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4章 亂拳 文 / 烽火戲諸侯
「山西啊,目前沒發現什麼大問題,一些小事有慶之在也足夠招呼了。」王虎剩攏攏頭髮,接著說道,「白馬探花的名號在山西地界還是挺管用的。」陳浮生點點頭,然後口袋裡的手機叫了起來。
掏出手機,看一眼來電號碼,眉頭不禁皺了皺,然後按了接聽鍵。
「喂,方姐。」聽不出到底叫的是方姐還是方捷。
「陳浮生,還記得方姐呀?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這麼久都不來坐坐。」電話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半嗔半怒。
「怎麼會。方姐,主要是最近忙了點。」陳浮生眉頭皺了皺,嘴上沒有停頓。
「好吧,算是個理由。」電話裡的女人頓了一下,「這個週末應該有空吧,尉遲老爺子和我都挺惦記你的,過來吃個便飯。」
「嗯。」
「嗯,就這麼說定了,地方你知道,自己過來。」
電話裡傳出嘟嘟嘟的忙音,對方已經掛斷了。攥著電話,陳浮生的眉間已經擠出了一個疙瘩。
「時間到了?」王虎剩臉上玩笑的神色已經完全消失。
「嗯。」仰靠在座位上的陳浮生瞇著眼睛,「上個月底已經滿了三年。」
「方家是什麼態度?」王虎剩又問了一句,沒有說魏家,因為魏家自魏端公被砍死在山東的那一刻就已經倒了。方捷雖是魏端公的大房,但從未把自己綁在魏端公的戰車上,自始至終,她代表的是方家。
「週末回南京,去見見尉遲老爺子。」陳浮生並沒有回答,「虎剩你跟我一起走一趟。」雖然方捷對這件事的態度沒有直說,但陳浮生也可以猜出大半了。
上海,這座世界有名的繁華大都市,陳二狗從東北山溝溝裡走出來的第一站,終於算是勉強接納了陳浮生,雖然很多人依舊翻著白眼藏著刀子,但這個總是習慣佝僂著背的東北男人,在上海站直了。
三天後,南京。鍾山高爾夫別墅,方捷的宅子門前停下了一輛黑色轎車,停了約麼三分鐘然後車門打開,從裡面走下兩個男人,陳浮生和王虎剩。
然後別墅裡面恰好也走出一個人,一個很標誌的女人,而且是他陳浮生認識的女人,魏夏草。
「陳浮生,我媽在裡面做飯,你跟我進去吧。」不冷不熱的話。其實魏夏草已經算是青禾的半個掌門人了,講話本不應該這麼魯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見到陳浮生就是想踹上幾腳,這異樣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哦對了,應該是從陳浮生幫著魏冬蟲贏了那場籃球賽的一刻起吧。
陳浮生不以為意,隨小妮子一起走進別墅大門,身後跟著穿的人模狗樣不停打理風騷中分的大將軍王虎剩。
別墅院子裡有個水池,水池旁邊坐著那個神情淡然的老人,老人手裡捏著一把魚飼料,正不緊不慢的朝水面上撒,惹了一群肥魚浮上來爭食。陳浮生恭恭敬敬的立在老人旁邊,身後站著同樣恭敬的王虎剩。尉遲老人依舊不緊不慢的撒著魚食,對身側站著的兩個人視而不見。約莫五六分鐘後,老人手裡的魚食終於撒完了,拍拍手,朝水池裡指了指說:「你看這麼些魚,個個都在搶東西吃,生怕自己搶到的少了,但是真給它全都吃了下去,也不過是個撐死的下場。」說話的時候老人根本沒有抬頭,似是對陳浮生說的,又似是對別的人說的。
陳浮生點頭,一語不發,朝老人微微身體前傾,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轉身往別墅裡面走去。
陳浮生這次來,最高興的應該是吳媽了。吳媽雖然是個保姆,但這座宅子裡沒有人拿她當下人看待。拉著陳浮生的胳膊把他拉到客廳的沙發上。
不一會兒圍著圍裙的方捷從廚房裡走出來,架著的雙手沾了一些麵粉。「浮生,還認得我家的大門呀?」三四十歲的女人,保養極好,看不出具體的年齡,最是有味道。
「方姐說笑了。」乾笑兩聲,陳浮生撓撓頭,露出個乾淨的笑容。
「好了,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今天讓你嘗嘗方姐的手藝。」女人身子一扭,回頭給了浮生一個笑容,朝廚房走去,邊走邊搖了搖手。
