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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文 / 墨明金

    李玄收拾完行裝,特意尋到田欽祚的府邸,前去拜會,誰知門子通報之後,對他說:「田大人正忙著,沒時間見公子,請公子先回,只是讓我給公子稍句話,明日辰時閱兵,午時出發,千萬莫誤了時辰。」李玄不知道田欽祚為什麼不見他,在田府門口站了一會,就回家了。

    第二日卯時,李玄早早候在禁軍忠猛營前,田欽祚到時,看到李玄已經候著,對李玄說:「你來的到挺早。」李玄說:「應該的,怎麼也不能讓田大人等小人。」田欽祚點了點頭,領著李玄進了軍營。

    李玄跟著田欽祚來到中軍帳中,與忠猛軍都指揮使郭進驗過文書,郭進領著田欽祚來到點將台,台下金戈鐵馬,五萬兵馬排的整整齊齊。李玄在台上看下去,只覺得渾身血液滾燙。

    田欽祚站在台上,大聲喊到:「我是大宋引進使田欽祚,這個名字你們可能不是很熟悉。」頓了一頓又說:「不過我還有個名字,叫做田汾州。」乾德三年,田欽祚以三千人擊退遼國六萬兵士,以功加領汾陽防禦使,後來人就多叫他田汾州。

    底下士兵聽到這個名字,都面露喜色。田欽祚說:「不錯,我就是田汾州,曾以三千兵馬打退六萬遼軍的田汾州。這次遼軍入侵我大宋,足有十萬兵馬,我只帶你們五萬出去,不知道你們怕不怕?」台下士兵都看著田欽祚,面色激動,高聲喊著:「不怕。」

    田欽祚大聲的喊:「你們沒吃飯嗎?怕不怕?」台下士兵齊聲喊道:「不怕!」聲音震耳。田欽祚這才滿意:「大宋建國二十餘年來,勝仗無數,可遼人年年犯我邊境,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他們將這叫做打草谷,將我大宋百姓視為草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宋國威日盛,豈能答應?」底下士兵們都高舉起手中兵刃,大喊著:「不能,不能,不能!」兵士身後的馬兒被驚得前後不安。

    田欽祚見士氣已旺,便說:「我們這就用手中的武器告訴他們,我們大宋是怎麼回答的。傳令下去,拔營出戰。」

    郭進之下,各殿直,指揮,都頭一級級傳令下去,大軍整整齊齊,離開京郊軍營。田欽祚坐上馬車,李玄等他上車後,也坐上一輛馬車,整個忠猛營浩浩蕩蕩,向保州進發。

    一路上田欽祚與李玄並不多話,李玄也不去招惹他。忠猛軍快馬加鞭,遇到吃飯休息便在野外。一路毫不停歇,第三日,已進入保州境內,這一天,安營吃飯的時候,有親衛來到李玄面前說:「田大人有請公子。」

    李玄來到田欽祚面前,田欽祚正坐著休息,對李玄說:「你可知我為何要帶你來?」李玄說:「不知。」田欽祚說:「子翬是我的義子,第一次見你之前,子翬對我說過,說你不一般,也對我說過你講的將權力給百姓。原以為你是個鋒芒必露的孩子,初見你時也算穩重,子翬是個好孩子,為人灑脫,淡泊名利。卻一直在我面前提起到你,也一直在齊王面前提起你。你可知,趙鍾為你請官之時,同為你請官的另一人是誰?」

    李玄躬身說:「我並不知。」田欽祚說:「便是我,子翬對你推崇有加,我卻從未見過你的真才實學。太祖建國以來,抑武重文。可是在我們這些老將的眼中,只有會打仗才是真正的有本事。」說完,拍了拍身邊的朴刀。「這國家,若是沒有兵禍,即使你不治理也會慢慢變好。更別提什麼會彈兩下琴,做兩首詩。與國家有何益。」

    李玄低頭垂眼:「大人教誨的是。」田欽祚說:「此去戰場,你且看著,看我大宋這些大好男兒是如何拋頭顱,灑熱血的,再看看同你們這些彈琴作詩的人想的是不是一樣?」李玄不說一句話。過了片刻,田欽祚說:「再無事了,你先去吧。」李玄應了聲,轉身回自己營帳了。

