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八章 識破 文 / 迷失鄉
本想衝入水中救人的雪莉,怔住了。
突然間,她感覺到血液彷彿凝滯了,她驚恐地撐著美眸,看著在水裡掙扎的李慕歆。
她……她在喊媽媽?
林悠雅沒有媽媽!
那麼游泳池裡女人到底是誰!
難道……她是假的?
雪莉定立在池邊,看著李慕歆在水裡掙扎,明明想跳下去救她,身體卻如同凍住一般,移動不了。
看著一口口沁涼的水,漫入裡李慕歆的口中,她閉著眼,滿臉的驚恐和害怕,那張慘白的臉,彷彿快要失去了生命似的,在生命的懸崖邊,掙扎!
李慕歆很痛苦,她不僅不會游泳,甚至對水有極大的恐懼。
深暗的溝,瀰散著腐臭味,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在溝池裡掙扎著。
那裡很黑,很髒,綠色藻物鋪滿在水面上。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
眼看著腥臭味,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臉,慢慢浸沒入水中。
她開始掙扎,她一遍遍地哭泣,「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黑而髒的水,將她整個淹沒,她……在水裡掙扎著,弱小的她,根本無法同水中巨大的壓力做抵抗。
腳,用盡了力氣,再也……使不出力氣。
黑暗,籠罩了她整個世界,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幸運的是,當光明從她微弱的眼中透射進來,伴隨她的是母親顫抖的聲音,「歆,歆……你醒醒啊,是媽媽!沒事了,沒事了!」
母親抱著她,哭著,不斷地安慰她。
雖然,她撿回一條命,可是……她對於水的恐懼,永遠的不會治癒!
那些零碎的片段,隨著她漸漸沉落的身子,變得模糊……不清……
她找不到呼吸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可怕的事。
頭頂,被水壓得沉沉的,手,再也……使不出力。
「喂……你……你沒事吧?你……」雪莉驚顫地叫道。
雖然,她做夢都想林悠雅死,但是……當她親眼看著一個人慘烈得和命運鬥爭時,心……會恐慌到極點。
如果她就「林悠雅」,她這輩子都會被陰霾籠罩!
「喂!林悠雅,你……你以前……不是很會游泳嗎……你……你不要嚇我!」雪莉驚慌失措地蹲在池邊。
她一邊伸出手,往裡探去,一邊聲音顫抖著叫喊著。
天,我趙雪莉也不會游泳!
畢竟是一條人命,雪莉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從起初的掙扎,到了現在沉沒池底的死寂。
一種深深的罪惡感,纏繞上她。
「林悠雅!你快給我上來!」雪莉的手,在池裡尋找了,由於李慕歆沉得太深,她的手根本觸不到她。
雪莉急得淚水一塌糊塗,她的聲音都嘶啞了,「救命……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就在她快要絕望,準備下水救人之際,突然身後竄來一個身影,接著「撲通」一聲跳入池中。
顯然,他的水性很好,慢慢地潛入池底,將昏迷中的李慕歆救起。
「凱!她……她沒事吧?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過她會掉到池裡,我也沒想過,她……她竟然真的……真的……不會游泳,不會啊……不可能不會……不可能……」
雪莉驚驚顫顫地說著,她的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而一邊的凱,抱起剛剛救起的李慕歆。
他在她的胸口壓了幾下,吐出了一些水,伸手,拍打了蒼白的臉。
她的臉,很冰,很涼,甚至令人懷疑,她是否還有生命的跡象。
「雪莉!你過來……給她做人工呼吸!」凱抬頭,看著仍舊驚魂未定的雪莉。
「啊……我……我不會!我不會!」雪莉早已陷入了過度的驚慌,她拚命地搖手,看著躺在池邊的李慕歆,害怕地退後兩步。
她……她該不會死了吧?
天,我殺了人!殺了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雪莉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手捂著嘴,拚命搖頭。
凱無奈得歎了口氣,憐惜的目光落在了李慕歆蒼白的清容上。
手指輕撫過她冰涼細緻的肌膚,柔和的目光從她淡淡的秀眉,到合著的眸子,睫毛被沾濕,秀美的鼻子上遺落著水珠,滑下。為何如此美麗的一張臉,竟慘白到一點血色都沒有,目光移向她的唇,淡得有些可怕。
不過是做人工呼吸而已,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緊張!
接吻,是他最擅長的事,看著兩片柔軟的唇,竟讓他下不了手。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屏住,突然俯身,將唇壓下。
唇與唇之間摩擦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感覺,那時候他根本沒有細細去體會。
這是他第一次,拋開任何情-色的思想,毫無雜念的將唇覆在一個女人的唇上,認真的,用力的將新鮮的空氣,傳遞給她。
沒想到,自己可以做到,心無雜念得和一個女人兩-唇相接,而沒有激起任何的情-欲。
呵,這是值得慶幸的事,還是說明……
當一個男人的唇上碰上另一個女人的唇,而沒有激起任何的生理反應。
要不就是,他對她沒興趣。
要不就是,他對她的感情,很純。
不會是第二種可能吧?
凱差點被自己可怕的猜想嚇到!
