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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他是誰?她是誰?誰是誰的誰? 文 / 期海飛魚

    裴湛身上只穿了件淡藍色襯衫,領口解開,沒帶領帶,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慢慢走近她,笑容淡淡,以略帶開玩笑的口吻說,「怎麼,去見貝明珠一趟,就打算變身做女強人了?」

    林詩語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有些漫不經心地解釋:「這份文件明天就要在董事會上用,可是我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根本看不懂,所以……」她話說到這裡,正在翻文件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咦」了一聲,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我怎麼忘了,作為被貝明珠架空的最大股東,我不用懂這些,只要在這幾份文件上簽上已閱就ok了,你等我兩分鐘,我很快就搞定。」

    裴湛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竟不由出了神——明亮的燈光下,她穿了一身淺色套裝,修長的頸脖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有幾縷散下的黑髮垂落在白皙的肌膚上,給人以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

    林詩語漫不經心的把一摞文件都簽字完畢,就站起身來穿上鞋子準備下樓,卻發現裴湛仍站在原地,眉目微斂,她只當他想事情出了神,就走上前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話還未出口,卻見他雙臂一展,將她抱在懷中,然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似乎有很多的情緒在裡面。

    等裴湛放開林詩語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林詩語覺得他似乎心裡有事,就不由伸手撫上他的臉龐,輕笑了一聲:「怎麼了?」

    裴湛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入她的肩頭,半晌後才站直了身體,伸手梳理她肩頭的髮絲,淡淡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詩語……」

    「嗯?」林詩語半斂眼睫,很是乖巧的伸手環在他的腰間,整個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低低應了一聲。

    裴湛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長髮,片刻後才開口:「你是不是很怕我?」話音才落,他就感到懷中的女子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心裡就不由歎了口氣。

    「不怕……只是,你給我的感覺太迷離,你到底是誰?」林詩語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抬起頭來,微微攏了眉頭看著他,問了這麼一句。

    裴湛低頭望著她,眸色深沉,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林詩語被他看得心裡無端端地有些不安,不由低聲開口問道:「很難回答?」

    裴湛深吸一口氣,雙拳握緊了又放開,半晌後才沉聲開口:「你真的感覺不出我是誰?」

    林詩語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裴湛又說:「你用心的想一想,或者就會明白。」他把那個「心」字咬得很重。

    林詩語沉默,回想起回國後的這些日子裡與他的各種有意無意的巧合,以及他明知道她不喜歡他也不計代價的把她留在身邊,越來越發覺他就像謎一樣讓自己琢磨不透。

    做他秘書的那些日子,她與他似乎心靈相通,默契得有時他一個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然而也只限於工作而已,在這之外他的情緒和心思深沉莫測得她根本無從捉摸。

    這個異常年輕卻魄力非凡,淡薄冷酷兼擁有巨額財富的男人,的確與她記憶中曾發誓此生為了她要變為最優秀的少年有些類似的果敢剛毅,可是,那場大火在她腦海裡熊熊燃燒了十年,她每晚都會回憶那生離死別的一幕……她的少年把她救出了火海,在她的哭喊中再度衝進火海救她的母親,然後……沒有然後,因為那個秋天的葵園沒有給她奇跡,她的少年與她的母親在大火中被雙雙吞噬……雖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她知道上帝從來沒有垂憐過她,比如這些年的災難從未間斷——火燒,下毒,車禍,呵呵,連空難她都經歷過了,不過在床上睡了仨月後,她又被上帝送回了這個令她痛不欲生的世界,恢復健康後的她像變了個人,責任二字,讓她連死都是奢望……

    可是,裴湛給她的感覺……意識到她又起了不該有的奢望,心口驟然一酸,她眼中幾乎湧淚,「……我不明白。」

    他執起她的手,「知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手腕被握得生痛,她掙了掙,然而他鉗得更緊,她只得問,「為什麼?」

    「因為你從心裡排斥我,怕我,你對我的心思太淺,你吝嗇花時間給我這個你名譽上的未婚夫。」

    她垂下眼,他說的都是事實。

    手上早空空如也,幸福已全部賠在十年前那一場不應該發生的災難裡,負罪的她可以拿什麼去理睬責任外的人?

    她的沉默不應令他的薄唇輕輕微抿,倏地將無言以對的她抱起,拋上了床的剎那他將她壓緊,唇覆了下來,他的索求熱烈而激切,還帶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忿惱。

    在恐慌迷亂中杜若蘅的說話一句一句在她腦海裡響起,她知道她說的全然沒錯,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走上內心最怕的那一條路。

    然而,只能請上天原諒。

    她孤獨一人在黑暗的路途中已經彷徨很多年,好不容易盡頭終於出現了一線曙光,也許那是虛無的奢望,也許那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覺,也許她像他一樣的把他當做了自己以為的人,然而——只請上天原諒,就算她和他都把對方當做了替身,她也想飛蛾撲火一次。

    他忽然以舌尖舔戀她頸後敏感的肌膚,令她無法控制地喘出微聲,但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用她才能聽見的低音在她耳畔呢喃般淺唱——

    誰道飄零不可憐

    舊遊時節好花天

    誰道飄零不可憐

    斷腸人去自經年

    一片暈紅才著雨

    幾絲柔綠乍和煙

    倩魂銷盡夕陽前

    當時只道是尋常

    已慣天涯莫浪愁

    寒雲衰草漸成秋

    已慣天涯莫浪愁

    漫因睡起又登樓

    伴我蕭蕭惟代馬

    笑人寂寂有牽牛

    已慣天涯莫浪愁

    勞人只合一生休

    殘雪凝輝冷畫屏

    落梅橫笛已三更

    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裡憶平生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誰念西風獨自涼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

    賭書消得潑茶香

    隨著最後一個歌詞在裴湛唇邊音消,林詩語整個人變成了一具雕像。

    記憶如決堤的河流,紛沓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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