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五章 血淚控訴 文 / 皇邪兒
令狐鴻熹冷著臉扯出自己的袍角,現在無論二夫人說什麼,他都不會聽了。
「你還冤枉了?今兒沒有老夫人在這裡,沒人替你顛倒黑白,你就沒轍了是不是?自從滿月回來,你有哪一天是消停了?連帶著幾個女兒也跟著你上躥下跳沒有安生的時候!以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我不能再任由你如此胡鬧下去!你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反省去!還有,交出賬房鑰匙!」
令狐鴻熹最後一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賬房鑰匙原本老夫人拿著,後來老夫人為了做樣子就給了二夫人,三夫人一直覬覦賬房鑰匙,奈何不論是人丁還是靠山都不如二夫人,如今一聽令狐鴻熹如此說,三夫人眼睛頓時一亮,充滿期待的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暗暗咬牙,今兒說什麼也不能把賬房鑰匙交出去!交出去了以後想再拿回來就比登天都難了!況且老夫人那裡知道了也不會輕饒了她。
「父親,今兒的事究竟孰是孰非還沒有個結果呢,憑什麼讓母親交出賬房鑰匙?父親,你想把鑰匙給誰?令狐滿月嗎?!」令狐子璐性情就是比令狐平雪衝動,一聽說賬房鑰匙就激動的跳了起來。
「孽畜!跪下!!」
令狐鴻熹堂堂侯爺,就算是親生女兒也不能如此頂撞他!
以前或許還覺得令狐子璐只是性子著急思想單純,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如果再不給她教訓,就她這張嘴,日後必定給侯府帶來滅頂之災!
令狐子璐還從未見過令狐鴻熹發如此大的火,雖然跪下了,可面上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以前父親哪會如此對她們,都是這個令狐滿月害的!自從她回來侯府,父親對她們母女三人的態度就變了。
令狐子璐此刻似乎忘了,自始至終都是她們咄咄逼人暗中陷害!
二夫人眼見令狐鴻熹今兒是鐵了心要她交出賬房鑰匙,二夫人咬咬牙,對身旁的令狐平雪暗暗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二夫人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子,聲淚俱下的喊道,
「既然老爺不信我,那我就以死明志!!」
語畢,二夫人攥著髮簪,嗤的一聲刺入胸膛的位置。
卻又剛剛好偏離了心臟一寸。
「啊!!母親!!」
「母親!」
令狐平雪和令狐子璐同時驚呼出聲,令狐平雪還故意撞了一下二夫人的手,看似是她及時發現二夫人的動作將二夫人的手撞偏了一分,事實卻是二夫人根本就不會真的尋死!
那髮簪偏了心臟一分,自然不會造成致命的威脅。
令狐鴻熹瞳仁一顫,深呼吸一口。
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夫人跟了他快二十年,如今看到她這般模樣,令狐鴻熹並非無情無義的人,原本還是堅定的要二夫人交出賬房鑰匙的決心,此刻也悄無聲息的動搖了。
「喬青,去找大夫。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扶你們主子回去休息?」令狐泉沉聲開口。
如今她也是有些自歎不如了。二夫人這一招真是豁出去了,以死相威脅,還弄了個以死明志證明清白!雖然沒死成,但整齣戲又演的毫無破綻!看著你昂三這會子哭成一團的樣子,令狐泉就算有懷疑,也得先救人。
令狐鴻熹也於心不忍,畢竟是這麼多年夫妻。
「平雪,子璐,帶你們母親回房休息包紮。唐管家,你跟著一起。」令狐鴻熹連唐管家都支走了,也是擔心二夫人萬一有什麼事。
令狐平雪和令狐子璐都哭成了淚人,尤其令狐平雪,原本就是光彩照人的傾城容貌,此刻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淒淒慘慘,只怕是一般男人看了都會生出我見猶憐的感覺,恨不得將她擁入懷裡好好地安慰一番。
令狐鴻熹此刻就是不看二夫人,也得看看令狐平雪這個曾經他最喜歡的女兒。
眼見二夫人上演了一場苦肉計,賬房鑰匙打了水漂,最鬱悶的當屬三夫人。到了嘴邊的肉飛了,三夫人瞪著二夫人背影,目赤欲裂。
令狐鴻熹此刻還陰沉著臉色,看到滿月神情平靜的看著自己,不知怎的,這一瞬,令狐鴻熹心底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和愧疚感覺。曾經為了老夫人的心思就將她送去了小縣城,也是因為那時她母親剛剛去世,他心情不好,總覺得看到這個女兒就會想起死去的妻子,為此耽誤了七年時光。
這個女兒再回來,卻給他完全陌生的感覺。
「父親,滿月可以回去休息了嗎?」滿月聲音冷冷的,不像是她一貫在令狐鴻熹面前乖巧懂事的感覺。
原本今日,滿月也是使盡渾身解數,為的就是給二夫人致命一擊!二夫人這邊已經試探了她太多次,若是這一次還不能將其徹底的壓制住,那麼以後二夫人勢必會做出更加瘋狂地反撲,到時候就不是陷害逼迫如此簡單了,一旦二夫人狗急了跳牆的話,那可能就是面對面的硬碰硬了!
