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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風起兮 427 心碎了,高朝,求月票 文 / 皇邪兒

    「令狐滿月,你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龐銳的語氣乾淨溫和,彷彿真的不知道她眼睛出了問題。

    「我昏迷了多久?」滿月皺眉,輕聲問道。

    「三個時辰。」

    「一直只有我跟你嗎?」

    「嗯,沒有別人。」龐銳回答的輕巧自然。

    「我先休息一下。」滿月垂眸,眼前依舊白茫茫一片,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距離,都看不真切。

    在她被爾若發瘋偷襲之後,她的身邊就只有龐銳。

    她可以繼續相信他嗎?

    龐銳也不打擾她,安靜的坐在她身邊。

    「龐銳,我想問你,爾若的那種迷藥——」

    滿月話音還未落下,不遠處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龐銳飛快將滿月拉起來。

    「先躲起來。」

    「是誰來了?」

    「是敵是友還不知道!」龐銳拉著滿月朝未知的方向跑去。

    滿月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有一個個模糊的影子穿梭而過,她依稀辨認出自己應該是在一片樹林裡面,前方一個個錯開的黑影應該是一棵棵樹幹,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腳下坑窪不平。

    她被龐銳拉著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身後腳步聲已經消失不見,四周寂靜無聲,只能聽到她和龐銳的喘息聲。

    「現在是在哪裡?」滿月警惕出聲。

    「這是我在附近清修的時候住的房子,很偏僻,不會有人發現。」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龐銳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著滿月。

    滿月眉頭皺起,正要開口,冷不丁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龐銳!放開她的手!」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怒火。

    「你不是說這裡不會有人發現嗎?」滿月冷不丁的問著龐銳。

    既然不會有人發現,林簡怎麼來了?

    滿月卻忽視了龐銳從剛才就一直牽著她的手,拉著她狂奔。因為眼睛看不到,她本能的將龐銳的手當做枴杖當做自己的眼睛!

    僅此而已!

    可林簡看到的卻是滿月對龐銳的接觸沒有任何抗拒。

    「我來這裡打擾你們了是嗎?」林簡冷冷出聲。

    滿月只能靠著他的聲音來源知道他的大體位置,卻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反應。

    「太子誤會了,是我剛才——」

    龐銳正要解釋,卻被林簡冷聲打斷,

    「不必解釋!蘇康!拿下!」

    林簡一聲令下,滿月只覺得耳邊冷風呼嘯而過,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奔跑而是林簡的隱衛一擁而上將龐銳包圍其中。

    龐銳快速鬆開滿月的手,鬆手之前,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太子不會害你,跟他走。他誤會的是我!」

    話音落下,滿月已經被人大力拽開,面頰重重的撞在一堵肉牆上。

    龐銳剛才那句話是為了她好!

    「走!」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林簡緊緊地抱在懷裡。

    「你先放手!我有話問他!」

    滿月說的他自然是龐銳。

    林簡更是怒火中燒。

    「你們這麼長時間還沒說夠嗎?跟我走!」不由分說,林簡拽著滿月就走。

    身後是冷兵器碰撞而起的鏗鏘聲。

    龐銳獨自一人應對林簡的隱衛,凶多吉少。

    「上車!」

    林簡帶滿月到了一處地方,停了下來,冷聲下令。

    滿月現在連他的樣子都看不清,只能看到眼前馬車的輪廓,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見滿月站在原地不動,林簡以為她還想著龐銳,壓抑的怒火在此刻瞬間爆發。

    「我連母后娘家的隱衛都帶來了,才能趕在老五的人到來之前找到你!令狐滿月!如果你是因為之前我跟爾若在一起忽視了你,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能信我?!我不如此做,爾若有機會告狀的話,父皇和皇奶奶必定會尋你的麻煩!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做這麼多!在我掌握足夠的能力控制西域王之前,我不能直接趕走爾若,我要保護你!」

    林簡激動的喊著,似乎要將之前的壓抑全都發洩出來。

    「滿月,你看著我!」

    林簡雙手捧起滿月面頰,卻見她視線失焦垂下。

    「你——是不是喜歡上老五了?」林簡有些心驚的看著她。

    以前不管她是什麼態度,從來不會拒絕與他對視,哪怕她眼底儘是冷漠平靜,至少能與她對視,也是一種安心,可現在——

    「殿下,你先讓你的人放了龐銳!他是為了救我,整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滿月推開林簡的手,後退了一步。

    現在哪怕身後是萬丈懸崖,她也不知道。

    「可我看不到你抗拒他!但是相反,你對我是什麼樣的?」

    滿月看不到林簡臉上表情,只是聽,卻比以前分外真切!

