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48048 時睿陞遷 文 / 芒果冰冰
「穿得這樣少,也不怕感染上風寒?」阿九不願勾起她的傷心事,連忙岔開話題,伸出手捏了捏秀姬身上單薄的羅裙。
「你當家了不扣我份例,炭都是份量足的。我當然要趁機享享福」秀姬的嘴角露出一絲挪揄的笑容,臉上的感傷也是稍縱即逝。
阿九被她逗得也是輕笑出聲,平時秀姬總是擺著張臉,再加上膽大手段辣,倒是容易讓人忘記她年紀還小。現在這樣調侃,才記起她也不過剛及笄罷了。
「我聽寧姐姐說,你兄長下了拜帖來,要和你見上一面。」阿九夾了一塊土豆,輕聲提起。
秀姬臉上的笑容立刻沒了,看著碗裡的飯菜,頓覺索然無味,索性將筷子也扔在了桌上。
「不見,我已經回過信給他了。怎麼還下拜帖?」她立刻開口回絕,臉上也漸漸露出一絲懊惱的神色。
阿九有些驚詫,斐大人剛剛離世,此刻正是秀姬傷心的時候,若是家裡能來人見上一面自是好的。只是瞧著秀姬這個模樣,倒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哥哥從小就聰慧,爹爹對他寄托了厚望,光文武師父就有好幾個。無奈哥哥偏要從醫,姐姐進王府不多久,他就和爹爹鬧翻了,跟著什麼江湖郎中跑了。」秀姬見阿九的臉上充滿了疑惑,輕聲解釋道,語氣裡還帶著一絲責怪。
「人各有志,你哥哥那樣聰慧,將來做個妙手回春的大夫也是好事。」阿九輕輕地勾起嘴角,恐怕此刻秀姬的心裡也是想見這個兄長的,只是心底一時有氣。
秀姬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爹爹也知官場凶險,只盼哥哥成才,就把擔子交給他。無奈他志不在此,家裡姨娘生的那些又都是不頂用的。」她的臉上再次出現沉痛的表情,微低著頭眼瞼輕眨,蒼白的臉色更惹人愛憐。
阿九見她神傷,心底也難受起來,輕輕握的手拍了拍。
「我們斐家就缺個管事兒的男人,如果哥哥也在官場,或許爹爹就不用死得那樣不明不白了。」秀姬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近乎呢喃。
只是尾音卻帶著一絲哭腔,手指也漸漸變涼。
體會到家族繁榮,所帶來的一切優勢,就連王妃動她都要三思後行。如今一朝摔下,只要被欺壓的份,她不甘心。
「你哥哥現在來見你,或許心底也想通了。你們是一家人,難道不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間?丟了的東西可以再爭取,若是人和情沒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阿九抬手拍了拍她的額頭,輕聲勸慰著。
秀姬抬起頭,眼神有些迷濛,水霧一片。似乎眼皮一眨,就能擠出眼淚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爹爹曾是大理寺卿,朝中的官職你應該比我清楚。若是混出了頭的太醫官居幾品,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有兄長撐腰自是不同的,不到最後關頭莫要輕言成敗。」阿九見她這副模樣,倒覺得像個沒糖吃的孩子,抿著紅唇微微一笑。
秀姬再次低下頭,似乎在回味阿九的話。
「成,那就麻煩姐姐了。」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秀姬的臉上已經沒了淚痕,露齒一笑,倒是釋懷了許多。
兩人一起用了膳,阿九才扶著玉葉的手走了出來。
她的腳步微頓,在院子中站了片刻。看著芳儀閣落寞的景象,心底一陣難受。
第二日向老夫人稟報了,一早寧側妃就派人去斐府送信。午膳後花聆就探聽到,斐家大公子來了府上。
因為是男眷,也不好入後院。所以寧側妃就讓秀姬去了偏廳。兄妹倆說了一個時辰,也就出來了。
阿九正在桌上翻著賬簿,那邊稟報秀姬來了。
「好容易見上一回,怎麼這會子就散了?」阿九將賬簿丟到一邊,拉著她的手坐到一邊。
秀姬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只是嘴角揚起的笑意,卻讓人感到眼前一亮,似乎整個人都恢復了不少生氣。
「哥哥身上帶孝,又是男眷也要避諱些,免得被人說三道四的。」秀姬撇了撇嘴,微微挑起眉頭。
「可在這?br/>1000
鎘蒙牛俊卑14徘嶁t鏨,徵詢地問道?br/>
秀姬擺了擺手,似乎是想起什麼一樣,連忙讓身邊的丫頭遞上來一張方子。
「我跟哥哥提了上回姐姐氣血大虛的事情,他特地給你開了張方子。上面的藥材都是易尋得,即使在府上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若姐姐瞧得上眼,就照著服上幾貼。」秀姬將方子塞到了阿九的手中。
兩人說了幾句,秀姬就匆匆告辭了。
阿九特地讓紅鯉拿著方子去了善藥堂,結果紅鯉回來說是藥材都性溫,非常適宜阿九現在的身子服用。
