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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四十二回:下雨了 文 / 墨筱笑

    沈錯一直很忙,要掌控那麼大的事業,他遠沒有表面上看來的那麼輕鬆,這也使得他雖然事業成功,身上光環無數,卻連一場戀愛也沒談過。由此,也就難怪跟他相熟一點的人都叫他沈木頭了。

    對於男女之情,沈錯從來都沒有刻意追逐的意思,他也很難想像自己會將另一個人裝滿身心,愛戀癡纏。假如真能遇到那樣一個讓他心魂相牽的人,那麼他寧願把這場相遇交給緣分。

    心動忽如其來,遇到白瀟之前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人會就這麼豪無預兆地闖入自己眼裡。不過緣分本來就是這麼個奇妙的東西,如果能預料到,也就不是緣分了。

    白瀟不喜歡自己,這一點沈錯很明白。他一時沒能明確的是,自己對這個人的心動究竟到了何種程度,難以割捨了嗎?他一向認為人生裡沒有誰會非有誰陪伴不可,既然如此,又何來難以割捨之說?可是放不下,是確實的。

    沈錯以為自己不懂情,可既然心動了,又似乎不再是非懂不可。或許不經歷過,是怎麼也不會懂的。那麼,不如行動吧。

    想讓這個人喜歡自己,想讓這個人為自己而笑,想讓這個人願意將目光留下來看真實的自己。誰說商人無情,誰說鐵漢不見柔腸?沈錯只知道,如果想要得到,就不要吝惜付出。

    現實確實不容易,沈錯發現了很多問題。時家,顧青顏,唐賢,甚至是劉雪雲,羅翼海,還有華宣以及等等等等隱在背後的人,都巴不得給他多多添點亂子。沈錯崛起太快,根系不深,而樹大招風,巴望著他一朝被雷劈的人可不多了去了?

    名利場上,都是無利不歡的,痛打落水狗人人都喜歡,做被槍打的出頭鳥卻沒哪個頭腦清醒的人願意了。可惜顧青顏從來都不是個頭腦清醒的,而一旦牽扯上沈錯,她簡直就可以瘋狂。時家適時煽風點火,想要禍害的不止是他沈錯,也還包括顧青顏。

    他們根本就是按捺不住了!想掀亂h省這一片表面的平靜,好渾水摸魚,也藉機刮去自己家族內部的腐毒。畢竟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要維持家族企業的模式,時家也必定艱難。

    可是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也罷,殘酷腹黑也罷,沈錯摸爬滾打了這些年,早就歷練到身如沙鐵,寵辱不驚,只是這次白瀟適逢其會,無辜被牽扯,他卻不得不怒了。

    沈錯本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憤怒,這次事件剛開始也只是當個玩笑,可隨著事態升級,再加上對白瀟的好感越來越深刻,然後仔細設身考慮過白瀟的處境後,這憤怒就不可遏止了。

    沈錯覺得,或許自己還沒愛上,但至少,是很喜歡的。

    人說到底,也都自私的生物。

    顧青顏的動作很快,從昨天離開學校起就開始一邊大肆收購沈錯公司的流通股,一邊聯繫道上的人給沈錯旗下正在施工的一片商品住宅區搗亂。

    手段不入流,但很直觀,正表現出顧大小姐一貫的狹隘狠辣。

    沈錯當然要反擊,商場上,沈錯反擊起來,也毫不容情。可惜,便宜了時家。但若真容得時家輕易作壁上觀,沈錯也就不是沈錯了。這一兩日間硝煙無聲,而牽扯到的各方都紅了眼。第一回合,互相試探,誰也沒討到好。

    這日晚間,沈錯剛將一個新的決案下放,準備稍稍放鬆一會,也就隨手開了電視機,正好看到舞台上的白瀟。或許燈光將人的面容都模糊了,或許白瀟的裝扮大異平常,或許很多人都無法將舞台上白裙飄然的曇花仙子與日常樸素堅硬的白瀟想聯繫起來,但沈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也或者,從最開始,這個人的氣韻,就已經烙印到了他的心裡。

    沈錯知道,《白曇花》這個電影,時家也是投資商之一,這個時候,讓白瀟上台,是什麼意思呢?他馬上就一邊往明都體育館趕去,一邊打電話讓屬下人問了安排在安華生劇組的暗線,得知安華生要求白瀟做正式女主角後,沈錯再無猶豫,馬上就將白瀟帶了出來。

    時家想將白瀟綁上戰車,無非也就是兩點便宜。一是留條後路,乾脆就向沈錯示好,一是控制白瀟,為自己留一招暗棋。

    不過,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清楚全局的局外人站在此處,就不得不感歎了:小沈同志,你是被這幾年明爭暗鬥搞得看什麼都能複雜化了呢,還是關心則亂?