    「林簡!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要回去!回侯府!」

    滿月語氣低沉,這在林簡看來,卻是對他態度的消極和排斥。

    「好!」

    林簡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像是千斤重的勢頭壓在她胸口的感覺。

    「既然是未來的五皇妃,自然要跟我走。」

    這時,另一道聲音自身側響起。

    滿月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將臉轉向另一側。

    既然林簡會找來,林冬曜會來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這一刻,當她聽到林冬曜的聲音,卻有一種無法面對的感覺!

    為什麼唯獨是他,他的出現令她無法面對!

    「我還不是五皇妃!未來是,那也是以後的事情!明天的事情會怎樣我都不知道!勞煩太子送我回去!」

    滿月冷冷開口,抬手抓住了林簡胳膊。

    她只是憑自己的感覺抓住林簡胳膊。

    這一刻,眼眶內有酸脹苦澀的感覺。

    緊緊抓著林簡的手,彷彿要將他的手臂捏斷了。

    「滿月,你在說什麼?」林冬曜的聲音不可思議的響起。

    如果不是相同的聲音相同的容貌,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的人會是她。

    林簡卻是後知後覺的看著她。

    直到手臂被她捏的生疼,他才反應過來。

    「好。」

    他愣愣點頭,剛才的怒火和暴躁瞬間熄滅。

    滿月跟著他,一步一步朝馬車走去。

    她聽到輪椅壓過地面發出的轱轆聲。

    「滿月,你是怪我來得晚了?」

    他坐著輪椅而來,一路上都是隱衛抬著,他幾乎是與林簡同時到來,更何況林簡快馬加鞭,而他還是坐在輪椅上。

    如果她是因為這個埋怨他,那他以後可以保證不會比任何人慢!

    「太子殿下,我剛在樹林內扭傷了腳,麻煩你——抱我上馬車。」

    滿月沒有回答林冬曜的話,而是沉聲對林簡開口。

    林簡瞇了瞇星眸,二話不說,打橫將她抱在懷裡,抬腳瀟灑的邁上了馬車。

    輪椅上的林冬曜,寒瞳冰封,冷冷的注視眼前一幕。

    她瘋了是不是?

    或者想看他發瘋?!

    昨兒還好好地!

    之前都好好地!

    即便不愛她!也不見她對任何人主動或是曖昧!

    今天這是怎麼了?

    是龐銳對她做了什麼?

    太多的疑問縈繞心頭,原本他引以為傲的就是一顆足夠冷靜淡漠的心,這一刻卻碎成粉末。

    無心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馬車簾子放下,他的輪椅也到了車邊。

    突然,他抬手緊緊抓住了馬車一側欄杆。

    「滿月,你先下來!」

    如果她是埋怨他或是責怪他,他更加不能讓她離開!

    但他認識的令狐滿月真的不是如此衝動且任性的人!

    她一定有什麼事!

