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34 斐姬下葬 文 / 芒果冰冰
「主子,王妃怎麼就死咬著東廂不放?」剛一進芙蓉院的主屋,花聆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連她都發覺了今早上請安的不尋常氣氛,斐家人來也不一定非要來這芙蓉院的東廂。斐姬早已抬進了棺木之中,要來這東廂做什麼?
阿九冷哼了一聲,一進到裡屋感到內外溫差的詫異,讓她跺了跺腳。
「斐姬沒了,斐家可沒倒。王爺說了斐姬是失足導致大出血而死,這話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斐家上下當然不敢多問什麼,但是心底跟明鏡兒似的。斐姬死在東廂,她爹她娘甚至她妹妹,第一個懷疑的人當然是我。」阿九的心底是真的憋了一口氣。
無論王爺如何保她,這斐姬的死十有還是得算在她的頭上。王妃這麼做,無非是警告她。斐家人可不是好打發的人,目前的時家也比不過斐家。
無論怎麼說,這次是她時阿九栽了跟頭。重活一次,她還是玩不過別人,至少這一次,她算是輸家了。
阿九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斐家人過來,她總得要給人一個交代的。
果然,第二日斐夫人就帶著斐嬌過來了。二人走進芙蓉院的時候,臉色都是極其蒼白,眼睛紅腫著,顯然已經哭了好幾回。
「斐夫人、二姑娘,快請進。」阿九親自到門口迎接她們,看著二人有些憔悴的模樣,她的心裡也是一酸。
前世時家滅門的時候,她也哭得肝腸寸斷。
三人見了面,難免又掏出帕子哭了一回,是立秋送她們過來的,對著阿九行了一禮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阿九拉著她們進了主屋,示意花聆將門關好。三人皆擦乾淨眼淚,只寂靜地打量著對方,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我知道斐夫人和二姑娘心裡一肚子疑問和惱怒,阿九也不好說什麼。只有一句話想問兩位,斐姬妹妹身邊的丫頭秀兒可是家生子?」阿九想起花聆昨日所說的話,若真是秀兒推了一把玉葉,才導致茶盞摔碎讓大夫聞出其中的紅花味,那麼這個秀兒絕對是有問題的。(全文字小說)
斐夫人一提起斐姬,眼中又是盈滿了淚水,聽到阿九的話,才點了點頭。
「是,秀兒是個好孩子,一直跟在琴兒身邊伺候。」斐夫人的語氣裡夾雜著顫抖,聲音早已嘶啞,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嫡女,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
倒是她身邊的斐嬌想是想起了什麼,眉頭輕輕蹙起,拽了拽斐夫人的衣袖。「娘,你可不是糊塗了。」
轉而斐嬌又看了看阿九,才輕聲開口:「秀兒原是個家生子,只是兩個月前,姐姐來了一封信。說秀兒心疼她爹娘年紀到了,懇求姐姐讓她爹娘脫離奴籍,讓他們回鄉過安穩日子。」
看著斐嬌有條不紊的模樣,阿九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心裡對這個斐家的二姑娘的評價倒是很高,至少看著很沉穩。
斐夫人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是了,當時我還和老爺商量來著,覺得秀兒的爹娘老實本分,在府上干了大半輩子,秀兒又跟著琴兒也不容易,索性就同意了,最後臨走之前還送他們不少銀子。」斐夫人娓娓道來,只是越說到後面越是不確定。
她朝阿九看了一眼,阿九的眉頭緊皺,心裡漸漸發涼。兩個月前,時間竟卡得這樣准。
「斐姬妹妹出事的時候,阿九陪老夫人和王妃出去參宴了。兩個月前,正是斐姬妹妹診斷出自己有了身孕。我身邊也有丫鬟被人收買了,斐姬剛死,秀兒就上吊自殺了。」阿九沉著聲音開口,斐夫人和二姑娘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
「姐姐她」斐嬌艱難地開口,卻是不知該如何發問。
「阿九隻能說這麼多,沒有保護好斐姬妹妹,是阿九失職。府上最近不太平,但是王爺將事情壓了下來,阿九也不好多查。如果兩位查到什麼,可以托人捎個口信給我。」阿九擺了擺手,壓住斐嬌的話。
她知道斐家遲早要查,索性由她開口。至於要不要相信她時阿九,那就得看斐家人了。
斐夫人和斐嬌一時倒不知該怎麼開口,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阿?br/>1000
