嬰兒細嫩的臉蛋。剛睡醒的陳平只安靜了幾分鐘便開始鬧起來,絲毫不給自己老爹面子。
抱著陳安一直很安靜的竹葉青看到陳浮生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毫無徵兆的笑起來,似乎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但也只是轉眼間的事,竹葉青恢復了慣常不喜不悲的表情,調侃了陳浮生一句,「陳浮生,你這個老子當得真是有夠丟人的。」
抱著孩子的陳浮生根本管不了別的事了,腦門上已經有汗珠沁出來,只是懷裡的陳平依然不消停,最後還要靠周驚蟄來解圍。
長呼了一口氣,陳浮生蹭了蹭額頭的汗靠在沙發上習慣性的去摸煙,不過手剛伸到一半便又縮了回來。隨口問道,「皇甫姐姐,你認識張兮兮?」
竹葉青瞧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她叫張兮兮?名字倒還湊合,跟人很配。」
陳浮生納悶,「你不認識她?」
竹葉青繼續說著,「本來今天到南京有點小事,開車經過德基廣場的時候聽見一個女人站在廣場喊你的名字,就是那個張兮兮。」用古怪的眼神看了陳浮生一眼,「她說來找南京的陳浮生,她是陳浮生的小老婆。」輕笑一聲,「我覺得挺有趣,就帶她過來了。」
剛擦掉的汗又冒了出來,陳浮生徹底無語了。
聽到這話的周驚蟄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攏了攏耳邊的頭髮,滿眼曖昧的盯著陳浮生,「看來你的黨費欠繳很久了嘛。」
終究是忍不住了的陳浮生摸出口袋裡的煙走到陽台拉開窗戶點上了一根,美滋滋的嘬了一口,待煙霧在肺葉裡轉了幾個圈才悠悠吐出來。
止住笑,用手指輕輕碾去眼角笑出的眼淚,周驚蟄見陳浮生不想說這個話題便沒有再繼續。拍拍額頭,周驚蟄朝陳浮生說到,「浮生,你哥出差了,前兩天來看了看孩子就走了。差點忘記這事。」
哦了一聲,陳浮生掐滅香煙的火星,轉身重又坐回沙發上,「知道去哪裡了嗎?」
周驚蟄先是搖搖頭然後又朝竹葉青努努嘴,意思很明確:想知道?問她去。
沒待陳浮生開口,竹葉青便似看見了身後二人的表情,自顧自的開口了,「西邊出了些糾葛,你哥估計是被派去練兵了。」轉過身來,一臉淡然,「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新聞播出來。」
陳浮生點頭,沒繼續問別的。既然是去練兵,便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即使有危險,他也相信自己那個喜歡傻笑裝傻的兄弟可以殺出一條生路。
「團長,我們是不是追的太遠了?」某片荒涼的戈壁灘上,一輛軍用悍馬正不緊不慢的尾隨在兩輛看不清牌子的黑色越野車身後不到五百米遠的地方,悍馬車裡一個面色略顯幼稚的年輕戰士朝開車的中年壯漢講話。開車的漢子繃著臉,緊抿著的嘴唇上已經有發乾的皮捲起來。
開車是是陳富貴,前面的一夥人他追了將近七個小時,從喀什城區一路追到了這裡,眼看就要進入山區。
「小郭,前面就是山區,咱的車開不進去。你守車,我自己往前追。」把車停在一塊較隱蔽的小山坳裡,陳浮生扭頭朝身邊的小戰士說到。不等姓郭的小戰士反應過來陳富貴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繞到車後打開後備箱,陳富貴先往背上掛了一個大盒子,然後又往口袋裡塞了幾個彈夾,再抽出一把m4a1自動步槍便往前方車輛消失的山口摸去。
越過山口,又往前走了約莫兩公里,是一個開闊的山谷,山谷裡是一個簡陋的營地。四周修了一些高高的木製哨塔,中間是零星散落的墨綠色帳篷。先一步進來的人顯然早就發現身後跟了尾巴,現在整個營地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悄悄摸到一棵巨大的杉樹下面,陳富貴把冰涼的槍管貼在額頭使自己冷靜下來。據情報消息這個營地原來有三十幾個人,今天一大半成員出去了,剩下的加上駕車逃回來的的幾個,估計現在營地裡能有十個人已經很不錯了。