自趙姬受傷之後,後院的姬妾明顯老實了不少。倒是經常傳出趙姬躺在床上難受,一天到晚不知罵過了多少下人了,就連貼身丫鬟都未能倖免。
一連幾日下起了大雪,花園的修葺也進入了尾聲,卻不得不因為這場大雪而暫時停工。老夫人也派人傳話到各院,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阿九穿著裌襖,手捧著滾燙的茶盞,透過簾幕看了一眼門外。白皚皚的一片雪,似乎冷到人心底。屋裡燒著炭盆,卻還是忍不住打顫。
阿九正在一一核對這幾日的賬目,手指早已凍得僵硬,指節泛白。毛筆寫下的楷體也有些扭曲,她輕蹙著眉頭。
「主子,元寶回來了。」花聆挑著簾子走了進來,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
阿九微微一怔,按照往常的日子來看,當今聖山狩獵的時候,一向是興致高漲的,這會子恐怕還未盡興。
「人呢?」阿九連忙淨了手,接過玉葉手中的毛巾擦乾。
「奴才叩見主子。」剛說完,簾幕外就傳來元寶的行禮聲。
「外頭怪冷的,進來回話吧。」阿九輕聲吩咐道。
「不了,王爺和王妃過幾個時辰就回來了。奴才把話說完就走。」元寶連忙搖頭,後院姬妾的屋子裡,只能進去一個男人,那就是王爺。
再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越過規矩。
阿九也不勉強,示意了花聆一眼。花聆立馬從小櫃子裡取出一個剛塞上炭的手爐。
「外面天這麼冷,你踹在懷裡暖暖心窩子也是好的。」花聆也不容元寶推辭,直接將手爐塞進他的懷裡,轉過身就進了屋子。
元寶剛才是駕著馬車回來的,手早就凍得通紅一片。現如今猛地接觸到熱源,不由得連心臟都多跳了兩下。
那手爐上面簡單地繡著一棵艾草,想來並不是恆姬用的,應該是某位丫鬟使得。他當下也不客氣,果真朝懷裡一塞,頓時覺得整個心窩子都被捂熱了。
「恆姬心眼兒好,好人有好報。奴才先恭喜恆姬了,時公子光耀門楣,方才被五皇子要去了直接升到貼身侍衛,以後定會前途無量。」元寶的道喜聲隔著簾幕傳來,透著一辛悶,輕揚的語調卻直接飄進她的心房。
阿九的嘴角自然劃出一個愜意的笑容,輕輕攥緊了手中的錦帕。
「阿睿也跟去了圍場?」阿九雖然心情愉悅,但是對於五皇子要時睿過去,還是心有疑惑。
外面的元寶,明顯臉上一僵。
「是王爺讓小的先回來給您道喜,其實這次狩獵五皇子和眾人衝散了。沒想到遇到幾匹狼,好在當時遇到了時護衛。時護衛聰明機靈,身手不凡救下了五皇子。」元寶輕聲回復道,眼神不時地投向簾幕。
阿九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阿睿受傷了?可還要緊?」阿九的聲音裡都夾雜著顫抖,嘴唇泛著青紫。
一旁的玉葉和花聆也是慘白著一張臉,不由得擔憂地看向阿九。
「不礙的,五皇子親自讓太醫照料著。時辰不早了,奴才該走了。」元寶行了一禮,將暖爐朝懷裡塞了塞,這才連忙小跑著出了院子。
元寶剛出了院子,就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巴掌。
「叫你嘴賤」他懊惱地罵了自己一句。
本來是回來報喜的,這倒好把恆姬惹得不高興了。當時回來傳話的時候,他和玉石爭了好長時間,好容易才得了這美差事,結果現在搞成這樣,說不准還得被王爺怪罪。
阿九怔怔地看著元寶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連忙吩咐花聆和玉葉筆墨伺候,她要寫信去問問阿睿的傷勢。
「主子,去宮裡送封信本來就不易,眼看就要過年了。估計等?br/>1000
諾攪耍公子都已經放年假了」玉葉輕聲勸慰著?br/>
現在正處年關,宮裡卡得嚴,這書信沒個幾天估計也到不了。
「主子,公子救了五皇子,是立了大功。過幾日您肯定能見到他的。」一旁的花聆也走上前來,連忙點頭附和。
阿九微微點了點頭,僵硬的肩膀總算是放鬆了些。
「收拾一下,準備迎接王爺和王妃吧。」阿九定了定神,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臉上的神色也恢復了柔媚。
在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王爺和王妃總算是回府了。眾姬妾整齊地站在後院之中,行禮迎接。
王妃身上披著純白的兔毛披風,臉色紅潤,見人三分笑。攙著立秋的手走到寧側妃身邊,一把拉和阿九的手。
「這幾日辛苦你們了。」語調嬌軟,沒了往日的清冷。
「哪裡,王爺和王妃舟車勞頓,才最是辛苦。」寧側妃連忙推脫,微微欠了欠身。
阿九悄悄抬眼打量了一眼王妃身上的披風,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
王妃回來的當日,寧側妃和阿九連忙趕去舒興閣,將一切事由詳細匯報了一番。年禮的單子已經擬的差不多了,修葺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可憐見的,大過年的趙姬出了這事兒。立秋,去倉庫裡拿些燕窩送去。」王妃輕歎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些許惋惜的神色。