    第五日,田欽祚率領五萬大軍抵達滿城,先急匆匆與保州觀察使劉彥含,信安軍都指揮使李漢瓊,順安軍都指揮使崔涵見了一面,交談片刻,便登上城樓,察看敵情。

    眾人登上城樓,李玄放眼望去,只見城外密密麻麻排著毛氈帳篷,足有數里。一隊遼兵正在城牆外叫罵。李玄在夢中早已見過多少次遼人,雖然這次相見,都是些身著甲冑的遼兵,但依稀之間,仍有忻州城外遼人的影子,不由得暗中握緊拳頭。

    田欽祚說:「他們到了幾日了?」保州觀察使劉彥含說:「遼兵在保州境外集結之時,微臣就報與官家,他們也只比田大人早來三日。」信安軍都指揮使李漢瓊說:「他們抵達滿城,與我軍交過幾次手,各有勝負。」

    田欽祚說:「對城下那些遼兵喊話,明日開戰。」李漢瓊領命下城,田欽祚看到一邊的李玄,心中好笑,走到李玄跟前問:「怎麼樣?害怕嗎?」

    李玄正在看著下面,滿心恨意,聽田欽祚問他,忙說:「不怕。」田欽祚只當他是大言,正要下去,卻聽見李玄問:「他們怎麼是這樣的服飾?」

    「哦?那應該是什麼樣的服飾?」田欽祚問。李玄說:「契丹人不都是狐裘氈帽,滿身獸皮嗎?」田欽祚聞言哈哈大笑:「那是他們平時的穿著,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自然要滿身甲冑。」說完,搖搖頭下城去了。

    夜裡,田欽祚在中軍帳中察看著保州地域圖,李玄站在他身邊。忽然田欽祚歎了一口氣,李玄問道:「大人歎什麼氣?」田欽祚看了他一眼,對他說:「我來之前,官家給了我一幅八陣圖,吩咐我對敵之時,依陣而擺,你且看看。」

    田欽祚將御賜的八陣圖攤在桌上,李玄走上前去。黃帛之上有一幅圖畫,旁邊幾行字,為首三字寫的是八陣圖。李玄仔細看去,這八陣圖是把兵士分為八個方陣,前是步兵,後是騎兵,若有弓弩,排在最後,八陣之間各自相距百步。

    田欽祚等李玄看了一會,問:「你覺得如何?」李玄笑著對田欽祚說:「看來官家仍是想御駕親征,只是讓田大人來應個名而已。」田欽祚微微點頭,李玄說:「小侄今日在城上望去,遼軍兵員密集,若是明日對戰也是如此,這八陣之間相距太遠,難以相援,只怕我們會被一一擊破。」

    田欽祚悠悠的說:「你倒是有幾分見識,只不過皇命難違。」李玄問:「在田大人心中,是皇命重要還是保州重要。」田欽祚看了一眼李玄,問:「你的意思呢?」李玄堅定的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田欽祚看著李玄,點點頭,過了一會,又望著李玄背影,搖了搖頭。

    遼軍大營中,韓匡嗣在首,耶律休哥,耶律斜軫在下:「宋軍援兵足有五萬,明日邀戰,兩位大王要與我同心協力,共破敵軍。」耶律休哥,耶律斜軫大聲應諾,帳下眾將也轟然應諾。

    眾人都起身的時候,耶律恆德單膝跪在地上,卻不起來。韓匡嗣有點奇怪,看了耶律休哥一眼。耶律休哥問:「恆德,你怎麼了?」耶律恆德說:「父親,孩兒有一事稟報。」休哥說:「你說。」

    耶律恆德說:「我軍剛離開幽州,其姝公主便跟著到了,現在在我營帳,明日大戰,公主該怎麼辦?」耶律休哥聽了,目瞪口呆,忽然說道:「你怎麼這麼糊塗?」

    耶律斜軫和韓匡嗣卻不著急,甚至哈哈大笑起來,韓匡嗣說:「這有什麼,明日大戰,便讓公主呆在我的身邊。」耶律恆德鬆了一口氣,忙說:「謝謝大帥。」

    耶律其姝等到耶律恆德回來,聽說宋軍援兵到達,明日將有大戰,歡喜雀躍,也小手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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