快速的將頭探出去瞄了一眼營地的情況,然後跟剛進來時保存在腦海的圖像對比,果然有一些移動了位置的物體。再等了半個小時,陳富貴悄悄的將自動步槍的槍管探出去,對準一個剛剛發現有問題的地方,扣動扳機,噗!子彈打過去,不是釘在石頭上的清脆聲音。
啪啪啪!馬上從營地裡射來大量子彈,不過可惜都被陳富貴身前的大樹截住了。樹皮被燒焦的味道散發出來。陳富貴吸吸鼻子,松木燃燒散發出的清香順著鼻子游進喉嚨,有一股辛辣的感覺,就像留在張家寨的那架水煙袋一般嗆人。
再次瞅準個機會,又是一槍。估計沒有爆頭,遠遠的傳來一聲慘叫。陳富貴把頭壓低,仔細的記憶著子彈射出來時一起噴出的火光位置,還有六個人。六個人,只要六發子彈就可以了,陳富貴準備了二十五發。
四個小時後,陳富貴的彈夾裡還剩十發子彈,對面還有兩個射擊點。
啪!再次射出一發子彈,其中的一個火力點馬上啞巴,另一個也停住了。幾分鐘後陳富貴看見營地裡一個穿山地迷彩服的男人朝山後跑去,陳富貴提起槍也跟著追了過去。
留在最後的要麼是條大魚要麼是條怕死的魚。陳富貴覺得前一個的概率要大一些。
身穿迷彩軍裝的陳富貴臉上塗著油彩,軍用靴踩在路面上發出的沉悶響聲在滿是堅硬石頭的山坳裡傳出老遠的距離。前面逃跑的人沒有拿槍,槍太重了,只要再跑個一千米就是國界線,他覺得那裡會是安全的。
崎嶇的山路,根本沒有機會舉槍瞄準。陳富貴也不急躁,死死的吊著前面的人。只是看見前方出現了兩個指示牌的時候他心裡一沉:對方要越線了。
中國,385,1979。
越過國界線,逃跑的男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往前跑了幾十米然後轉身,果然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中**人停在國界線沒有追過來。
「你很厲害!中**人。」半生不熟的漢語,陳富貴陰著臉用手裡的m4a1步槍死死的瞄著他,那男人繼續講話,「我不是你們中國人,現在我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上,如果你敢開槍就是很麻煩的外交問題了。」似乎對中國的情況很瞭解,他知道中**人嚴守紀律,是絕對不會開槍的。
聽了這話陳富貴手裡的槍管慢慢低下去,對面的男人還在說著什麼。想起今天早晨在市區看見的一幕,陳富貴把槍放在身旁然後解開後背上掛著的大盒子打開,裡面只有一件東西,那把牛角巨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橢圓石頭掛在弓弦上,陳富貴兩腿微微岔開身體挺得筆直,雙臂撐弓,就像一尊天神。
隨著肌肉的繃緊,牛角巨弓嘎吱嘎吱被拉開了,方向正是衝著國界線的那一邊,對面的男人見事不妙馬上嚷嚷起來,「你是要挑起戰爭嗎?你可以代表你的司令開火嗎?」
陳富貴冷哼一聲,「現在我代表我自己,我身後站著的是我的祖國!你這種渣滓來幾個老子殺幾個!」
男人見陳富貴鐵了心要動武,轉身便跑。只可惜這把牛角巨弓射出來的東西到目前為止還沒誰能躲得過。石頭砸在後腦勺上,男人吭都不吭一聲的跌倒在地。陳富貴在石頭飛出去以後便轉身往回走,對面的男人必然已經是個死人了。
回到市區,一位肩扛四星的中年人正陰沉著臉等著陳富貴。
「陳富貴!是誰批准你可以擅自行動的?」中年人叉著腰指著陳富貴的鼻子唾沫星子亂飛,「不要以為軍區有首長欣賞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陳富貴站的筆直,身後早沒了那張巨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