    白瀟上舞台確實是個巧合,安華生的個人意願畢竟不是時家能左右的。不過事先沒有預謀不代表後來就不會抓住機會,見到了今天沈錯對白瀟的態度後,連時淺淺,都少不得有點想法了。

    不論沈錯怎麼猜測,有什麼誤會,結果總還是沒錯。

    沈錯對白瀟的心動憐惜之外,少不得又添上了一些愧疚。使得白瀟陷入這因緣際會之中的導火索,畢竟就是他沈錯啊。

    沈錯環在白瀟腰間的手不由又緊了緊,他平常時候剎那間大腦也能轉上數十念頭,心有七竅,竅竅都沒停過。這時候思緒轉動,卻不知怎麼,漸漸全平息靜定了下來。都是該做的,有她在身邊,倒是不需去想那許多。如果能一直看著她的眼不染塵埃,皎潔堅定,那怎樣,都是美好的。

    沈錯畢竟與白瀟接觸不多,更不瞭解她離奇的經歷,哪能真正理解她的想法?白瀟沒有要誰保護的意思,要不是這個時候才剛走出體育館,她肯定要抓住沈錯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狠狠給他一肘子。

    沈錯帶著白瀟來到自己停在廣場旁邊露天停車位的深藍色世爵c8旁邊,按動遙控打開車門。敞蓬的跑車,世界名品,不知道有多奢侈?

    白瀟忍不住就冷笑了:「果然貴氣逼人,沈錯,今天謝謝你了,不過你的名車我可不敢坐,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好事總要做到底吧。」沈錯無所謂地笑了笑,放開環住白瀟纖腰的手,又按動遙控合上車門,「我今天既然雷鋒了一回,怎麼也得把你送回去才行吧。實在不喜歡坐這個車的話,我就陪你打的。」他望著白瀟,表情又回復到了一貫淡淡的樣子,看不出喜怒。他也不想解釋,這個車子並不是他自己買的,而是一個無法拒絕的人送他的。

    或者白瀟心如堅冰,但比起沸水燙化,沈錯更願意用暖陽將她慢慢融化。

    沈錯這一說,白瀟卻有些不好意思了。沈錯幫她,並不是理所當然,她憑什麼對他指手劃腳?可沈錯又為什麼要幫她呢?

    「我們走一走吧。」白瀟深深吸了一口氣,城市裡的空氣真不好,但至少,比舞台上的好。

    她隨意選了一個方向緩緩走開,雙手插進褲兜裡,細細體會此刻的夜風。應該算是初夏了,東南方向城市的風開始黏稠了起來,滋味不算好,但很鮮活。

    也許她的生命也如這風,雖然不知具體要向哪裡去,雖然澀得難受,但至少鮮活。剛才舞台上的夢幻氣氛,要真說沒感染到她一點,她自己也不信。曇花很美,陳諾的歌聲也很美,觀眾們瘋狂的歡呼與讚譽更能輕易將人迷得暈頭轉向。萬眾矚目,顛倒眾生,如果真有這樣的可能,是不是可以將任何一顆平凡的心也刺激得昂然有力?是不是可以將任何一個平凡的人也推上神壇?

    可是人若上了神壇,那還是人嗎?更何況,那不過是一個迷夢編織的神壇,經不得現實推敲,隨時可能破滅。

    腳下踏滿曇花時,白瀟有一刻也迷醉了。但腰間的疼痛,又瞬間將她拉回現實。這疼痛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此刻勒著她腰的是怎樣風情萬種的一根紅綾帶,此刻她扮演著的是怎樣清麗如夢的一個花仙子。這不是她自己!

    白瀟不會腰纏細帶,白瀟不會長裙曳地,白瀟不會風情萬種,白瀟又如何忘得了白夜?

    本來以為是忘了,但其實沒有人能換個面貌就割掉了過往的二十年。她哪怕再怎麼努力地告訴自己,你已經是女孩子了,你必須要為自己構築新的明天,白夜的氣息也還是如應相隨,呼吸在空氣裡,一點一滴纏繞不去。

    如果是白夜站在安華生面前,安華生會看他一眼嗎?如果是白夜站在這舞台上,觀眾會不會扔臭雞蛋上來?白瀟幾乎陷入一種偏執之中,自己此刻唯一能入的他人眼的,似乎也就是這一具表相美麗的皮囊了。

    那麼關於她本人呢?她有什麼能力?她有什麼本事?

    難道終究也就是一個花瓶而已?

    這個念頭讓她心底的恐慌無法遏制地滋長出來——外表的光芒太過奪目,要怎樣的勇氣,才能敢於自我肯定?

    人心就是這麼反反覆覆的,如這風,來來回回地吹,也不知最後會吹向哪裡。

    開始有涼沁沁地東西由疏到密落到了白瀟的臉上,手上,又濕漉漉的粘得她心裡一片荒蕪。

    「下雨了。」沈錯說。他拉住白瀟的手,另一手在她的額頭前做了個遮擋的姿勢。

    白瀟轉過頭,才發現原來沈錯一直在身邊跟著。

    「我們找個地方躲一躲吧。」沈錯又說。

    「我想在雨裡,你先回去好了。」白瀟嘴唇抿了抿,又擠出一個極淡的微笑。

    「如果不感冒,淋雨也是一個不錯的享受。」沈錯收緊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柔軟小手,也笑了,「如果感冒了,就當為國民醫藥事業增收

    美好一天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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