一會兒功夫,菜便上了個七七八八,當真算得上豐盛,桌上還放了一支紅酒。陳浮生王虎剩坐在桌邊,尉遲功德魏夏草同樣坐在桌邊,然後洗了手並且稍微打扮了一下的方捷也坐到了桌邊。擰開紅酒,給幾人倒上,方捷端起酒杯,「好了各位,很久沒有在一起吃個飯了,讓我們先乾一杯。」說完自己先抿了一口,然後魏夏草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後陳浮生也捏起酒杯輕抿,最後王虎剩尉遲功德也象徵性的喝了點。
「浮生,你應該猜到這次請你來的目的了,方姐想聽聽你的意思。」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經意間顯露出在商場裡磨礪多年的鋒銳。
陳浮生輕搖著高腳杯,讓殷紅的液體在酒杯裡一層一層的蕩漾著,「方姐,當初怎麼說的咱就怎麼做,這裡面我的意思根本不是意思。」說完就笑瞇瞇的看著桌對面的方捷。
方捷不講話,她相信這句話後面肯定還有話。看著對面小自己幾歲的陳浮生,方捷心裡不禁一慟,恍惚覺得那個叫魏端公的男人就坐在那裡,那個眼神和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神似。
「方姐您知道,我手裡原本屬於魏爺的幾處產業,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斟酌著用詞,陳浮生依舊慢慢搖著酒杯,「當初說過三年後會還給你,我說話算數。不過如果我要走,我的手下有人想跟著,您不能攔。當然,如果有人想留下,還要請方姐不要為難他們。」
方捷端著酒杯臉上笑著半晌沒說話,看著陳浮生,五味雜陳。魏夏草坐在方捷旁邊偷偷瞧著她,抽空又看一眼坐自己對面的可惡男人。
輕輕低下目光,一縷髮絲順著光滑的額頭垂到嘴角,方捷放下酒杯,順勢將垂下的頭髮重新攏到耳後,然後抬頭,一絲笑容綻放在嘴邊,「浮生,你這樣說話就是把方姐完全的當外人了,我可是不希望你走掉的。」
嘴角不經意的撇了撇,陳浮生也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兩隻胳膊壓著桌沿,身體微微前傾,書上說這個姿勢在談判中可以給對方以無形的壓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扯淡,陳浮生心裡嘀咕著什麼臉上卻是一片溫和,「方姐,您說這話我就有點糊塗了。」
「好了,方姐不賣關子了,浮生你也不要裝糊塗。以後呢,那些場子還是你陳浮生的,不過每月你給我和夏草一點生活費就成了。」眨眨眼睛,目光直視陳浮生。端莊的女人不可怕,嫵媚的女人也不可怕,端莊的女人嫵媚起來,神佛難救。
陳浮生低下頭,牙根慢慢的咬著,坐旁邊的王虎剩也是一臉嚴肅,眉頭緊鎖,暗自合計著什麼。方捷看著陳浮生,魏夏草看著方捷,一桌子人只有尉遲老人彷彿置身事外,端著吳媽特意泡的一壺大紅袍悠然啜飲。
尉遲功德一小瓷杯茶喝完,陳浮生抬起頭,看了一眼悠然飲茶的老人,看了一眼魏夏草,然後轉頭朝向方捷,「方姐,這個提議我感覺可行,分成比例怎麼算?」
聽到這個回答,方捷臉上才真的放鬆下來,輕笑了幾聲,「比例什麼的,以後再說,今天咱們只吃飯。」
等到吳媽收拾完桌子,魏夏草坐在沙發上,對面的方捷正在自己擺弄茶藝,一臉春風。
「媽,老爸的產業一個都沒有收回來,您怎麼還這麼高興啊?」魏夏草不解。
方捷手上不停,連頭都沒有抬,「夏草,你說你幾個舅舅是做什麼的?我們目前又是做什麼的?」
魏夏草思索一會兒,恍然大悟,「哦,明白了,那幾處產業都是不好上檯面的,我們收回來還是得交給別人去做,不如就讓陳浮生繼續擺弄,也能記我們個人情。」
方捷冷哼一聲,「人情?省省吧。他記你死鬼老爹魏端公的情,記尉遲老爺子的情。我們倆,還得承他的情呢。他如果真要走,估計大半人手都會跟著,到時候隨便支個場子又是另一家密碼,我們拿到手的不過是個空殼子,不虧錢已經算好的了。」
魏夏草若有所思,點點頭又有些疑惑。她是管理專業出身,學得會一板一眼的峨眉劍,學不會打死老師傅的亂拳。
「二狗,你看多少比例比較合適?」環城高速上的一輛車裡,王虎剩搖頭晃腦的一臉賤笑,今天的結果已經高出他的預期了,可以說現在的主動權已經握在己方手裡。
陳浮生摸摸下巴,「這個交給象爻她們去處理吧,仔細的計算一下,寫份報告出來。」若有所思,話鋒突轉,「虎剩,抽空去山西一趟吧,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