他起身,再次深吸一口氣,將唇壓下。
反反覆覆……
慢慢地,他感覺到唇瓣處傳來輕輕的蠕動,他認真地垂眸,看著她。
沾了水的睫毛,如同羽翅揮落遺珠,輕輕顫動著,一種生命的跡象,慢慢復甦。
從未有過的欣喜,衝上他的心。
救一個人,竟然能讓人得到如此大的滿足。混混噩噩過了三十年,盲目的追求新鮮和刺激,都不如這一刻來得激動。
生命的存在,真美好!
漸漸恢復意識的李慕歆,只感覺到口中有源源不斷的熱氣注入,她的鼻子被水嗆過,很酸很痛,肺部好像被什麼壓著,不能呼吸,檀口中的氣體,成為她唯一能夠感覺到自己生命還存在的希望。
她貪婪地吸著,卻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冰涼的唇上壓著另一個人的唇。
一個人,想要活下去,根本不會理會那是什麼,是誰在給她做人工呼吸,唇與唇相接觸的感覺是什麼。
她想……堅強地活下去!
回到房間後,凱將李慕歆交給雪莉。
她閉著眼,隨著凱放手,自然地落在了雪莉的身上。
「你趕快替她洗個澡,我怕她會著涼。」
遠遠地,李慕歆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很溫柔,好像籠罩在自己的周圍,身體一點都不冷。
他,是誰……是不是……那個輕佻的男人?
呵,原來他,不輕浮的時候,還挺不賴的。
李慕歆隱隱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接著她被雪莉扶近浴室,沖了個澡。
雪莉抱李慕歆上-*床,替她蓋好被子。
李慕歆轉了個身,一手習慣性地壓在頭下,這是她平時準備入睡時的姿勢。
過了很久……
「你……為什麼,還不走?」
李慕歆閉著眼,輕輕問道。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什麼聲音,但是一個人在床邊這樣盯著自己看了至少有半小時,無論是誰,都會不自在,都會忍不住開口。
雪莉垂眸,輕聲歎了口氣。
「對不起……」
雪莉雖然高傲,卻從來都敢作敢當,她道歉的聲音很輕,卻很真誠,隱隱的還透著歉疚。
差一點,就因為衝動,釀成了慘劇。
「恩……我,累了,你能不能離開?」
李慕歆真的累了,她的身子虛弱地早已不像是自己的,每稍稍動一下,好像要牽動自己所有的神經,使出全部的力氣。
雪莉接著又歎了口氣,她看著李慕歆,低下頭。
「我……只想問一句,問完我就離開。」
「恩……?」李慕歆懶懶地回道。
「你到底是誰!」
房間裡很靜,雪莉那一句響亮的話,在房間裡彷彿迴盪了好幾遍,一遍遍地讓李慕歆的心,顫抖到驚!
「我……是……林悠……」
「不!你不是!」雪莉打斷她。
「我……是……」
「不!我敢肯定,你絕對不是林悠雅!」雪莉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是!」
「你真的是林悠雅?如果你是林悠雅的話,你為何不會游泳?如果我記得沒錯,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因為水性極好,有『水中人魚』的稱號。」
「……」
「好!就算你失憶了,忘記如何游泳,那麼我問你,為什麼我一開始叫你林悠雅,悠雅,接著又叫你傑西卡,你都沒有反應?」
「我……」
「你先別回答!」雪莉再次打斷李慕歆,「最後一點,也是我最肯定你不是林悠雅的是,林悠雅從小就沒有母親,如果你真的是她,你又怎會在落水的時候,不停地喊叫『媽媽,救我』?你不要告訴我,在你失憶期間,你又多了一個母親?」
李慕歆將頭埋在被子裡,沒有回答。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雪莉逼問著她,掀開被子,將李慕歆的頭轉過,對著自己。
李慕歆倦意的水眸,淡淡的看著雪莉,她依舊是那句話,「我……是林悠雅。」
雪莉抿著唇,定定地看著她,許久。
突然,雪莉伸出手,指著,「你不是林悠雅,你叫……李—慕—歆!
李慕歆身子猛然一陣驚顫,她忽的從床-上做起,驚訝到極點的眸子,瞪著雪莉。
「我沒猜錯吧?李慕歆……你果然叫李慕歆!」
雪莉回想起幾天前,深夜在酒吧裡遇上韓世霖時,醉酒的他一直喊著「李慕歆,你是我買來的!買來的!」
當時她就納悶,那個名叫李慕歆的女人到底是誰,韓世霖口中的「買」,究竟指的是什麼。
雪莉微微昂起首,眸光朝下,將李慕歆緊張而無措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用怕,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林悠雅。我恨的是林悠雅,不會害你,只要你把你和韓世霖之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李慕歆怯生生地抬眸,看著雪莉。
她……真的會幫我嗎?
她那麼恨林悠雅,這份嫉恨,會不會轉嫁到我身上?
我……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所有的事情?
李慕歆抱著腿,蜷在角落,抬眸看了雪莉一眼,接著又垂眸。
內心的忐忑與迷茫,讓她的大腦亂作一團。
說與不說,只在一念之間。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