啪筒歡嗔舳位了:燉穡帶她們去東廂」她站起身把二人送到門口,才招手喚來了紅鯉?br/>
斐嬌最後看了一眼輕紗翩飛的主屋,跟著紅鯉走進了東廂。先前的繁花似錦早已變得頹敗,可能因為這裡不是斐姬的院子,所以也沒有弄得白衣縞素,只是原先那些紅燈籠全部都撤了下去。
踏進東廂,地面上早已被收拾乾淨,床鋪也是整齊乾淨。眼睛一閉,似乎還可以瞧見斐姬笑著出來迎她們。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這裡幾乎什麼都沒變,只是少了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而已。
斐夫人一見到箱子裡斐姬往日愛穿的衣裳,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斐姬的死王府的確隱瞞得很好,但斐家並不是一無所知。斐嬌暗暗握緊了拳頭,她的目光一遍遍掃視著東廂的一切,眼眸裡散發出一陣冷光。
斐姬終於入土為安了,喪禮也算是風光。王爺念在她帶著身子離去,特地賜了恩惠,以側妃形式下葬。那些首飾玉珮,也都是按照側妃的份例來的。
阿九遠遠地站在小路的盡頭,看著斐姬的棺木從後門抬了出去,心底越發的寒冷。府上除了幾個曾經侍候過斐姬的丫頭,嚶嚶切切地哭著,其他無人再披麻戴孝。甚至王爺為了躲避晦氣,都出府陪著蕭王爺騎馬去了。
遠遠地也有幾個不得寵的姬妾站在一邊,看著那副棺木被抬著遠去,絮絮叨叨地好似說了什麼。
斐夫人和斐嬌早在昨日就回去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們已經沒有資格替斐姬守喪了。
女人的一輩子就這樣完了,不過至少比她前世要光彩的多,留了全屍還抬成了側妃的位子,比她的造化好。阿九細細地想著,抬起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活著的時候,總恨不得她死,現在真沒了,倒覺得心裡不舒服。」身邊傳來一道嬌俏的聲音。
阿九轉過身,趙姬一身青色的繁複羅裙,金絲銀線繡得精巧花紋,讓人一時迷了眼。趙姬的頭上斜斜地插著一支金步搖,阿九瞇了瞇眼,認出了那是趙姬生辰之時,王爺特地送的,價值不菲。
「她若是知道你也來送她,一定會驚訝的。」阿九偏過頭不再看她,語調略顯低沉。
趙姬也轉回身打量著阿九,阿九一身簡單的羅裙,頭上只用一根木簪固定了髮髻,其他再無裝飾物,顯得有些落寞。
「斐姬不會驚訝的,我也不是來送她的。阿九姐姐一向得寵,自是不明白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並不是因為爭寵那麼簡單,我爹雖然比他爹官高一級,但是她瞧不上我是個妾生的。今生今世,她自己還不就是個賤妾?」趙姬冷哼了一聲,似乎有些激動,眸中閃過一絲憤恨和鄙夷。
阿九有些驚訝,身為嫡女的斐姬,身上的確有一股子傲氣,這點從剛開始來王府不依附於任何人,就可以瞧出來。只是她沒想到,斐姬和趙姬竟然會有這樣一段過往。
「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死者已矣。」阿九輕輕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再多談。
過完今天,斐姬將永遠消失了,即使那些下人都不會再提起這個人。茶前飯後,必然會有新的寵姬成為下人們談論的對象。
「我沒有阿九姐姐這樣瀟灑,我是有仇必報的小人。今日我和她之間已然分出勝負,我好好地站在這裡,享用著王爺所賦予的一切。而她將會永遠地沉睡,從此被抹殺掉一切。」趙姬看著棺木遠去,後門慢慢地被關上,瞇了瞇眼,幽幽地開口。轉而也不等阿九回話,便提起羅裙轉身離去。
阿九怔怔地出神,想了好久才明白過來,趙姬瓷那樣富貴的模樣,只是為了諷刺斐姬。同時她也勾起嘴角,劃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心底狠狠地抽了一下。
這就是王府,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個連死人都不放過的煉獄。
勝利者將帶著無上的榮耀,繼續走下去。失敗者唯有死這一條路,即使死了都無法超脫,死後受到的侮辱和不屑,那是無法想像的。
阿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前世被一塊草蓆捲走扔到荒山的時候,有多少女人暗自得意和炫耀。只是今生她不再做失敗者,即使踩踏著別人的屍體,她也要一步一個血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