今兒如此好的機會,沒想到二夫人最後來了這麼一出!
不得不說,二夫人在令狐鴻熹心目中的地位超過了滿月的預估。也許令狐鴻熹此刻顧忌的除了夫妻之情,還有一個即將還朝的李景田!
「滿月,為父知你委屈,可你也看到了,她——」令狐鴻熹越是解釋,越加覺得自己此刻在滿月面前,很多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滿月此刻眸光如水,看向令狐鴻熹的眼神無波無瀾。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個女兒看向父親的感覺,反倒是帶著一絲審視冷漠的神情。
「父親,滿月沒有委屈,只是心有餘悸!如果今日換做是滿月剛才跪在那裡,不管是不是被人冤枉,二夫人和令狐平雪還有令狐子璐會放過我嗎?只怕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父親早就認定我的錯誤了!我不會以死明志,因為我知道死過一次究竟是什麼味道!我不怕死,卻怕我死了之後,害我的人依舊逍遙快活!
父親,如果今兒沒有那封書信,有沒有薛其是在三妹的院子裡被抓到的話,那麼百口莫辯的人豈不成了我?我才回府裡一個月,弟弟還年幼,難道就因為如此,我僥倖逃過陷害就應該一聲不吭的回去繼而小心翼翼的等著下一次陷害逼迫嗎?!究竟父親接我回來是為了什麼?為了給二夫人她們做茶餘飯後的調劑品消遣欺凌嗎?還是這根本就不是父親的意思,我這個女兒回來與否對父親來說一直是可有可無的?!」
滿月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侯府眾人,有誰敢對堂堂侯爺說這種話!
但偏偏滿月就敢!
她為什麼不能說?!
令狐鴻熹一來在七年前拋棄了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兒,害得她在小縣城過了七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二來,如果他在滿月回來之後,足夠擔得起一個父親的責任,最近這一段時間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侯府最近看似雞飛狗跳,不還是令狐鴻熹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二夫人她們的驕縱和容忍嗎?
從令狐鴻熹七年前聽了老夫人的話將她送走,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父親!
「滿月!這是你父親!身為天朝的侯爺,他有他的無奈和苦衷!」令狐泉雖然也贊成滿月說的話,但有些話女兒說給父親聽,的確是刺耳且大逆不道的。
三夫人原本還在懊惱沒能拿到賬房鑰匙,如今聽滿月如此說,三夫人目瞪口呆的聽著,心裡暗暗壓抑,令狐滿月是不是瘋了?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令狐鴻熹的臉色此刻陰晴不定,瞳仁收縮,一瞬如同凝結成冰塊一般,堅硬冰冷。
「讓、她、說!」
令狐鴻熹一字一頓的開口。
令狐泉神情愈發的嚴肅,朝滿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若是惹怒了令狐鴻熹,她這個做姑姑的說話也沒用了。
三夫人則是轉過臉去,今兒配合令狐滿月演的戲已經演完了,令狐滿月還要說什麼,她可管不著!
滿月看著令狐鴻熹炯炯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涼涼開口,
「父親讓我說,那麼有些憋了許久的話,我自然都想告訴父親。
父親可否知道,我曾經在寒冬臘月被人綁住了雙手吊起來毒打一天一夜!只因為我洗衣服的時候動作慢了一點,不小心將一件剛洗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而我之所以拿不住那件衣服,不過是因為我幹了一天的活,卻只喝了一碗稀粥!
父親可否知道,大年初一,別人家都是熱鬧慶祝新衣新褲,而我卻是天不亮起床燒火做飯,因為爐火不夠旺,就被人摁著腦袋往石砌的灶台上狠狠地撞過去!別人新年新衣,而我卻是新年新傷摞舊傷!至今我的額頭還有一道清晰的疤痕!
父親又是否知道,這七年來,我胳膊一共脫臼了六次!腳踝扭傷了四次!最嚴重的一次肋骨斷了三根!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父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