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永逝3 文 / 憶緋櫻
苒苒被送回了相國府，尹奇怒不可竭地將她一路從門前拉進祠堂。
「你這個孽子，還敢回來？！」他怒罵，「是不是那皇帝派你來的？是不是？！」
苒苒有些訝異地望著尹奇，他已經方寸大亂了。若是以往，他不會這麼狼狽，他定會隱藏所有情緒與她虛與委蛇。但他沒有，他的髮鬢已染滿了白霜，額上年齡的刻痕也愈漸清晰繁多，眼神裡的傲氣與精明在此刻已消失大半，更多的卻是蒼老與渾濁，猶如一塊質地污濁的玉石，粗糙不堪，毫無神采。
奴僕們都識相地退下去，寧兒被擋在門外，叫苦不迭。
他指著堂前的牌位，喝道：「你看看祖宗，他們都盯著你！你這個不孝不義的孽子！」
苒苒抬起頭，只淡淡地道：「我是來見青嵐公主的。」
尹奇怔了怔，似乎不可思議！
「我只是想見見青嵐公主，如果你教訓夠了，可以帶我去見她嗎？」她不怕死地繼續道。
「你——」他氣得無法言語。
「你一直說的都是『孽子』，但我不是兒子，是潑出去的水。」苒苒兀自站起身，彈了彈衣角，「至於你的兒子，尹子熙已經不在了。」她頓了頓，在他驚異的目光中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不在這個世界了，所以，你只剩下一個——尹子浩。不過，我想很快的，他也要不屬於你了吧？」她滿意地望向他憤怒卻無言以對的模樣。
「你可以對付我，不過別忘了，我現在可是『皇上欽點』回府的，你若不想這麼快就打破這個平衡，就還是暫且忍忍吧。」她與他擦肩而過。
「玉絕塵一死，你就攀上了皇上。」尹奇諷刺道，「本以為你不過是個無用的丫頭，沒想到本事兒還不少！看來你娘親把你教導得十分好。」
苒苒嗤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會跟你合作，因為我現在什麼都不在乎，誰輸誰贏都與我無關了。」
尹奇憤然甩袖，苒苒也不再搭理他。
推開門，讓寧兒攙著去找青嵐公主。
苒苒沒有想到，青嵐公主此刻過得這麼愜意，就連寧兒都吃了一驚。
尹子浩的院落裡，瀰漫著淡淡地香薰味道，在這剛強的男性環境裡，多了一分繞指柔。
後院內，青嵐公主煮著香茶，洋溢著幸福微笑，一旁的尹子浩手裡捧著一卷兵書，一邊品著她泡的香茶，一邊讀著書。兩人間沒有任何言語，卻令人感到非常和諧，和諧到插不進第三個人。
「公主……」寧兒鬆開苒苒，激動地小跑過去。
「匡當」一聲，青嵐公主手裡的瓷杯掉落在地，碎落的聲音驚醒了所有夢中人。
尹子浩察覺到，並未作出舉動，只訝異地望向苒苒。
「寧兒？！」青嵐公主掩嘴驚呼。
「公主啊——」寧兒撲倒青嵐公主身前，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奴婢好想念您啊……公主……」
「寧兒……」青嵐公主也泣不成聲，兩個女人抱成一團。
倒是苒苒冷靜許多，她緩緩走向尹子浩，朝他微微頷首。
他深沉地望著她許久，才輕聲道：「怎麼回來了？」
「無處可去。」她自嘲地勾起唇角，「難不成真待在王府守寡？」
她的話喚回了青嵐公主的神智。
「姐姐……」青嵐公主推開寧兒，走到苒苒身前，上下打量著她，「嵐兒真沒想到，能再見到姐姐……」她的淚水沒有間斷過，「姐姐，嵐兒都聽說了，絕塵哥哥他……」她抽泣不已。
「他死了。」苒苒接下她的話，卻已沒了哀傷。「所以我只能回家咯！」她攤開手掌，聳聳肩，自嘲地笑了笑。
嵐兒望著苒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一味地哭著。
「這已經不是一個家了。」尹子浩淡淡地道，「你不該回來的。」
「不回來，我又能去哪兒呢？」她喃喃道。
「青山綠水，你真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他早已猜到皇上會任她開條件。
「你認為，我走得了嗎？」苒苒冷哼道，「我會甘心就這麼走了嗎？」
「不然如何？」尹子浩終於站起身，抱住哭泣不已的青嵐公主，心疼地為她拭去滿面淚痕。「嵐兒都和我說過了，她是為了我才丟下你的。」
「怎麼，覺得有罪惡感？」苒苒調侃道。
「你……哎，什麼時候能正經點兒？」尹子浩無奈歎息。「乖，苒苒不會怪你的，別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苒苒無語問蒼天，為什麼每部言情小說裡都有這些台詞啊混蛋！窮搖奶奶你可以滾蛋了！
「別叫著這麼親熱，我可從沒認你這個哥哥呢！」苒苒雖不再反感他，也不代表就很喜歡他。
尹子浩的臉色非常難看，好似在說「我掐死你就要掐死你」一般。
「姐姐……」青嵐公主楚楚可憐地瞅著苒苒，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樣更加動人，就連同為女人的苒苒都忍不住心酸了一把。「嵐兒不求姐姐原諒，可是姐姐真不該回相國府……」
「因為尹奇手裡多了個人質，是麼？」苒苒接下她的話。
尹子浩不悅皺眉，雖說他也看清了父親的本質，但畢竟是父親。
「可是我能去哪兒呢？」她低頭歎息，「塵死了，宮裡頭我肯定也待不得，王府裡恐怕也是支離破碎，鐵定也不會有我的位置。若說就此隱居山林，我也心有不甘。」是的，她不甘心，不甘啊！
「姑娘，您別這樣想。」寧兒走到苒苒身邊，雖然她一心都記著公主，但對苒苒也是有感情的，「只要您好好的，什麼甘不甘心都不重要！不然……也枉費了公子與王爺的一片心哪——」
「公子？」尹子浩直覺與尹子熙有關，「對了，子熙呢？他不是該同你一起？」
寧兒與苒苒同時一顫。
「他走了，」苒苒喃喃道，「他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們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尹子浩渾身猛地一震，悲痛地道：「這是何時的事兒？」
「許久了，是尹奇，你們的好爹爹幹的好事兒！」苒苒咬牙道，也順勢推了尹奇一項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