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6 一塊肥肉 文 / 小小桑

    天黑了下來，眉娘拉著江楚夜的衣襟，「夫君，帶我去看看外面吧。」

    她甚至已經想像當初在災區行走時的畫面，血淋淋的，為了一口飯殺人搶劫，甚至人吃人的場面，就算過了很久還會常常出現在腦海。

    既然逃避不是辦法，不如就直接面對吧，畢竟這裡面與她也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江楚夜的人雖然在京城裡，對於外面的情況卻很清楚，暗中也沒少做事，大批大批的物資也都派人送了出去，沒有把這些告訴眉娘就是因為怕眉娘會覺得蒼間國的災難是她帶來的而內疚。

    然而，當眉娘做好準備要直面之時，江楚夜也不是個會把人保護成嬌花的主兒，這點就從之前他帶著眉娘在亂世之中行走可以看出。

    與其自己在前面為她擋風遮雨，讓她躲在溫室裡戰慄，不如讓她在他的保護之下強大到可以與他並肩，畢竟人總有疏忽的時候，他怕因她的疏忽，沒有自保能力的她就會陷入危機，只有自身的成長才是真正的成長。

    何況，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過起浪跡天涯的日子，雖然不希望那一天很快到來，可又如何阻止日漸膨脹的野心呢？

    「好！」江楚夜用力地點點頭，「記住……一切……有我……信我！」

    眉娘『嗯』了聲，此時的她說不出什麼煽情的話，那些矯情的話她也說不出口，能盡她的能力救人自然是好，若是要用她和家人的性命去換蒼間國百姓的安定生活，她自認還沒那麼偉大。

    趁夜，眉娘與江楚夜坐著飛毯向北方趕去，兩個時辰之後已飛出了三千多里，雖是夜裡，月色沒了雲層的遮掩明亮如洗，照著遍地黃土，除了幾處水源之地，大多數都異常幹旱，一陣風刮過，捲起漫天黃沙飛舞，荒涼的讓人心寒。

    很多地方千里不見人煙，荒蕪的土地上遍佈白骨，有野獸的也有人的，瘦的皮包骨的野獸在骨骸間穿梭。

    江楚夜告訴眉娘，這些人白骨大多都是前兩年留下的，從前那些走過的地方，眉娘放過魚的水流，如今都是乾涸的河床，哪裡還有去年進京時所見的綠草茵茵？

    江楚夜又說，如今百姓大多都進了鄰近的城池，那裡還有一些水源，在那裡每日就算吃不飽也不會餓死。

    那些來不及建城的地方也是選了水源相對豐富的地方，有朝廷的官員負責管理，比起前兩年好了很多，大部分的人只要去了，就不會再餓死。

    江楚夜沒說的是，若是十年大旱、再有十年水患，蒼間國就算是真正的要滅國了。

    二十年足夠一代人的老去，在這樣的災年之中又會有多少幼小的生命能夠活下來？等過了二十年後，蒼間國剩下的人最多的就是此時的青壯年，而那時就都是垂垂老矣，年輕的生命不能成長起來。

    就算沒了災難，蒼間國想要休養生息非百年做不到。

    一個沒了青壯年支撐的國家，一個沒災難逐漸復甦的國家，對於他國來說，不過是口中的一塊肥肉罷了。

    又帶著眉娘繞了一圈，果然江楚夜沒有說謊，眉娘的心安了些，能夠少死些人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只是這樣的狀況還能維持多久？

    糧食……她的空間裡有，很多很多，可最難熬的就是水，她空間裡有河有湖，可只靠她和江楚夜往外面放水，就是累死兩人也就能解決一兩座城池的飲水問題，絕大多數的百姓最終還是要面臨被渴死的命運。

    這事，總是讓人頭疼。

    不過一點好處，這麼貧瘠的蒼間國，連敵國都不屑來爭來搶了，想必這二十年會很安全才是。

    想想那日聽到的傳聞，蒼間國是受了詛咒的國家，才會災難不斷，想想還真是被詛咒了，那個該死的溫揚，臨死都不留個好念想。

    愁啊愁，又用了兩個時辰飛回京城近郊，眉娘一直默默無語，總覺得不應該這樣，既然聯邦研製出來的空間這麼神奇，又有救人得愛心來升級的方式，就應該有應付災年的方法。

    眉娘便與s13溝通，溝通後的s13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才問道：「主人，你真心想解蒼間國的災情？」

    眉娘很肯定地說了：「是！」

    s13歎口氣，「哪怕要主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眉娘猶豫了，她如今的日子過的很好，就算是災情再嚴重也不會影響到她，這樣好的日子，她捨得放棄嗎？就是為了那些連認識都說不上的蒼間國百姓？

