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86話 文 / 錢小串
雨洛說不出話,看著夜修宸,眼淚無聲地滑落,嘴唇張開,拚命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模模糊糊的喉音。\\
「洛洛,不要說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夜修宸再也控制不住,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裡,她那麼柔弱,他不敢用力,黑眸裡波濤翻滾著,她動憚不得,只能無聲地反抗他的懷抱。
晶瑩的淚水從她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肩膀,越來越洶湧的濕意讓夜修宸無法控制地想要把她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
「洛洛,答應我,不要再想了,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他埋首在她脖頸之間,輕輕在她耳邊安慰著,然而,懷裡的人兒,卻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艱難地張開唇,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她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夜修宸不動,任由她的牙齒咬進他的肉裡,她不知道,這點痛,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他心裡,又何嘗比她好受?
他不但不阻止她咬他,反而抱著她的雙臂更加用力,雨洛越來越激動,不顧身上插滿的管子和針尖,拼了命地扭動著。吼間發出的模糊聲音,顯示著她此時的痛苦與反抗。
手腕上封住的打點滴的針尖被擠掉,尖銳的針頭將她蒼白的肌膚劃出長長的一道口子,細細密密的血珠立刻滲透出來。
夜修宸臉色一變,立刻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在進一步傷害自己。
他攫住她的肩膀,讓她看著他。
「洛洛,乖一點,不要再動了。」
他寵溺的語氣就像是在對待一件自己最心愛的物品。
雨洛一怔,想起他對金坤說的那些話,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讓她就這樣死去,又何必要讓她活下來?
眼睛裡的淚水越發洶湧,雨洛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別開頭,不去看他。
心一陣陣抽疼,糾緊,每一次呼吸,彷彿都牽動了腰部和腹部的傷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劇烈的疼痛傳來,雨洛張開唇,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四周的空氣變得稀薄,她的臉因為呼吸不了而被憋得通紅。
夜修宸心裡一驚,視線觸及蓋在她腰腹部的白色床單,那上面,純白的顏色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染成了血紅。
「洛洛!」
他倏地起身,衝向病房外。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替雨洛戴上了氧氣罩,她的情緒太過激烈,只好替她打了一針鎮靜劑,沒有神采的雙眸緩緩閉上,再度昏死過去。
「夜先生,雨小姐的情緒很不穩定,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經受不了刺激,如果情緒太過激動,會導致傷口惡化。」
醫生一邊吩咐助理替雨洛檢查傷口,而他自己,迴避地轉過身子,一邊很認真地對著夜修宸說道。
助理是位女士,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雨洛身上的被子。
夜修宸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撞擊。
白色床單覆蓋下的身體不著寸縷,蒼白的肌膚幾乎透明,骨頭凸顯出來。
什麼時候,他的洛洛,已經瘦成這樣了?
腰部以下的位置,被一層層厚厚的紗布覆蓋,插上了各種塑料營養管子。
然而,此時,那厚厚的白紗布上,居然滲透出了鮮紅的血液,剛才她的掙扎,讓剛剛包紮好還未癒合的傷口硬生生再次被撕裂開來。
助理小心翼翼地替雨洛拆掉紗布,又重新換好,整個過程,夜修宸的心似乎快要停止跳動。
他的洛洛,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孩子,而他,卻讓她承受這麼大的痛楚。
助理對醫生報告了情況,醫生點了點頭,看向夜修宸。
「夜先生,照雨小姐的情況看來,不宜再受刺激,最好讓她獨自一人冷靜一段時間,任何會讓她情緒失控的人或事物,最好不好出現在她面前。」
夜修宸嘴角滑過一絲苦澀,恐怕,他,便是她情緒失控的源泉。
知道她被金坤抓走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將趕到金坤所在的地方,將他碎屍萬段。然而,他知道,金坤為人陰狠毒辣,更何況,他殺了他的孿生弟弟。她一旦落在他的手裡,後果,將不堪設想。也正是如此,他每做一個決定,都覺得那樣艱難。
黑手黨向來以神秘著稱,他們在亞洲的秘密基地一直以來只能查出一個大概的位置,為了不讓自己陷入被動,他只能把握少有的幾次電話聯絡來讓金坤相信,她於他,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貨物而已,他知道金坤不會輕易相信,但這就夠了,在沒有完全相信之前,以金坤的性格,絕對不會對她動手,這也是他的目的,拖延時間。
在海灘,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隱忍都化作了對他的思念,叫囂著要噴薄而出,然,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金坤和他的手下監視之內,他不能讓之前的努力都化作白費。他早就計劃好了,只要動作足夠迅速,他會搶下一把手槍挾持住金坤。然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有,他不知道,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讓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這微小的情緒波動被金坤看出來了,於是注定了要展開一場賭博,金坤堵他會在關鍵時刻投降,而他,被迫,不得不參與這個賭局。不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只是,他篤定金坤的手下不會開槍,即便是開槍,也不會一槍致命,這便是人的心理,洛洛是他們控制自己的把柄,一旦失去,便都得死。
他自以為這一場賭局,他勝券在握,他有信心救出她,只要,她足夠信任他。
最後,他贏了這場賭局,金坤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救出了她,卻賠上了她和他的孩子,賠上了她的半條命,也賠上了她對他最後的一絲希冀。
早在看到她渾身滿是鮮血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便,後悔了,他知道,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我知道了,醫生。」
夜修宸淡淡地說道。
醫生似乎還有話要說,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醫生看了一眼床上被注射了鎮定劑而昏睡過去的女孩,歎了一口氣。
「夜先生,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