    「不必!啟程!」

    她的聲音冷到了骨子裡。

    「別鬧了!」林冬曜忍不住聲音提高了八度,在這之前他一直是商量的語氣在跟她說話。

    馬車內,一時寂靜無聲。

    「五殿下再堅持,我不敢保證會答應太子什麼要求!如果五殿下想讓我完完整整的回到侯府,就請讓開!」

    滿月的聲音冷冷傳出,他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鬆開。

    下一刻,馬車飛奔離開。

    「滿月!」

    他在她身後喊著,所有的怒氣都憋在心底,喊不出一句。

    馬車在身後漸行漸遠,他緊緊抓著輪椅扶手,身體僵硬如冰塊。

    年政和楊曉黎站在不遠處,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誰也不敢上前詢問自家殿下。

    他們彷彿看到自家殿下的心,碎成了一片片,還被令狐女官和太子乘坐的馬車狠狠碾過。

    寒瞳垂下,清冷眼底染了殷紅,像是血,又像是淚。

    凝結在眼眶內一滴說不出是眼淚還是什麼,這麼多年,他頭一次嘗到眼眶濕潤為什麼感覺。

    「殿下。」

    過了很久,年政才敢上前,聲音細弱蚊蠅。

    「回宮。」

    他的聲音一出口,沙啞暗沉。

    年政和楊曉黎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的推著輪椅,一路,除了呼呼風聲,連喘息聲都輕不可聞。

    ——

    回府的馬車上,滿月靜靜蜷縮馬車一角,行程過半,林簡才開口問她,

    「究竟發生了什麼?滿月,我不想被你利用著氣了林冬曜,到頭來卻什麼都不知道!我願意被你利用,但你得告訴我實話。」

    林簡自然願意接受這從天而降的幸福,可他也不會被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喜沖暈了頭腦,他想要知道事情真相。

    「我眼睛看不到,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滿月心底很多話,到了要說出來的時候,就只有這一句。

    林簡瞳仁一瞬收縮,下一刻,他握緊了拳頭的手重重錘在馬車一側,險些令馬車側翻。

    「是爾若!」

    「我不知道,龐銳說爾若下的只是普通的迷藥,但我醒來就看不清楚,眼前白茫茫一片,只依稀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輪廓,也許是迷藥藥效還沒散去,說不定過了今晚就好了。」

    滿月語氣平靜從容,但唯獨在林冬曜出現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慌亂,甚至有一瞬間是想緊緊抓著他的手告訴他真相,冥冥中,心底相信他會有辦法幫她。

    「滿月,對不起——剛才我還那樣對你。」

    林簡說著蹲在滿月身前,雙手握緊了她的手。

    這一刻,滿月能感覺他手掌的顫抖。

    「太子殿下,這下你看清我了嗎?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說的沒錯,我利用了你!你應該恨我!罵我!」

    滿月恨不得現在可以一拳將林簡打醒,不要再執著下去。

    「你說的這些,在我心底的確都有,但我看到你就什麼都沒有了。別的女人對我好,我將她們看作是世間最不堪的女子,我認定的就只是你!你利用我,我會生氣會痛恨,但我只是恨我自己罷了!我有什麼理由恨你?別傻了——滿月,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看見你,所以現在,無論你做什麼,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我真的害怕,如果我今天變了,明天再想變回來的話,你已經不在了,就像姐姐那樣。」

    林簡握緊了滿月的手,面頰垂下,在她手背落下綿長深情的一吻。

    滿月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著。

    「我不是唯愛公主的替身。我也不會像她對你那麼好,我甚至連一點小小的犧牲都不會為太子殿下去做!你捨不得唯愛公主,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好姐姐!而我什麼都不是!」

    滿月搖著頭,她想點醒林簡,不要在感情的道路上繼續執迷下去。

    感情的確不分什麼值得或是不值得,但卻有懸崖勒馬和執迷不悟之分。

    「你不是姐姐的替身!姐姐心疼我,所以可以為我付出一切!那我喜歡你,愛你,為什麼不可以接受你的任何一切!包括你的利用和欺騙!我說了,這都是我的事情!我恨的也永遠只是我自己!」

    林簡的話,此刻,像是一根藏在棉花裡面的銀針,在她以為他的感情不過爾爾之時,看似輕巧實則凶狠的刺進她胸口,順著血液流淌在血管的每一處,擊中了她眼底久久封閉的痛苦。

    正因為這一刻看不清,才能令她心無旁騖,更加清楚的看到林簡的心,就像上一世的她自己。

    只要是林冬合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無論對錯,無論安危,她埋怨的不滿的只有自己!

    「林簡!你清醒一下!不要做第二個我。」

    她喃喃低語,這一刻,眼底的酸澀一瞬湧出,因為看不到,似乎眼淚都變得遲鈍,不知所以的流淌出來。

    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辟啪落在林簡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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