    猶豫的結果就是，眉娘沒有那個勇氣。

    「13，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s13想了下，「13不記得了，大概是這樣吧，空間有一個終極技能，只要開啟釋放出的能量就會修復被破壞的星球，就好比蒼間國的這場災情，無非就是被09號空間吸取了太多的能量造成的，只要把被吸取的能量補上，災情自然就不存在。」

    「那你所說的付出生命代價又是怎麼回事？」

    「修補所用的能量相當巨大，甚至可能會吸光主人此時空間的所有能量，一旦能量被吸收殆盡，空間就會自動關閉進入到修復狀態，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而以往的經驗，還沒有一個空間關閉的主人能夠安然地活下來……」

    眉娘當然是懂了，卻不會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力所能及時時她倒也不會見死不救，可一旦救人會影響到自己或家人，眉娘自認沒那麼聖母，眉娘自認她就是個有點自私、有點虛榮的小女子，捨生取義什麼的離她很遙遠。

    s13也算與眉娘心意相通了，眉娘的沉默代表什麼它完全理解，換了是它也做不到，私心裡，它一點都不希望眉娘那麼做，跟了這麼多任主人，眉娘還是唯一一個把空間升到六級的主人，甚至還有可能把空間升到七級，就是放眼整個聯邦也沒有幾個空間主人能夠把空間升到這麼高級。

    空間級別高了，做為空間的主腦，它的級別也相應提高，甚至還有一點好處就是，經歷過高級別空間的主腦，所見識過的空間神奇，自然是那些低級空間主腦所無法想像的。

    有了這樣的經歷，就算將來換了主人，s13也是在聯邦排得上號的空間主腦了，這可是所有空間主腦夢寐以求的好事，就算是拿雲軒哥哥來和它換，它都不換。

    唉，又想起讓人又愛又恨的雲軒哥哥了，s13又惆悵了，再也無心去想主人捨不捨得拿空間救人了。

    眉娘歎氣又歎氣，歎的江楚夜都忍不住開口問了，眉娘把s13對於空間的終極技能解釋了一遍，當說到空間關閉的最可能結果時，江楚夜激動地抓住眉娘的肩頭，「你敢……」

    眉娘呲著牙，笑笑，「放心吧，我還沒那麼多的慈悲心腸。」

    雖然她明白江楚夜對她的關心，可肩頭被抓的真心疼啊。

    眉娘沒有說理由是她不能確定那個時常不靠譜的s13靠不靠得住，萬一空間關閉了是她一個人的事還好，可如今空間也與江楚夜共享了，若是空間一關閉，江楚夜也跟著受了連累，眉娘就是死也不能安心。

    天漸亮了，眉娘、江楚夜回京城，出城時聲勢浩大，回去時同樣聲勢浩大，回到出城時的城門時，卻發現……城門關閉，已經日近晌午了，這城門為何還不開呢？

    城外停了很多要進城的人和車馬，都在議論城裡到底是怎麼了，為何還不開城門。

    江楚夜派人去喊城門，報出江小將軍的名號，城上的守軍向下看了一眼，「上頭有令，就是皇上來了，這城門也開不得，將軍還是等等吧。」

    眉娘和江楚夜對視，心中都暗道一聲不好，若不是城裡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城門決計不會大白天也關著，難道是城裡出了了不得的通緝犯，又或者……有人終於忍不住奪權了？

    眉娘心裡焦急，她的爹娘和大伯一家都還在城裡，若是抓逃犯還好些，以雨家在京城的實力一般人還不敢動。

    就怕是誰要奪權，以江家在京城的威望，不管是誰要奪權，江家都是要首當其衝被打壓的，而做為江家的姻親，雨家絕對跑不掉。

    甚至因為雨家的財勢，若不是能被拉攏，那麼就要被毀滅。

    如今城門關閉，城內情況不明，江楚夜不能貿然進城，萬一此時的家人被控制了，他驟然行動很可能會引起對方的警覺，那樣就等於是置家人於危險當中。

    最終，眉娘聯繫到空間裡的s13，讓它再次化做飛鳥溜進城裡，查看一下城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雨府和大將軍府，看看兩家人如今的處境。

    s13走後，江楚夜一直握著拳頭站在馬車前，初時眉娘只當他是憂心家人的安危，可看他頭上暴起的青筋，還有眸中冷厲的光，說是擔憂，不如說是在與誰較勁。

    眉娘想到之前由s13傳回的消息，神色黯了黯，移步到江楚夜身邊，事以至此，很多事需要開誠佈公地談談了。

    「夫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江楚夜握緊的拳頭鬆了鬆，神情平淡了些，直直地盯著眉娘，許久之後才道：「眉兒，你可願……與我……浪跡……天涯？」

    眉娘用力點頭，再也沒問題了。

    江楚夜的態度說明了一切，他已經知道城裡發生了何事，雖然之前未必會曉得，但通過城門不開這件事，他知道了答案，就同眉娘心中所想的答案一樣。

    城裡……果然還是兵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