阿九端過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依然是先前喝到的銀針白毫,清醇的茶香一下子溢滿了唇齒。
「是我疏忽了,還望王妃勿怪罪。燕窩就從芙蓉院的份例裡扣吧。」阿九的眉頭輕輕皺起,用茶盞掩住了臉上不耐的神情。
王妃連忙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
「恆姬莫放在心上,這事兒要怪只能怨她自己。只苦了這幾日無法出來熱鬧了,依她的性子估計得悶上一陣子。」王妃調笑了幾句。
賬簿交付之後,寧側妃和阿九攜手出了舒興閣。王妃對於時睿晉陞為五皇子侍衛之事,卻是隻字未提。
「這狩獵之事倒是來得巧,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好了許多。」走在小徑上,寧側妃半真半假地感慨了兩句。
阿九笑了笑,知道寧側妃是指王妃今個兒簇來的那件披風,上好的皮毛,一看便知是王爺狩獵所得。
「王妃的心情好,自然後院各姐妹也跟著變好。」她微微點了點投。
閒話了兩句,阿九便匆匆回了芙蓉院。
「主子,王爺在院子裡等著呢您再不回來,又得差遣奴婢們去尋了。」玉葉站在門口,一見到阿九,輕聲說笑了兩句。
阿九和玉葉對視了一眼,見到她滿臉帶著笑意,心情也略微放鬆了許多。
「怎麼才回來?賬簿比本王還重要?」剛撩起門簾進屋,耳邊就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阿九已經被王爺摟進了懷裡,冷風夾雜著進來,讓她微微朝王爺的懷裡鑽了鑽。
「手怎麼這樣冷?外面都結冰了,方才請安的時候還穿得那樣少,你也不怕感染了風寒」王爺一把抓的手,用溫暖的手掌搓了搓,語氣帶著些許的不滿。
王爺手掌上的薄繭,不時摩挲到她的手背,一股微癢的溫暖漸漸襲來。
「妾身許久不見王爺了,其他姐妹都打扮得極美。若是妾身不穿得艷麗些,估計王爺就不來芙蓉院了。」阿九微微低著頭,臉上早已爬滿了紅暈,說到最後聲音細如蚊蠅。
王爺一下子不說話了,看了她許久。整個屋子裡寂靜一片,只偶爾傳來木炭燃燒的「辟啪」聲,最後他才輕歎了一口氣。
「阿九,我的傻阿九。」王爺再次摟緊了懷裡的女子,下巴輕輕地摩挲著阿九的肩膀。
女子的藕臂順勢攀上了他的後背,眸子睜開,裡面卻是一片清明。
「王爺,阿睿他好不好?」靠在他的懷裡,阿九輕聲問著。
「怎麼能不好?五皇子派了最好的太醫跟著。那小子傷剛好了一點,就硬是自己活捉了一隻兔子,說是要送給你。最後還是五皇子出面,讓本王帶回府上。」王爺一提起時睿,臉上的笑意展開,嘴角處流露出一絲無奈。
阿九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嘴角的弧度也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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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就是小孩子心性。」阿九摟住王爺的脖子,輕輕地安撫著。
「行了,知道你最疼他。年初請客的時候少不了他,你們也可以多見上幾面。」王爺拍了拍她的頭。
王爺回來之後,後院再次顯出生機。舒興閣、玉煙院和芙蓉院得寵最多,而趙姬的院子,王爺只是去看了一回,就再也未踏足過。自然趙姬也開始耍起了小性子,三天兩頭責罵下人。
第二日,時睿升職一事就傳遍了後院,就連老夫人都順口提了兩句,還賞賜了不少血燕窩。當然,不少走得近的姬妾,也是紛紛送禮表示慶賀。
而芙蓉院正式多了一員,元寶抱著一隻潔白的小兔子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提籠子的小廝。
秀姬倒是很喜歡這兔子,整天來逗不說,還經常派人來送蘿蔔過來。
「姐姐,你看這小東西多機靈,眼睛四處亂看呢。」秀姬潔白的手掌上放著一個胡蘿蔔片,兔子正舔著她的手心,她咯地輕笑出聲。
阿九抬眼瞧了瞧,果然那兔子瞪著火紅色的大眼睛,耳朵一顫一顫的。
「那麼喜歡的話,就每日過來替我餵它。芙蓉院可是管飯的。」阿九半真半假地開玩笑道,打絡子的手卻不停下。
秀姬微微撇了撇嘴,抬起頭看了一眼恆姬,再次伸出手掌摸了摸兔子的長耳朵。
「知道姐姐疼我,想讓我吃好的。最近年關王妃顧不上折騰我,雖苛扣了份例,也還夠我養活芳儀閣的。況且娘親也托人帶銀子進來的,不至於多艱難。」秀姬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整個人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兔子身上。
阿九看著她凍紅的雙手,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